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只能依靠小聪明。”
凯乌斯嘴角上挑，不屑说道：“我看过你的档案，你一共对敌三次，每次都不是正面战胜对手，而是凭借阴谋诡计。”
竟然查看过我的档案，看来对我很在意啊...按照队长所说的伪装，这位黄衣还真是不遗余力地继续傲慢人设，隐藏审查的真实目的...不，也许他本身就是高傲的，只是刻意稍微夸张...莫测笑道：
“那是理所当然的嘛！凯乌斯大人，如果我也想像您一样，搓搓手就能让敌人跪地求饶，我还用费什么劲儿动脑子？”
“可惜，我的能力并不适合战斗嘛，需要借助一点手段。”
凯乌斯冷笑，说道：“你这样的人永远上不了台面，你要知道，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伎俩都没用的。”
“哈哈哈...”莫测闻言大笑：“您说的对，我只是个小人物，翻不起什么浪花的。”
“既然这样的话。”莫测忽然话锋一转，向黄衣大人说道：
“那您就别在意我打破记录的事情了呗，反正我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前途，对您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凯乌斯被戳中心事，顿时语塞...一天相处下来，这小子就像没有自尊的泼皮无赖一样，看似什么都顺着自己说，却能轻松捕捉到自己词语上的漏洞，从某个忽视的方面突然反击，既出乎意料，又措手不及...和他对话的感觉，就像应付一个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滚刀肉。
和这种没脸没皮的选手谈话，凯乌斯觉得很憋屈，尤其是在对方好像还很谦恭的样子。
这完全不是潘多拉内部严谨而礼貌的官方谈话风格，上不得台面，却很难应对——自己的傲慢根本引不起他的争辩和反驳。
凯乌斯憋了数秒钟，发现仍然无言以对，只能心中不屑评价：
土包子!
看到凯乌斯无语，莫测心中暗笑......你们这个世界比较缺少杠精，也缺乏与沙雕网友们辩论的经验。
杠精也是分等级的，无脑杠最低级，经常被人抓住漏洞，被人围攻而社会性死亡；还有降智杠，这种比较善于将对手拉到他的智商水平，再用愚蠢战胜对手；更有细节杠，这种比较善于避开对方的重点，只抓对手词语上的细节错误，通过将话题转移到细节错误上击溃对方；专业杠，这种人能用地摊文学的民科水平轻松战胜一名教授；最难对付的是逻辑杠，用表面上看似合理，却把漏洞隐藏起来的逻辑关系打败对手......无论哪一种，莫测都经验丰富，烂熟于胸。
沉默了数秒钟，凯乌斯这才“坦诚”道：“的确，我起初对你打破记录很在意，但是...”
“后来发现我觉醒的辅助技能没什么用，以此断定我是废柴。”莫测嘿嘿笑着接话道：
“就说嘛，你干嘛跟我这样一个废柴过不去？”
凯乌斯再次沉默了...然后，马上又听到更让他沉默的话。
莫测原本就老实敦厚的脸上闪烁着坦诚的光芒：
“我们结交一段灿烂的友谊不好吗？如果黄衣大人不嫌弃，我们马上找个桃园，结为异性兄弟！”
“这样您就是我大哥了！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之后...我保证这辈子以大哥马首是瞻，我们的兄弟之情一定能名垂潘多拉历史的那种，您说好不好？”
“桃园...结义？”凯乌斯有点蒙，喃喃说道...他完全摸不到眼前这家伙的底线在哪，几秒钟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又被带偏了，摆手说道：
“我...我没兴趣。”
“那就是嫌弃我了？”莫测嘿嘿笑问。
“额...”一直表情倨傲，冷酷无比的凯乌斯此时再没有高冷的姿态，而是略有慌乱...不过，短时间内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慌乱。
莫测不用理会黄衣大人如何理顺大脑中的思路，紧抱着自己谈话的试探目的，一边开车一遍思考。
沉默了许久的凯乌斯终于回过神来，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将前面的话题忘得差不多了...说到哪了？
对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桃园结义...凯乌斯悲哀的发现，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似乎没有任何意义，自己这个接近黄级的黄衣审查者在谈话方面，似乎一直被按在地上碾压...
他咬了咬牙，说道：“你的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无是处。”
“对对对，您说的对。”莫测随口应付着。
仅过了一秒钟，莫测马上又道：“凯乌斯大人，如果绝对的力量才是根本，那您为什么看不上追求契约力量极致的惩罚者们？”
“我...”凯乌斯再次哑口无言。
这句话是他刚坐上车时说的...
