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早膳,换了衣裳,出门。
「二哥,我想买件裙子,你帮我挑挑看。」楚晚湘指着一条红色绣牡丹的罗纱裙说道。
楚漠寒颔首:「好。」
他牵着楚晚湘的手走进了胭脂铺。
店伙计殷勤迎了上来,招呼他们去二楼雅间喝茶。楚漠寒让他沏壶好茶。
楚漠寒端起热茶浅酌一口,问:「店家,最近城里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事啊……」店伙计思索,「倒是没有什么新闻。不过……昨夜府发布通告,说皇上已下达圣旨赐婚,册封长乐公主为三品妃。」
楚晚湘微怔。
她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楚漠寒道:「哦?那恭喜公主殿下了。」
「谢谢。」楚晚湘淡淡道。
楚漠寒放下杯盏,望向她:「湘湘,你……不高兴吗?」
楚晚湘摇摇头:「怎么会?皇室中人,谁不盼着自己的姻缘好呢。我替父皇母后高兴,终于可以有个儿媳妇陪伴左右,母后必定欢喜极了。」
「既然如此,为何……」
「我只是不太敢相信罢了。」她低垂了双眸,「我总害怕这是一场梦。」
楚漠寒顿住。
楚晚湘抬起头看他,轻声道:「你是皇族子弟,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我不奢求别的,只希望你能平安无恙。至于皇上的旨意,就随遇而安吧,只是委屈我的皇嫂了……」
「湘湘……」
楚漠寒的声音颤抖,她越是说得洒脱平静,他越是觉得她隐忍了巨大的悲哀与委屈。
「皇兄……」她眼眶发红。
楚漠寒将她紧拥入怀,轻抚她的肩膀:「湘湘,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必当保护你。」
「皇兄,你怎么还是这般固执?」
他沉默许久,终于缓缓地开口:「我曾立誓,不负你。今生今世,除你之外再不娶妻。若违诺言,便叫我身败名裂、天诛地灭。」
楚晚湘泪水夺眶而出:「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呢?」
「湘湘,那些话我都可以改掉,你喜欢的我都可以努力,唯独婚姻,我永远不能让步。因为,我爱你。」
这天夜里,月光皎洁如洗。
楚晚湘站在窗边凝望着院子里的月季花,思绪万千。
自己是穿越来的灵魂,却忘了原来的身份。楚漠寒是她最亲近的兄长,也是她最疼惜的人。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感情甚笃。
这样美好的时光突然戛然而止,她无法接受,痛彻心扉。她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摆在眼前。
她想起自己曾经对原主说过的话——
湘湘,你是不是觉得很讽刺?
是啊,确实讽刺!
她是楚漠寒的妹妹,而楚漠寒,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哥哥。
多可笑!
「湘儿……」一阵脚步声传来。
楚漠寒推门而入,看见她脸色苍白,心里一慌:「湘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楚晚湘摇摇头,伸手抱住他。
「湘儿,你是不是怪我?」
「皇兄。」她哽咽出声,「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公主,更不知道……我会成为您的王妃……」
「我明白。」楚漠寒轻拍她后背,「是我的疏忽。」
「是我的疏忽。」
「不,是我的疏忽。」
楚晚湘咬着唇,眼睛微红:「皇兄,我真的好难过,好伤心,为什么偏偏是你?如果是我……如果是我的话,该有多好。」
楚漠寒心中愧疚万分:「是我辜负了你,也对不起父皇的嘱托……湘儿,你放心,皇兄答应过你,一定会护你周全。」
「可是,我不想拖累皇兄。」楚晚湘擦干净脸颊的泪水,露出坚强笑容,「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皇兄也不要耿耿于怀了。」
「湘儿,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楚漠寒语气坚定,神情坚毅。
楚晚湘点了点头,扑倒在他怀中,泪湿衣襟。
翌日,她收拾东西准备搬去别苑居住,楚漠寒阻拦道:「别苑虽好,但毕竟太偏僻,不适合养病。湘儿不嫌弃,就暂且留在宫中养病,等痊愈了再作打算。」
她不肯住在皇宫,理由很简单,怕引起皇帝猜忌,影响她和楚漠寒之间的兄妹情谊。
楚漠寒拗不过她,只好妥协。
「皇兄,」她犹豫片刻,迟疑道,「我还有些事没告诉你。我……是女扮男装入宫的。」
楚漠寒吃惊:「你……是女孩子?」
「嗯。」她低着头,似乎羞愧极了,「其实我一直骗你。可是,我真的只是想陪着你,不想离开。皇兄,我真的很爱你。」
楚漠寒怔愣,良久,才缓缓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冰凉,像一块冰。
「湘儿,是朕的错,不该瞒你。你是朕最疼爱的公主,是大秦未来的继承者,朕不会让你受委屈。」
楚晚湘仰起头,含泪看着他。他俯首吻她额角:「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温柔的嗓音令楚晚湘鼻尖酸涩。
三天后,圣旨降下。
「皇上有旨,册封楚王为楚国侯,楚国侯妃为楚国王妃。择吉日举行大婚礼典,钦赐黄金百两、珍珠玛瑙十斛……另,册封王爷的嫡长子为皇孙,赐名楚慕言,封号安逸王。」
楚晚湘听闻圣旨时并不诧异。楚漠寒是皇帝的胞弟,他们同根同源,血浓于水。她不会傻到质疑皇帝对楚漠寒的宠爱。
楚漠寒也是皇子,册封他为楚国侯并不奇怪。只是她担忧楚暮云,因为他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他登基二十年,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当初的太子侧妃,如今的昭仪娘娘。
这个女人一向心肠歹毒,楚漠寒即便贵为王爷,依旧是她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她有孕,恐怕会对楚漠寒构成威胁。
楚晚湘想着,不禁蹙眉,暗叹一声。
转瞬,五天过去。
她的肚子渐渐隆起,楚漠寒每晚守在榻旁,替她揉按腰部穴位,帮助她消肿化瘀。
晚膳过后,楚晚湘歪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医学书籍,正专注地翻阅。
「陛下。」宫女进来禀报,「娘娘,陛下有请。」
楚晚湘放下书卷起身,随宫女一起去了御书房。
「臣妾参见陛下。」楚晚湘福身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