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贵妃勃然大怒:“白逸,你放肆!随手拿张银票就要本宫解释去处,你当芙蓉殿是什么地方?”
白逸意料之中,态度不卑不亢。
“娘娘误会了,实在是这张银票与皇后娘娘被毒害一案有关,臣只能来向娘娘请教。”
宁贵妃一愣,怒气并未缓和。
“若是珠宝首饰,本宫或许能帮你。但物有相似,尤其是银票这种没有任何特殊印记的物件,你是不是故意找茬?”
她的重点在于他的质问,而非案子本身,且字字铿锵、义愤填膺,白逸的怀疑少了些。
但这深宫之内,会演戏的太多了,他依旧不敢轻信,除非她能自证清白。
顺藤摸瓜,抽丝剥茧,不管是谁,他势必揪出来!
“臣问过青杏,她承认见过这银票,说娘娘赏人了。”
宁贵妃一愣,青杏跟随她多年,她信她。
加上事关重大,故而将银票反复打量着:“你何时送来的?”
“中秋前后,连同两柄玉如意一起。”
宁贵妃有了些印象,唤了青橘。
青橘会意,快步离开,再回来时捧着一本册子和一个锦盒。
指着打开的一页:“娘娘您看,皇上是赏过一千两银票和两柄如意。您当时说姜贵人生辰快到了,就赏了她两套衣裳和二百两银票,剩余的八百两还在这里。”
宁贵妃点头:“给白大人过目。”
白逸翻看着记录详实的册子,暗叹芙蓉殿严密细致的管理。
他检查了带来的银票与盒中的编号,对得上!
“谢娘娘,臣告退!”
宁贵妃本想让他放了青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清者自清,多说无益。
白逸离开后,藏于正殿屏风后的叶时景缓步走了出来。
“一向唯唯诺诺的姜贵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胆量谋害皇后,这皇宫,远比表面复杂!只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让二哥再无翻身可能。”
他拳头紧握,眼中的得意使得憔悴的脸多了些红润之色。
白逸去了偏殿,并未见到姜贵人,又折回了大牢。
将刚苏醒的银珠又吊了起来。
银珠眼中惊惧,见了鬼一般大声喊着“不要打我!”
白逸不为所动,眼中的冷漠像牢里昏暗的光一般,吞噬银珠残存的一点坚强。
“这张银票是宁贵妃赏给姜贵人的,为什么会到小张子手里?小张子又为什么会死?”
他一字一顿,银珠的心都停止了跳动。
她眼睛睁大,嘴唇都被咬出血了。
白逸冷哼一声:“来人,接着打!”
银珠望着扬起的鞭子差点昏厥,白逸却喊了停。
还未等她松口气,只听一个没有温度的声音:“沾点料。”
料,是辣椒粉。
一声凄厉的惨叫,银珠痛得直接昏了,紧接着被一桶冷水泼醒,浑身直打颤,泪水模糊了眼睛。
瞒是瞒不过了,即使将命搭上。
主子,不是奴婢背叛您,奴婢也是别无办法。
“我招.是.是姜贵人收买了小张子在.在皇后娘娘的膳食里.下毒”
白逸望着她失了血色的嘴唇,滴着水的乱发,与衣裳黏连的翻出皮肉,“不见棺材不落泪!”
落泪的还有青杏,她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捂脸痛哭。
白逸嫌烦。
“别哭了,你可以走了。”
因为害怕,青杏自动屏蔽了所有声音,包括这么重要的一句。
白逸手一挥,两个侍卫将她拽了出去,直到一缕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才知道,她自由了。
因为银珠的招供,牢里所有涉案的宫女太监都被放出了。
身上的痛容易痊愈,但心理阴影要消褪,只能靠时间。
他们不敢恨白逸,只能将这恨意转移到姜贵人和银珠身上。
若不是她们一个下毒手,一个死不招,他们何至于受此苦楚?
姜贵人得知白逸满宫寻她,更不敢回芙蓉殿,跪在地上一个劲哀求和贵人不要将她交出去。
和贵人假意安慰,又表现出为难。
“妹妹,姐姐知道你是一时错念。可即便你藏在我这秀春院,又能藏几时?我们一起见过贵妃娘娘,白逸一定先到这里。”
“姐姐,可若你不帮我,我就真的活不了了!”
她哀哀戚戚地哭着,恐惧如干草,一经点燃,越发不可收拾。
“可我若帮你,我也有罪.”
姜贵人跪得更低了,几乎是匍匐在她的脚下。
和贵人的怨气霎时被舒畅取代,她多想叶凝紫能在这里,看叶昭霖的母亲如此卑微地哀求她。
双手扶起她,把她安置在库房。姜贵人千恩万谢,和贵人也掉了几滴泪。
二人泪眼朦胧之时,白逸到了秀春院。
眼泪还未擦干,白逸到了库房门口。
身后跟着青梅。
姜贵人大惊失色,一把甩开和贵人的手。
这边与她姐妹情深,那边就将她出卖了!
和贵人换了一副惊愕的模样,扬手打了青梅一巴掌。
“青梅,你怎么能这样?你置我于何地?”
青梅直直跪下,望着姜贵人的眸子满是恨意。
“主子,姜贵人谋害皇后娘娘,让满宫的宫人深受其害,她若是在这里,我们秀春院会受连累,求主子体恤奴婢的苦心!奴婢已经满身是伤,不愿主子也如此。”
“青梅啊,你太.唉.”
和贵人叹息一声,转向姜贵人:“妹妹,实在对不起,姐姐治下不严,有负所托.”
“命,都是命。姐姐的情,我领了.”
姜贵人被带走了。
青梅站起了身,冲和贵人露出了笑容。
“主子,奴婢不解,姜贵人罪名已定,为何还要做戏?”
和贵人扶着她,舒了一口气。
“她是活不了了,但她有个心狠的儿子。若是我也有个儿子.唉,算了,不可能了。”
当初生下叶凝紫后几个月,她又有了身孕,只不过惊闻皇帝赴大梁为质的消息,受惊过度滑胎了。
若是生下来,说不准也是个皇子。
容颜易老,恩情不在。
皇帝已经太久没进秀春院了,年轻貌美的新人又层出不穷,后宫早已没了她的立足之地。
她倒过惯了平淡,不外乎重复这些年。
只是女儿,新年后就二十岁了,皇帝却迟迟不提婚事,该怎么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