他转头盯着开车的莫测，发现这个年轻的惩罚者脸上没有任何戏谑的表情，仿佛在向他控诉，控诉他对惩罚者的评价。
因为一直被压制，此时的凯乌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生出某种难以言说的恼怒，脱口而出：
“力量是必须有限制的，必须！如果追求无限的力量，必将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必须将契约力量关在牢笼之内！这是审判议会存在的意义！”
“可是契约能力本身就有代价啊，也有情绪执念的限制，强大本身就是代价，还用惩罚者议会干预吗？”莫测随意说道。
凯乌斯立即反驳：“当然，契约能力达到终点必然引起秩序坍塌！这是整个大陆的灾难！”
话一出口，凯乌斯当场愣住。
他马上意识到似乎说出了不该说的话，他旋即怒视莫测，双眼瞪大，一丝狠厉从眼底闪过。
莫测恍若未闻，一边开车一边大笑：“凯乌斯大人，您是开玩笑的吧？还灾难...把神话故事拿出来讲吗？”
莫测认真道：“伟大的潘多拉什么灾难应付不了？”
“哼，你不会懂得。”凯乌斯见莫测不信，放松了一些。
他并不知道，莫测的契约能力习惯化正是通过表情读取心思，即使在不使用契约能力的情况下...他的一切表情变化都在莫测眼中。
好险！差点玩脱了！莫测握着方向盘的掌心微微冒汗。
他原本是想套话的，只是为了套取对方留在监察署的真实目的，却没想到套出了能引起凯乌斯灭口念头的隐秘...
他另一只手下意识轻抚胸针，开启“隐匿”，并几乎同时开启了“坚韧”制服，并做好使用“血肉恢复”项链和“盾牌”的准备...脚下也下意识地深踩电门，随时都能来个急刹车。
总之，看到凯乌斯眼中一闪而过的凶狠，数个自保逃生的方法一一从大脑中急闪而过。
看到凯乌斯放松下来，莫测咽了一口唾沫，连忙说道：“我们快到了，就是前面。”
必须装作浑然未知的样子...
凯乌斯刚才绝不是开玩笑，他说的话应该是来源于潘多拉高层的某种认识——契约能力的极致会导致秩序崩塌，会引起无法抵御的灾难！
自己表现出来的没当回事是让凯乌斯放弃动手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凯乌斯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质内容，否则...恐怕已经刀光剑影了。
很险啊！
契约的极致...金级契约者吗？会怎么破坏秩序？会引起什么灾难？
这些问题莫测现在不敢去想，也知道不可能想通，必须继续保持自己浑然不觉地状态，甚至不能露出思考的痕迹。
幸好，此时快到目的地了。
莫测克制自己保持平静，将车停好。
眼前正是财政署司长闫恒的家，一栋三层小楼，院子也不小。
“就是这里。”
莫测打开车门下车，看到凯乌斯脸色阴沉地跟着下车，心中踏实了不少，这风波算是过去了。
凯乌斯扫视了一眼莫测，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建筑，问道：“什么案子？”
“有人举报目标受贿。”莫测随便找了个借口。
队长的信息上显示，恶魔先生闫恒因为精神受到了伤害，目前在家休养。
莫测准备例行公事，以监察员的身份去查闫恒家的水表，顺便和这老哥谈一谈...对方只要一怂，事情就解决了。
有凯乌斯跟着，事情会麻烦一点，不过也没什么难度。
“您看。”莫测指着闫恒的家向凯乌斯说道：“联邦官方人员就算比商人更有富有，也不敢弄个富商们的庄园，他们要担心社会影响，尤其是在财政署工作的。”
凯乌斯没什么表情地点头，仍然处在大意之后的谨慎之中。
上前，莫测伸手敲了敲院门，却意外地发现大门没锁。
铁质的大门并未从里面锁上门栓，而是虚掩着...莫测一愣，转头看了黄衣凯乌斯一眼。
凯乌斯皱眉，示意莫测推开铁门。
院子里很空旷，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动静。
忽然，一只猫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冲着两人瞄了一声，又小步跑开。
这是只...真猫吧？
