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剑气留形

“毁天灭地，凡人勿近，这就是圣者之战啊！”

当草薙剑出鞘的那一刻，还勉强能保持清醒的武者们，无不被那骇人气势彻底征服。

而随着战况越发激烈，在众人眼中，那交战于落月湖上的二人，早已不再是人类。

神明！

抬手间，江湖翻涌。

剑气出，皓月无光。

也只有那高高在上，不可战胜的神明，才能在落月湖上，做到种种凡人根本无法触及的壮举。

“没想到不过二十余年未见，草薙五郎真的突破到了圣人之境。天地之气尽在他的掌握，万道剑气亦能随心而动。如果换我和他交手，恐怕第一招时，我就已经败了。”

孙有志伫立湖边，面色苦涩的叹了口气。

其他人无不感同身受。

身为武者，他们自然明白草薙五郎的强大与可怕。

但也正应如此，当看到楚风能与之交手数个回合，还不落下风，众人心中无不是震惊又诧异。

对于楚风，因为罗天大醮上强势的表现，所以他的名字，众人或多或少还是知道的，但并不认识他本人。

所以当看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居然能和东瀛剑圣一争高下时，顿时纷纷猜测起他的身份。

也不知这是哪位高人的徒弟，年龄不大，实力却如此强悍。

还是说……

是那些隐居仙山的宗门高手，终于打算入世了？！

若真是如此，这华夏武道界的天，就真的要变了啊！

众人各怀心思，唯有木宗门徒在关心楚风的安危。

尤其是木婉琳，此刻她紧张的攥起拳头，眼神既自责，又担忧。

“若不是因为我，掌门也不会耗费大量真气，若真是因此落败……”

心念至此，木婉琳赶忙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个可怕的想法驱散。

也就在这时，草薙五郎的杀招到了。

……

“小子！你输了！”

草薙五郎爆喝一声。

与此同时，破水而出的剑气，若闪电般急射而至，楚风的身形甚至连闪避的动作都未做出，便被透体而过。

这一幕，岸上的众人看得真切，不少人也不由得感到惋惜。

如此年轻，便拥有了能与剑圣一绝高下的实力，假日时日，恐怕实力真的能超越剑圣。

只可惜……

唉，没这个机会了。

木婉琳更是愣在了原地，片刻后，双腿一软，绝望的瘫坐在地，泪水不断涌出眼眶。

木宗门徒更是在短暂的沉默后，个个怒目圆睁，激动的就要去和草薙五郎拼命。

“都别冲动，情况有些不对。再等等！再等等！”

辰龙则看着湖面，隐约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因此赶忙拦下了激动的众人。

与此同时，草薙五郎见杀招得手，不由露出了得意的笑意。

但很快，他的笑容猛然凝固，片刻后，双眸瞪起，眼神中尽是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

在他诧异的惊呼声中，眼前的水幕渐渐退散，露出了包裹其中的楚风。

而奇怪的是，楚风先前明明已被剑气贯穿，但此刻，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痛苦之意。

相反，还戏谑的打量起草薙五郎。

“看来你除了虚有其名，连眼睛也花了。”

一阵调侃后，在草薙五郎诧异的目光中，楚风的身形渐渐变得模糊。

直到最后，竟是如烟雾般彻底散开，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岸上的众人，皆是被这怪异的一幕震住，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唯有辰龙神情复杂的叹了口气，道：“没想到除了师父，这世上又出了一位剑道至尊啊。”

草薙五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脸色骤变时，用几乎是从嗓子中挤出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剑气留形？！”

剑气留形，在整个华夏武道界，也是传说中，才存在的能力。

相传，剑道达到了至尊至今的强者，不仅能催生出足以斩碎神兵的剑气。

更能化剑气为实体，创造出一具，与本尊相貌无差的分身。

不仅如此，这具分身还能自主发起攻击，且实力不弱。

如此情况，更让对手难以分辨，自己面对的，究竟是分身还是本体。

正所谓化虚为实，藏实于虚。

虚虚实实，变幻莫测。

剑道通此，方为至尊。

此时此刻，草薙五郎第一次品尝到了惊慌的味道。

他甚至都不知道，楚风究竟是何时留下的分身。

是从自己拔剑那一刻起？

还是在水幕升起时？

……到底是什么时候？！

草薙五郎冥思苦想，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而随着这种疑惑感越来越浓，渐渐地，他的心情越发烦躁，直到最后，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无胆鼠辈！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出来啊！出来与老夫一战啊！”

