白逸领了这么个严峻的差事,也不嘻嘻哈哈了。
每日除了教阿昀习武就一头扎进案子的调查中,没日没夜的抓人审讯,一时皇宫风声鹤唳,宫女太监看到他都绕着走。
凌玥每日进宫,除了给叶时景医治,还要去凤起殿给皇后诊治。有时她都觉得好笑,明明得了个千金小姐的身份,却干起了御医的差事。
如宁贵妃一样,皇后只信她,御医院形同虚设,最大的用处似乎就是依方熬药。
这日,她给叶时景换了个药方,与之前的有许多不同。
黎芦从青杏手中接过的时候并无多少诧异之色,亲自盯着熬药,完成后不再郁郁寡欢,而是捧着医书认真研究。
不仅他,其余御医也都如此,发愤进取的模样像是要考状元一般。
青杏将这一情况告诉了宁贵妃,她只是微微一笑。
自从叶时景的病情有了好转,她忧愁的面庞渐渐有了笑。
“连皇后娘娘都骂他们无能了,再不苦学,御医院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青杏抿嘴而笑:“奴婢本来觉得御医的医术都十分高明,可是见了凌小姐后,才知道什么是妙手回春。自从她接手后,殿下的气色越来越好了,也爱说话了。”
“你也发现了?”
“是的娘娘。前阵子殿下时而低落,时而沉默,时而暴怒,但现在常常笑。”
宁贵妃看了她一眼,心中隐隐不安。
“药端去给玥儿吧。”
青杏疑道:“娘娘不亲自喂药吗?”
见她不答,青杏暗自后悔多话,低头端去了。
凌玥接过药,很自然地递给叶时景:“殿下,喝药了。”
叶时景刚要伸手,望着她澄澈的眼睛,娇俏的容颜,又收了回来。
“我没力气。”他试探性道,眸子温和。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例行公事般的照顾使得暂时脆弱的他对她又有了初遇时的好感,他刻意忘记不愉快的记忆,缔造了一个虚构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只有他和她,没有阿昀。
虽然是自欺欺人。
他想不通,明明恨她对他的无视,恨她对他的无情,可一旦她和颜悦色,他就打消了报复的念头,甚至为当初的极端想法感到内疚。
他猜,如果他示弱,她会对他多些关心。
比如,喂药。
“玥儿,我没力气,你能不能喂我喝?”他说得更明白些。
眸光和煦,邻家兄长一般。
语气亲昵,还带着央求的意味,凌玥一瞬间怀疑听错了,她想到了阿昀。
小狼崽子总是抓住每一个机会装可怜占便宜,一天到晚不是这儿痛就是那儿痛,占便宜就笑,占不到就跳。
想到这儿,嘴角扬起了笑。
碗中的药晃了晃,幸而没撒。
叶时景以为她答应了,眼中也漾着笑。
她却唤了青杏来,让她伺候他喝药。
叶时景眼中的笑意僵住了,抬手打翻了药。
滚烫的药汁溅到了他的手上,也溅到了她的手上。
他没感觉到疼。
她却蹙紧了眉头。
“你故意的?”
“是。”
“啪”的一声,叶时景的脸上挨了一巴掌。
他猛地抬头:“你敢打本王?”
凌玥定定望着他:“殿下不也烫了臣女吗?”
“你这是以下犯上!”
“上若无德,犯又如何?再者,臣女救了殿下,一个巴掌换一条命,殿下不亏!如若殿下心有不忿,大可以找我爹告状,臣女等着!”
叶时景瞠目结舌,竟不知如何作答。
又听她道:“青杏姑娘,烦请你再去向黎御医要一碗药,我还要去凤起殿,先走了。”
脸色发白的青杏应了声“是”,见她手上红了一片,提出帮她擦药。
凌玥只说“不用”,道了谢离开了。
在殿外遇上了宁贵妃,停步行礼。
宁贵妃被她红肿的手吓了一跳,问她,她轻描淡写说了声“药洒了”。
又道:“娘娘,殿下再服药半月就可以痊愈了,明日开始臣女就不来了。”
宁贵妃还要再说什么,最终出口的是一声叹息,亲自给她上了药才放她走。
再进内殿,望着怅然若失的儿子,抬手给了一个巴掌。
“得不到就要毁了?谁教你的?”
叶时景缓缓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的母亲。
“难道像母妃一样,阳光下与世无争,黑夜里默然垂泪?关山难越,只当萍水相逢。您听天由命,儿臣,不甘!”
宁贵妃面色如土,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凌玥快步从芙蓉殿出来,骂着丧良心的叶时景。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比阿昀还喜怒无常。
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就烫她!
以后不管谁来说情,她绝对不会管他的死活!
正骂着,脚下忽然一崴,身子一个踉跄,若不是被一双白皙的手扶着,早已摔在了地上。
站直后,准备道谢。
却发现根本不认识。
扶她的是一个身穿宫装的中年妇人,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旁边立着一个差不多年岁的女子,面无表情。
瞧着装扮,似乎是后宫妃嫔。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是和贵人,她是姜贵人。你是凌家小姐吧?”
凌玥心下明了,不慌不忙向二人行礼。
和贵人抬手:“不必多礼。凌小姐这是往哪儿去?”
“回和贵人,臣女去凤起殿。”
听到这,姜贵人的神情有些不屑,语气不阴不阳:“凌小姐医术高明,有你在,御医们都无用武之地了。”
凌玥听出话中的酸意,意料之中。
叶昭霖几次被罚都与她有关,难怪被记恨。
可这女人未免太不辨是非了,她儿子作恶在先,不过是恶有恶报,她反倒记恨受害人。
“姜贵人说笑了,臣女惭愧。”
“凌小姐过谦了,若非如此,怎么皇后娘娘与宁贵妃娘娘都指定你来医治?只不过旁人倒罢了,皇后娘娘和三殿下身份尊贵,若是出了纰漏,罪过可就大了。”
和贵人拉了拉姜贵人,给她使了个眼色。
她慵懒地拂了拂头发,轻蔑地扫了凌玥一眼。
“凌小姐,在这儿遇到你,真巧!”
一个清亮的男声,白逸来了。
姜贵人攥紧了帕子,对这个弄得皇宫人心惶惶的罪魁祸首没来由的惧怕。
凌玥向白逸颔首致意:“刚从芙蓉殿出来,准备去凤起殿。你怎么来了?”
“查案啊!”
紧接着笑容敛去了,目光越过姜贵人,向她身后的宫女冷声道:“银珠,跟我走一趟!”
那个叫银珠的小宫女吓得直接跪了下去:“主子,奴婢不敢去!”
谁敢去?去了不死也要掉层皮!
姜贵人比她还惊慌,颤声问:“银珠没有给皇后娘娘下毒,为什么要去?”
“她有没有下毒,审了才知道。来人,带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