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摇着扇子扇风的程似锦闻言,不由得一怔:“何姨娘?何姨娘被罚跪祠堂了?”
“是啊!”桃叶便应声,便从红木搁架上取了个甜白瓷大花瓶,又转头看着程似锦:“还被老爷给踹了,听下人们讲,闹的动静可凶啦!”
说完桃叶又开始在忙碌着给花瓶灌水,将荷花插瓶。
程似锦却若有所思端坐着,怎么会呢?
程似锦的确想到今早会闹腾一场,碰上何姨娘,曼珠这种小白兔少不得要吃大亏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吃亏的竟然是何姨娘!
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这难道是何姨娘使得苦肉计?
正想着,外头传来了荷香的声音:“奴婢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曼珠的声音便在下一刻响起:“快起来。三小姐可在?”
桃叶摆好荷花插瓶便也急忙出去请安。
程似锦也快步迎了出去。
可巧就看到曼珠在给桃叶个荷香赏银子。
“才进门别把我这俩丫鬟给惯坏了。”
程似锦含笑开口。
有了上次的接触,这次见面便自然而然亲昵了许多。
“发喜钱图个吉利嘛。”曼珠笑得单纯无害,桃叶荷香脸上也都挂着喜庆的笑。
曼珠身边的月亮星星也都跟着笑出声来。
“哦,对了,如今我也该给你行礼才是。”程似锦说着便要行礼,却被曼珠一把拉了起来:“哎,你这是做什么?又没别人……”
见程似锦一脸还要坚持的样子,曼珠又继续补充:“你不尴尬我还尴尬呢……”
这话说得实在,程似锦随意打量发现没有闲杂人等,便作罢,上前揽了曼珠的胳膊:“天热,别过了暑气,到屋里去。”
“哎呀!”曼珠突然吃痛低呼一声,触电般缩回了手。
“怎么了?”程似锦神情一凝,立马拉过了曼珠的手。
只见曼珠的细嫩白净的手指红肿起来,而红肿之上一串串的燎泡,看起来很是骇人!
“这是怎么了?”
程似锦面色一变立马问道:“这么热的天烫伤很容易反复感染,好不利索的!好好的一双手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二人已经进了屋,曼珠坐了下来,无奈开口:“今早何姨娘过来敬茶时,我没拿稳,滚茶泼在手上了。”
程似锦秀眉一蹙,这种事情何姨娘自是做得出来!
不过这何姨娘也是奇怪,年纪越大反倒越没了深沉。
年轻时那能忍能扛的,一把年纪怎么反倒没了章法了?
昨天那一滩油,今天的滚茶……
最可笑的是敬茶还是当着程禄之的面!
她就这么等不及吗?
还非得做得这么明显?
难怪程禄之会踹了她罚她跪祠堂呢!
程禄之只是迂不是傻。
程似锦叹了口气,拉过曼珠的手,皱眉仔细看了看,便对桃叶道:“去拿些香油来。”
桃叶应声,便小跑着离开了。
程似锦却从荷包里掏出了“岐黄”神针。
让荷香在旁边点了蜡烛,程似锦取出一根针,便在火上细细地炙烤消毒。
曼珠的眼神却始终都没有离开岐黄的那牛皮针包,目光幽深。
程似锦一直在忙着,倒也没察觉到曼珠的异样。
针烤的差不多,桃叶也拿着个小瓷罐子回来了。
程似锦这才转头看向曼珠:“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曼珠也回神,看着程似锦点了点头。
程似锦用针将曼珠手指上的燎泡一一戳破,又用一旁干净的棉帕将组织液掖干。
才打开了香油罐子,用手指取了香油轻轻涂抹在曼珠的手指上。
最后用轻薄细软的棉纱布条包扎了伤口,程似锦还不忘叮嘱:“千万别沾水!每天一换药,用这个香油就行。三天就会好很多了。”
曼珠看着包扎利落的伤口笑着开口,“三小姐,你可真能干!真的舒服了好多,没那么疼了!”
程似锦笑笑,迟疑片刻还是说道:“以后尽量离何姨娘远一些。”
曼珠神情一动,随即看向程似锦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感激:“谢谢,三小姐。”
“现在都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客气。”程似锦眼神诚恳。
曼珠这才点点头,然后殷切看着程似锦:“以后,我可不可以经常来流水轩?”
“当然可以,不过……”程似锦一边收着针包,一边说:“你现在是程夫人,需要主持中馈,以后怕是没有闲工夫过来找我的。”
曼珠抽了抽唇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程似锦趁机打量着曼珠……果然,这女人一朝为人妇,就多了几分成熟韵味,不再似之前那个青涩模样了。
曼珠却不知何时回了神,看着程似锦手里的岐黄神针,“这个……很别致,可以给我看看吗?”
程似锦愕然,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将针包递过去:“当然。”
曼珠眼神一亮,立马如获至宝般接了过来,轻轻摩挲着:“真好看,这是在哪买的?”
程似锦闻言便觉奇怪:“曼珠也对医术针灸感兴趣?”
“不不……”曼珠赶忙摆手:“我可不会,不过就是觉得这针包很好看!”
程似锦这才开口:“这套针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闻言曼珠整个人都僵了一下,随即仔细端详着程似锦,然后才恢复往日神情:“抱歉,三小姐,触及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
见曼珠将针包递了过来,程似锦便接过收了起来。
曼珠看着程似锦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小姐,你可还记得你母亲的相貌?”
程似锦摇摇头:“生下我就去世了,我没见过。”
随即程似锦便觉得有些奇怪,看向曼珠:“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