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贼船了!
现在钟辛夷手里除了两个汤勺之外,又多了个抢回来的算盘。
他发誓,真的是这群山匪逼他从贼,绝对不是因为看这群人可怜……
“孟小郎,咱们什么时候能真正拉起一支队伍啊!没有队伍,额实在觉得有些、有些……空!”
李木一手端着米汤,一手搂着娇妻,两端的温润触感让他心里充斥着满足与一丝丝
不切实际的感觉。
他想了想,斟酌词句后,又换了一个词:“不安稳!”
这个人吃人的时代,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就迫切的想要有与之匹配的实力——‘枪杆子’!
“快了!”
孟可笑了笑,再度低下头拨弄着碳火,声音不急不缓,似乎并不着急。
“孟小郎,俺们这伙人都是些粗人、只求吃饱肚子,木得什么长远打算。您就跟咱们讲讲吧,往后究竟该如何做?俺们听你的!”
“是啊孟小郎,您教教我们,往后该怎么办?”
人是会安于现状的,但至少这个窝棚里没有这样的人。
大家一路向南,路上什么没见过?安于现状,就相当于变相等死!
所以大家虽然都因为‘让粮于民’之事在心底埋怨过孟可,却也愿意听他的安排。
这是孟可拥有长远目光的优势。
他笑了笑,轻声道:“人、很快就会来的,而且就是南田村的村民!”
“村民?”
“没错……”
他身体略微后仰,靠在木门上,语气中带着几分悠扬。
“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三四天之后吧,大家伙在这几天就负责伐木搭屋就好……”
他这番话,令窝棚内瞬间陷入寂静。
开什么玩笑?村民得了钱财和粮食就能继续生活下去了,怎么还会投奔‘匪盗’?
“孟小郎,您这是什么意思?”
“您莫不是拿俺们寻乐子呢吧?”
“孟小郎……”
众人七嘴八舌,质疑声并不小。
孟可却不恼,仍旧保持着淡定从容,缓缓说道:
“诸位,你们仔细想想,假如你得了一大笔飞来横财,你会怎么做?”
他话锋忽转,引诱性地循循善诱着。
“肯定是……嘿嘿,当然是先娶个媳妇喽!”
“是啊!谁嫌钱烫手啊!”
“藏起来啊,飞来横财不可外露!”
众人的回答千奇百怪,最奇葩的还得属吕财:“额要给额爹烧柱香,感谢他给额取的这个名儿。而且起码得有额这么粗、这么高的香……”
说着,他还对着自己的四尺腰比划比划。
“好家伙,这么大的香烛,不得把祖宗都给呛得跳出棺材?”
“老吕,你爹的棺材板要压不住咯!”
笑声冲淡了愁云惨雾,秦氏女怀中的黄须儿听见这声音,也跟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孟可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周围一圈汉子,“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同样,南田村村民的想法肯定也各不相同……”
乡人划村而治,除了货郎和过节走亲访友外,极少有人会去其他村。
但少,并不会没有,比如说婚宴、酒席……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嘛!
这样一来,周家被屠、家产被分的消息就会传出去。
衙门的介入,会让本来属于村民的钱粮再度飘忽不定。
就那群聚敛无厌、恨不得吸髓敲骨的贪婪家伙,不仅不会放过‘周家的钱’,恐怕还会顺势找借口敲上一笔。
‘通匪’,最好的借口!
孟可负伤醒来之后,在驴车上将这一切都理顺,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好心办了坏事。
但事已至此,这个时候跑回南田村解释,只会被当成小气、舍不得钱财……
钱财会冲昏一切理智。
孟可只能顺水推舟……
……
“咳咳……”
就在孟可要开口解释自己的计划时,钟辛夷忽然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制止了他。
“钟大夫,您这是……也感染了风寒吗?”
贾侍距离篝火最近,关切地询问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木得,额只是想起一些事,要叫孟小哥出去商量一下……”
钟辛夷笑着拍开他的手,转头望向孟可,“孟小哥,你先出来一下。”
“好!”孟可站起身,随即便跟着走了出去。
……
“孟小哥、孟小郎、孟大王,你这招真毒啊!”
刚进院落,钟辛夷就立刻开始攻击。
“我哪里毒了?”
孟可面色不改。
他自认行得正,坐得端,坦荡荡地问。
“逼上梁山!”
钟辛夷毫不客气地揭穿他:“你太聪明、太精明了!”
他钟辛夷是什么人?
走过南闯过北的‘行医’,不管是见识亦或者眼界,都要远超于屋子里那群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