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楚纤多年来的职业敏感,她觉得这人绝对不是庸庸之辈。
主子要查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楚纤立马提高警惕,目光紧黏住背着药箱步履轻盈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内功深厚,不在自己之下,楚纤得出结论。
看着中年男人从大门径直走到以医馆屋门,里面有药童迎出来,打招呼:“掌柜的回来了!”
他就是悬壶馆的掌柜?
楚纤心里纳闷,一个开医馆的内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难怪主子让自己查这个医馆,这个医馆掌柜的确有古怪!
这么想着,楚纤再不分心,看住了这个掌柜的,只要他出门,自己就跟踪上去,兴许会有些新发现。
此时的程似锦已经回府,在沐锦斋西侧屋铺着凉席的床上靠着,手指无意识地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那苏秋池的那枚紫玉簪子。
程似锦只觉得她似乎很依赖簪体传来的冰凉触感,正努力从中汲取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力量。
自从程似锦回来之后,心里就烦乱的很!
是何姨娘设计害死了原主的生母。
虽然她第一时间就说着报仇惩恶的话,可是……
作为一个接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人,有些东西她还是做不到完全抛到脑后!
比如说,联想到之前程似玉全身染了蚀骨粉,何姨娘惊惶卑微地来找自己救命时的场景……
程似锦心里就会突然泛起一阵说不上来的滋味。
可再转念想到被害死的无辜的苏秋池,程似锦似乎心意又正了一些。
毕竟,如果苏秋池没有死,活下来了,那么原主的生活肯定会是完全不一样的!
原主被母爱包围着长大,定然也会身心健康!
心念就这么一直来回拉扯着!
程似锦本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人,她懂得,世界上明明还有许多灰色地带!
可是,当程似锦再想到程如花,似乎一切纠结都结束了。
想到荷香娘说何姨娘对程如花做的事情,程似锦心里只觉得残忍至极!
刚才那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全然不见!
何月季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那种毒手!属实不配为人!
而当初她会为了救了程似玉来求自己……
程似锦心底细细分析,像何月季这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做每一件事情都不会无的放矢吧!
程似玉对她还有用吧?
想到这里程似锦不由想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
如果当时要死的程如花,那她还会那般跪着求自己出手吗?
程似锦柳眉微挑,差点就被绕进去了,幸亏及时捋明白了。
何月季这等危险人物不能不除!
眼下程似玉似乎已经痊愈,自己如果不先下手为强……
那么肯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再遭到这母女二人的联手算计!
把玉簪握在手里,程似锦已经下定了主意。
而此时的溢香苑,何月季正有一下没一下挥着手中绣着蝶戏杜鹃的绢扇,神情恍惚,频频出神,似乎有什么心事。
嫣兰端着喜好的水果进门,轻轻将红檀木果盘搁在何姨娘身旁:“姨娘,尝尝田里才摘的樱桃!”
“哎哟!”何姨娘立马抚着心口:“吓死我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嫣兰面上就染了几分委屈,自打翠柳没了,何姨娘院里倒也拨了新的人过来代替。
只不过,新来的自然比不得平常合作服侍何姨娘惯了的翠柳!嫣兰便让新来的丫鬟多看多学习。
而她自己则负责着整个溢香苑的大小事务。
自打二小姐出了事,何姨娘情绪也不稳定,精神也大不如前,整个人时常郁郁寡欢地发呆。
翠柳还在的时候,好歹,会跟自己一起挨骂,现在翠柳没了,何姨娘有任何不顺,身边就只有个自己,火气都冲着自己来。
心里想着事不耽误嫣兰反应快,立马请罪:“是奴婢冲撞了姨娘。奴婢这就给姨娘冲杯珍珠茶压惊。”
何姨娘看了一眼嫣兰皱眉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嫣兰如蒙大赦,求之不得,疾步退了下去。
何姨娘停下了摇扇子的动作,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刚才嫣兰端过来的指肚大的樱桃。
自打上次去沐锦斋送杏儿回来,何姨娘这心里就总也不踏实!
若是程似锦发现了不对劲……真的找到人调查到了当年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自打下春药未遂之后的几次交锋,何姨娘心里就如同明镜一般,她不是程似锦的对手。
程似锦若是知道了什么,一门心思来报仇,那自己又当如何自处?
想自己这半生,汲汲营营,想尽办法的往上爬,不料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
二十年前自己被程家老夫人选上给程禄之做通房丫头时,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会是这般吧?
何月季不过是程府买回来的丫头,胜在样貌清秀便被派到程禄之这边做些洒扫的轻快活计。
来了程禄之院里才半年,程老夫人见她还算勤快本分,便让她做了通房丫头。
她是程禄之的第一个女人,程禄之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从那一刻开始,何月季就察觉到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她爱程禄之,她要这一生都堂堂正正立于程禄之身侧,而不是只做一个通房丫头!
可是她的出身如此卑贱,根本做不了程夫人!程老夫人第一个就不愿意!
何月季心里便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怀上程家的孩子!
像这种大户人家……每次欢好之后,避子汤肯定是少不了的,可是何月季想到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