莫测感觉受猫叔影响，总是对动物身上潜伏着契约者这种事有种莫名的担忧。
“不对，有血腥味。”凯乌斯嗅了嗅，说道。
莫测对此浑然不觉。
“在房间里。”凯乌斯对此很笃定：“嗅觉加强是我的能力习惯化。”
你的能力是变身警犬吗？莫测脑海中忽然浮现奇怪的念头，却见凯乌斯已经进入院子，推开房门。
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散发出来，这回连莫测都闻到了。
凯乌斯愣在原地。
莫测顺着门缝向里看去，也是吃了一惊。
三层楼房的大厅里到处都是血迹，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在地上。
“血渍还没干，刚刚动的手，几分钟时间！”莫测已经快速做出判断：“从穿着上看，应该都是家里的下人。”
“已经没有活口了，没有活人的味道。”凯乌斯再次嗅了嗅，舔了舔嘴唇向莫测说道。
说完，他就要迈步进门。
莫测拉住他，说道：“这种案子不归咱们管，还是通知队长吧。”
话音刚落，外面街道上忽然警铃大造。
不好！莫测马上意识到有坑。
凯乌斯也是一愣，却马上见到十几名治安员从大门鱼贯而入。
砰~砰~砰~
二话不说，治安员见到站在房门口的两人，已经纷纷开枪。
莫测已经举起盾牌，和凯乌斯一起退到房门后。
十几名训练有素的治安员已经分别找好掩体，十几条枪齐齐指向房门，带头的治安队长双手握枪，高声厉喝：
“举手投降，缴械不杀！”
“你们跑不了了，这里已经被我们包围了，外面还有上百名治安员。”
莫测回头看了一眼凯乌斯，冲着外面高喊：“各位，你们误会了吧？我们是监察署的，刚刚过来查案，可以看我的工作证！”
“别动！”治安队长又重复了一遍，转头对其他治安员说道：“嫌疑人试图拖延时间，一旦露头当场击毙！”
这治安队长绝对是个憨憨！
对方不听解释，莫测却心里已经有数...他抬头看了凯乌斯一眼，一个不太好玩的想法跃然出现。
凯乌斯站在门口，冲着治安队长冷冷道：“我们是潘多拉的人，刚到现场，这可不是我们做的。”
砰~砰~
连续两枪打到凯乌斯躲避的墙壁外侧，算是回复。
凯乌斯脸色铁青，身上顿时符源滚动...
“等等，等等，黄衣大人，别冲动！”莫测连忙提醒：“你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吧？真打起来就麻烦了。”
凯乌斯皱眉，作为总部的人，他当然知道首阳行省是治安署与潘多拉冲突的焦点地区。
就算不怕这几名普通治安员，利用能力对抗几只枪不成问题，逃走也不成问题，但是一旦伤害到对方，无疑会点燃导火索——
外面可是还有上百名治安员的！
在上百条枪下，又要逃走，又要丝毫不伤害对方，即使是凯乌斯也自问做不到。
而且都已经自暴身份了，监察署的人无疑。
还有，他同样作为潘多拉审判议会的黄衣，也知道潘多拉对于首阳行省治安部的态度，不能引起公开冲突。
“这是他们治安署在挑事！”凯乌斯不甘，转头怒视莫测。
莫测摇头：“不对。”
“怎么？”
“我们对治安署克制，治安署也对监察署保持克制，这是双方目前的微妙平衡，治安署绝对不会也不想对监察署开第一枪。”莫测抽出手枪，一边检查弹夹一边瞄了一眼另一侧的凯乌斯：
“我猜测，背后一定另有其人，也正是作案的凶手！”
“你是说？”凯乌斯眉毛颤抖，问道：“有人在这里作案，然后向治安署报案，利用治安署的人将我们堵在这里？”
“对方想挑起我们和治安署的矛盾？！”
莫测点头...黄衣大人，你现在的智商水平在线了，已经脱去了一些伪装。
说到这里，凯乌斯忽然一怔，想到一个华点，又问道：
“为什么这个治安队长完全不听我们解释？也不验证我们是不是监察署的人？”
莫测压下自己想说对方是个憨憨的冲动，摊手做无奈状：“因为他只是基层得治安队长，哪里知道治安署高层的猫腻？接到报案就马上行动，把我们当嫌疑人了呗。”
“毕竟，这样的大案当场破获，功劳可不小！”
“或者...”莫测想起当初老骗子用在自己身上的伎俩，回答道：“对方报案的时候，直接说凶手伪装成监察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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