疯狂的嘶吼时，他不断向四周急射出剑气，整个落月湖都被搅得天翻地覆。

“看来所谓的东瀛剑圣，也不过如此。罢了，是时候结束这场无聊的闹剧了。”

与此同时，肖崇伟所在的游船上，楚风站在船头，负手而立。

原来，在肖国庆下达撤退命令后，众游船虽然第一时间开始撤离，但面对无数飞溅而来的剑气，看似坚硬的船体，皆是如纸糊般，一触即碎。

楚风虽从不以善自居，但也不希望有人因自己陷入险境。

于是才留下分身，继续与草薙五郎交战，自己则如鬼魅般，来到了游船之上。

只不过他的速度太快了，再加上当时场面混乱，所以没有人发现，他是何时脱离的。

而在护送众游船，抵达安全区域后，楚风并没有着急返回战场。

毕竟草薙五郎的实力，算得上是他见过的人中，实力仅次于老天师的存在。

虽然与自己交手，还差了许多，不过正好能测试下，在觉醒剑意后，自己能施展的分身之法，强度到了哪层境界。

直至草薙五郎击碎了分身，这场测试自然也就结束了。

“草薙五郎，你的把戏耍完了。现在，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诀！”

楚风一挥手，面前的湖面瞬间炸开。

下一秒，数十道包裹着剑气的水柱冲天而起，在月光的映射下，闪烁出炫目的光泽。

在外人开来，楚风不过是以气劲炸出了道道水柱。

但很快，当这些水柱方向一变，尽数朝草薙五郎射来时，凌冽的剑气几乎一瞬间，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颤。

湖面被彻底割裂，露出了泥泞的河床。

百余米的距离，只是眨眼间，便被剑气穿过。

此时楚风施展的，正是十方杀阵中的一式。

名曰……

诛邪！

“来得好！”

眼见道道气势骇人的剑气扑面而来，草薙五郎不敢怠慢，爆喝一声，浑身真气凝聚，周身衣物顿时鼓起。

手中的草薙剑平举于胸，随后猛然挥出。

天剑第二十二式，天魔覆灭！

霎时间，数以万计的剑气，在夜空下汇聚成型。

这些剑长三尺，剑身散发着咄咄精光。

未曾射出，激昂的剑意，已将空气震得发出莫名的嗡鸣。

只等激射而去后，更是发出了阵阵音爆。

轰轰轰！

剑气与剑气在空中对轰，爆发的轰鸣震天彻地。

岸上的众人无不被震得头晕目眩，即便强如孙有志与辰龙，也不得不运起真气，才能勉强抵挡声波的冲击。

游船上的军人，更是无力抵抗，在轰鸣爆发的那一刻，便全部昏厥了过去。

与此同时，草薙五郎的剑气数量虽多，但比之楚风的强度，却差了不止一筹。

虽然靠着数量优势，确实抵消了不少楚风的剑气。

但当他的剑气尽数湮灭时，赫然还有三道寒光，呼啸而来。

草薙五郎此时旧力刚尽，新力未生，再无法催动剑气。

无奈，只能挥动家传宝剑，猛然向袭来的剑气斩去。

轰轰！

剧烈的碰撞下，两道剑气终究敌不过法器的强度，应声被草薙五郎斩碎。

但面对第三道剑气时，他已没有时间再去防御。

就听噗的一声，草薙五郎的胸前鲜血迸发，一个血洞随之乍现。

赫然是他的身体，被剑气贯穿！

一时间，草薙五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脚下连退数步，才堪堪站住。

“草薙五郎，一切都结束了。”

与此同时，楚风缓步走来，负手而立时，悠然道。

草薙五郎则低垂着头。

白发凌乱，目光涣散，身上的衣物，已被鲜血染红。

凄惨的状况，显然预示着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但……

“好，好，好。”

突然，他沙哑的连说了三个好字。

而等他抬起头时，因为充血而变得猩红的双眸中，并没有一丝恐惧与慌乱。

相反，充斥其中的，是难以言喻的杀意。

“本以为除了龙王，华夏再没人是老夫的敌手，可现在看来，是老夫错了。”

“既然如此，小子，这本该留给龙王的招数，今日，就由你来承受吧！”

说话间，草薙五郎的气息，又变弱了许多。

显然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但即便如此，他的脸上，却依旧露出了笑意。

恐怖又疯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