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解药

可她凭什么要离开呢？她不能离开。如果真的有必须离开的理由，那就只有这个了。

他不爱她，或者说，不够深爱，才能轻易割舍。

她走到门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低低道：「你想太多了，我既然答应嫁给你，就永远都不会走。」

她转过头来，看向他：「你不想见到我，那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

楚漠北脸色苍白：「湘湘……」

楚晚湘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我只想要你一句承诺，我嫁给你，是因为相信你。」

楚漠寒嘴唇剧烈颤抖：「我说过不会丢下你，就绝不会丢下你。」

「可是皇兄，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楚晚湘苦涩一笑，「我会离开楚国的。等我找到证据，就立刻回西戎。到时候我们再联系。」

「湘湘！」楚漠寒扑上去，「你不准走。」

楚晚湘推开他：「皇兄，我会想念你，你要保重。」

她转身就要走。

楚漠北追上去抓住她，紧紧抱住她：「湘湘，湘湘……」

楚晚湘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肩膀上，她身躯震了震，终究还是伸手抱住了他，轻轻拍抚他：「你冷静点，皇兄，不要再闹了……」

「湘湘……」他的脑袋埋在她脖颈里痛哭，「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是我食言了……」

「不怪你。」

「对不起。」楚晚湘哽咽道。她欠他一条命，这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他摇头，语无伦次的喊：「湘湘……湘湘……」

「我不走。」楚晚湘说，「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皇兄，你相信我，我会治好你。」

楚漠北渐渐平息下来。

楚晚湘擦干净眼泪，拿出一颗药丸，喂他吃了下去。

楚漠寒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喘气。

楚晚湘给他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刚跨出屋外，一阵风吹过，她便觉得头脑一沉，身子软绵绵的往下倒。她连忙扶住柱子勉强支撑着，却抵挡不住困倦侵袭。她靠在柱子上眯起了眼，不知何时睡着了.c

迷蒙中隐约感觉到一具温暖的胸膛贴近自己，似乎是熟悉的味道。她恍惚睁开眼，看到楚漠北正搂着她的腰将她揽进怀里，亲吻她额角。

他吻得认真，一遍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梦呓般含糊不清，但是却透露出难掩的欣喜。

楚晚湘怔怔的看着楚漠寒。

此时的他褪去了往日冷峻高傲，眉宇间尽是柔情蜜意，仿佛化作绕指柔。楚晚湘突然觉得有些刺眼，她移开视线，用力挣脱出他的怀抱，低声道：「皇兄……」

楚漠寒的眸光黯淡了几分，随即恢复如初，淡淡道：「湘湘，我已经服下解药了。」

「嗯。」楚晚湘应了一声，心底五味杂陈，「今晚我留下吧。」

「不行。」

「为什么？」楚晚湘急切道，「为什么不行？」

「我……」他皱眉迟疑。

楚晚湘不依不饶：「你不愿意我留下吗？」

「当然不是，你是我妹妹。」

「我想陪着你，你需要人照顾……」

「不行！你若不走，我马上杀了你的婢女！」楚漠北威胁。

楚晚湘脸色变了，愤怒的说：「楚漠北！」

「我是君主。」楚漠北淡声道，「你若不走，她们必死。」

楚晚湘咬牙：「你敢！」

楚漠北勾唇冷笑：「你不走，她们同样会死。」

「你卑鄙。」

「你可以试试。」楚漠北说完，拂袖离去。

楚晚湘站在屋里，心绪烦乱。

楚漠寒这是铁了心赶她走，她怎能放心离开？

她走到桌旁，给自己斟了杯酒，仰首饮下。酒水顺喉滑落，辛辣呛得她咳嗽，心头却异常舒畅，似乎压抑的郁结之气全数散去。

不能走。

她放下空酒盏，回到床边。

「殿下……」

楚晚湘挥挥手示意她别说话。

她凝视昏迷不醒的楚漠寒，喃喃道：「你为了让我留下，竟拿他们的性命来威胁我，可是……」她握拳，「你不知道这种感觉。你若死了，我也活不成。我宁愿你死，也不愿意看着你去死。」

她伸手抚摸他的脸庞：「你说过的，你会一直爱护我。我不求别的，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但你可以忘了我。我会一辈子替代你存在，守护着你……」

她伏在床沿边上，轻轻啜泣起来。

楚漠寒听不到，但他知道，她哭得伤心欲绝。

「我不会忘记你。」他喃喃的说，「永远不会忘记你，湘湘……」

他缓缓抬起右手，修长洁白，指节分明，骨节微凸。指尖触碰到了一片湿润。

他愣了片刻，缓缓收紧掌心，慢慢松开。

「湘湘……」他叫她。

楚晚湘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望向他。

「湘湘……」他又叫了她两次。

楚晚湘抹掉脸颊上的泪痕，扬起脸冲他粲然一笑：「我在这里。」

「我想抱抱你。」他说。

楚晚湘俯身趴在他怀里，听见他胸腔传出的咚咚有力的心跳声。

「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楚晚湘问。

「没有。」他顿了顿，忽而叹了口气，「你说，为什么非得让你离开？」

楚晚湘默了一瞬：「我也不明白。」

「是啊，为什么呢？」他喃喃道，「你那么恨我……」

「皇兄，我从未怪过你。」楚晚湘说，「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才娶了我。但我也很高兴能够嫁给你，至少，我们可以天长地久。」

「天长地久？」他低低重复一遍，「你说得容易。」

楚晚湘垂下眼帘，没有回答。她心想，天长地久是很遥远的事，现实却总是很残酷。就比如，他终究还是选择了皇位。

这件事她无法劝解，更加没办法阻止。

夜幕渐深。

楚漠南回来了，看到楚晚湘在这里，并没有多少惊讶。

楚漠北与他交谈片刻后，独自一人离去。

楚漠南回来时，楚晚湘正倚着榻休息。她双目微阖，似乎睡着了，嘴唇泛着苍白的颜色，眉宇间笼罩着忧愁，让人忍不住心疼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