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晚低头看了一眼言歌,心中已有决断,如果不能护她回家,战死又何妨。
他一个翻身下马,踩着薄薄一层云雾而上,以灵力为盾,护在身前,掌心灵力大聚,视死如归。
楼主冷笑,“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也根本保护不了她。”
楼主身影如影,来到南宫晚的面前,直接迎上他掌心的灵力。一掌落下,光晕散开,并没有什么影响。突然,光晕之下释放出黑紫色的烟雾,下一刻,烟雾化为复杂的圆形阵法倾压而来,将光晕吞没殆尽,并重击在了南宫晚身上。
南宫晚噗的吐出一口血。
楼主戳了下南宫晚的胸膛,他便又吐出一口。
“你看看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还想保护她?真是不自量力!”
“在千瓷坊待得久了,是不是就忘了自己是凡夫俗子的本相,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楼主侧过头,问身后门主:“你们之前说,这个人是十年前从天宫楼逃出去的?”
一位年迈着恭敬上前,“回楼主,的确如此,只是暂时还没查明他的本相是什么。”
“从何处逃出?”
“地宫第一层。”
“那就是毫无用处的废物了。真没想到,我天宫楼的废物逃出去后,竟能跑到千瓷坊去藏身。看来,千瓷坊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南宫晚支撑着站起,一手挥下,一道强光掠过,楼主和一众门主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横扫出去,那些以为有楼主在就掉以轻心的门主倒在地上,连滚带爬才勉强站起,十分狼狈。
南宫晚不动声色地回敬他:“如果你死在废物手里,岂不是比废物还废物?”
楼主眼中腾起杀气,浑身释放着黑紫色的烟雾,掌心图纹一起,南宫晚就被拽到了半空之上。
“刚才是本尊大意了,现在,你还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汪洋之上,薄云让步,天宫楼众门主率领护卫围杀而来。
南宫晚轻蔑一笑,“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胜之不武吧?”
楼主递给其他门主一个严厉的眼神,众人只能收起一腔杀意,纷纷退下。
楼主已动杀念,起势凌厉,招招致命。南宫晚拖着受伤极重的身体,勉强应对。
不知过了多久,楼主已显疲乏,但南宫晚还在硬撑着。血雾腾起,薄云被染成一片猩红。
“没想到,你一个废物居然能撑到这个时候。”
其实南宫晚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除了灵力比平日强了十倍、自己又视死如归之外,还因为对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他好像受伤了。
南宫晚盯着楼主细看,他气息不稳,黑瓷之力断断续续,像是受了非常严重的伤。
本来是单打独斗的决战,天宫楼的门主们见形势不对,立即领着护卫们围了上去。
南宫晚拼死拖到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应对这么多人的纠缠。本就疲于应付,那楼主竟趁虚偷袭,于悬空之上幻化阵法,阵法立即化出数道虚影蒙蔽南宫晚的眼睛。
虚实纠缠,南宫晚只能随机应变。
突然,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感,像雷电从身上鞭笞而过。
南宫晚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对付,身体像石头似的坠向汪洋。
一个白影将他搂住,柔软得跟云朵一样。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记忆一下回到了十年前,她带他离开天宫楼的那一刻。
也许就是这一刹那的念头,让他有了无限勇气。他重新振作,于风中站定。
楼主轻蔑一笑,“注定是死,何苦死死挣扎。”
南宫晚道:“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结局如何!”
楼主不屑于跟他说话,只劝言歌:“坊主,你是聪明人,眼下局面如何,你应该心知肚明。该作何选择,也无需我多言吧?”
言歌捂着胸口,虽疼痛难忍却铿锵有力地回答他:“天宫楼将人间变成烈狱,我纵然是死,也绝不会屈服于你。”
楼主道:“给我一点时间,天宫楼能比千瓷坊厉害得多,它能做到的,我们天宫楼也能做到。它做不到的,我们却能做到!留在天宫楼,我可让你与天地同寿!”
言歌冷笑,胸口处金光环绕,凝结出巨大的金色法阵,细看之下,有九块瓷片在金光中旋转,灵力随着旋转越来越强大。
靠近言歌那些门主、护卫被法阵席卷,失去了黑瓷之力,如同草莽,随便一支箭都能将他们洞穿射杀。
一个个护卫倒下,化为黑烟。
浩浩荡荡的护卫从四面八方涌来,似乎根本杀不尽。厮杀中,言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坊主大人,属下护驾来迟!”
江城率领千瓷坊护卫前来护驾。
一时间,两方人手血战汪洋之上,云雾如血,汪洋尽染,天地同色。
楼主见情况不对,召回各门主,催动黑瓷法阵,风吹云动,黑烟如雷。
不消多时,言歌和南宫晚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似乎困在了虚幻之中,分明拼尽了全力却无法突围,一个个黑瓷所化的天宫楼护卫倒下又站起,生生不息,杀之不尽。
言歌扶起面白如纸的南宫晚,擦掉他嘴角的血,“你先回去,千瓷坊就交给你了。”
南宫晚握住她的手不放,“自己的事自己处理,休想丢给我!”
南宫晚拿过玉瓷,玉瓷再次化马。
他将言歌扔到马背上,那马非常听话地踏云而去。
南宫晚独自留下来应战,却是无力回天,一张巨大的法阵化为囚笼将他笼罩其中。
一声轰隆,江城从天坠落,重摔在地,不住地吐血。下一刻,无数锋利的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南宫晚看向云端尽头,红云薄雾之下,只有马儿奔腾留下的踪迹。
马背上,言歌打算回去找南宫晚。
他要是有事,她也绝对不会苟活。
可是,那马不听她的话,只是往前奔跑。
“竟连谁是你的主子也分不清了么?”言歌又恨又急。
突然,前方出现一道身影,马儿受惊,四蹄腾飞,高声嘶鸣。
是天宫楼的楼主。
“坊主大人当真不考虑考虑我的话,我诚心诚意想将你留下。”
言歌飞身而起,以玉瓷化剑,厮杀而去。
空气里传来男人缥缈的声音:“你的灵力没有恢复,又受了伤,太虚弱了。强行逞强,会出人命的。你放心,留在天宫楼,绝不会亏待你,包括你的将士。”
言歌虽然虚弱,却言辞铿锵,“等杀了你之后,我再除掉天宫楼,看你们还如何为祸世间!”
长剑劈开天地,气势如虹,楼主没接住,胸口一滞,嘴角就流出一线血丝。
楼主咬牙,“是你逼我的!”
一道道法阵,凝聚成一扇扇古怪的门,把言歌困在其中。言歌挥剑斩下,却落了空,突然身后一痛,整个人横飞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言歌,反应极快,挥剑而出。
剑芒森寒,朝着楼主劈去。
楼主身体后仰,却还是没有避开,凌厉无比的剑芒在他脸上划出了一条血痕。
血痕之下,皮开两半,仿佛面具被人劈开。
一张崭新的脸出现在言歌的眼前。
竟是瓷影。
“是你?”
言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瓷影心虚地摸了下脸,发现真相已经浮出,慌乱之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戾气,巨大的黑瓷之力围杀而去。
言歌不敌,半跪在地,阵阵吐血。身体轻盈得像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远似的,头晕目眩,恍惚而疲惫。
恍惚下,她看见,数十丈之外,瓷影竟和她一样,也负伤极重,根本无法再发挥出一丝黑瓷之力。
她有些愕然,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瓷影心中惶恐,想起二十年前,与她交手,也出现过同样的状况。言歌受伤,他也同样负伤。
难道……是因为那片白瓷?
瓷影摸了摸胸口,那儿疼得像要碎了似的。
他抬眼看向言歌,似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几位门主赶来,要将言歌围杀。
这是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将来就再难除掉她了!
言歌也知道自己再无还手之力,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冲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各门主的攻势。
抬眼看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人竟是天宫楼的楼主瓷影。
一众门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先收了攻势。
瓷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拼尽全力喊了一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