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正是刚才让他滚蛋的总管大人嘛。
祝余站在原地,拂尘一掸,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总管连忙道:“可您是大夫啊,救人是您的职责!”
祝余捋着胡须:“我还兼职算命,刚掐指一算,你家公子命不久矣,尔等速速准备棺材纸品,早办后事吧!”
总管都快哭了,只恨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大神当草包。
“别呀!”总管抱着祝余大腿就不撒手:“大夫求您了,您去看看我家公子吧,出多少钱都可以,只求您救救我家公子。”
祝余眼底一抹光华闪过,只是很快就闭了闭眼睛,“钱的事情稍后再议,朝前带路吧。”
他拂尘掸过跟在总管身后往蕴钰的房间走去。
床上的人抽搐不止,那境况看得叫人心颤,来来回回无数的婢子、仆役忙进忙出,房间里面已经站了好几个大夫,把脉的,商量病情的,但没有一个当场拿出解决方案。
祝余进去之后只嫌吵闹的慌,“把无关的人都请出去。”
总管连忙照做,须臾间房间里面所有人都已经请了出去,只留下祝余和总管,还有两个仆役。祝余走到床边闻了闻,眉头瞬间蹙起。
他靠近蕴钰唰唰几根银针落在关键穴位,最后一根针插在百会穴,不知道从他那个黑乎乎的包袱里面掏出一团像黑泥一样的东西但散发出一股臭味。
总管和几个仆役都连连往后退了数步。祝余直接把这团臭东西丢进了蕴钰嘴巴里面。
“喂,你给我家公子吃了什么?”
祝余没回答,又过了片刻他将银针一一拔出,拔到最后一根针的时候,蕴钰忽然支起身来一口黑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去开药吧。”不知何时,蕴钰已经写好了药方,他把药方递给总管,“煎药的方法,用药的时间,药引子,我都已经在药方上写好了,你照办即可。”
总管虽然对他还是不怎么信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施完针后,蕴钰已然平静了下来,呼吸也逐渐归于平稳。
祝余开口说道:“我还要在这里住上一些时日,你去收拾出一间房子来,门朝东,窗朝北,门前不要栽花草,门后不要有水流。”
他的要求提的很怪异,总管寻思着上哪去给他找这样的房间!却是身边的仆役对他耳边轻言了几句,蕴家确实有一间这样的房子,就是猪圈!
不过是之前的猪圈,后来蕴钰总嫌弃养猪气味大,就让人拆了,把猪都赶去了庄子上,那房子就空出来了,虽然已经空了许多年,但那股味道,随时在提醒闲人勿进!
总管想了想与他说明实情。不料祝余表现的极为平静,“收拾干净就可。”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出了门。
总管自然喜得自在,毕竟祝余这样的乡野大夫,要是没有治好蕴钰的病,人一旦出了蕴家这幢大门要想再找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他留下来无论如何出了事情,或是临时有个什么突发状况,他们也能及时找人。
总管当即就让人去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又打扫了两遍那个猪圈,搭上床铺,做成了一个临时的房间才把人请进去。
虽然隐隐还有些味道,但不细闻已经是闻不出来的了。
祝余一掸拂尘抬步走进去,盘腿坐在床上就开始打坐。几个仆役都愣了,他们这是找了个大夫还是道士……
但不得不说祝余的医术还是很精良的,不过两日,蕴钰已经可以下地了。他一直说要亲自去感谢祝余。
总管亲自把祝余给请了过来。
蕴钰大老远就看到一人一袭白衣,头发半挽,手上还搭着一拂尘,整个人仙气飘飘,飘到他面前。这人长得很周正,留了两撇八字胡,下巴还有一小撮。
此刻他一手搭着蕴钰的脉,一边捻着下巴上那一小撮胡须,眯了眯眼睛:“再吃两剂药就可以停了。”
“能下地了吗?”祝余问。
蕴钰点点头。
祝余:“能下地,就多下去跑跑跳跳,这么年轻一个人,你这一天耗在床上不行的。”
蕴钰:……怎回事,寻常医生不都会强调生病了就多躺床休养吗,这……
“我能冒昧问下您是正经大夫?”
祝余摇头:“贫道兼职大夫,正经修仙问道,偶尔兼职算命,修脚,挖鸡眼。”
他说的大言不惭。但总管嘴角却抽搐了两下。他该怎么给他家公子解释,就是这双挖鸡眼的手前两天挖了一坨不知名的黑色玩意儿丢你嘴里,给你治好的。
总管平静心情用了很久,最后决定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儿还是不要告诉蕴钰了。
蕴钰长长的哦了一声,“感谢道长救命之恩。”
“对了,我兄弟他……”祝余摆摆手,“他没事,约莫这两天就能醒。醒来之后和你一样多下地,多运动有助于肌理修复。”
祝余才说着,这天晚上竹里便醒过来了。他看了一眼竹里的伤口,一巴掌拍过去。
竹某人瞬间叫起来。祝余却道:“好的嘞,小哥下床走两步?”
竹里一记眼神杀过去,就是这混蛋刚才拍他屁股。“痛!走不了!”
祝余也没勉强,他笑了笑:“那好生养着吧。”
蕴钰站在旁边:“道长不用给他把个脉吗?”祝余本想说不用,但蕴钰那期许的目光看过来,这倒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便没做多勉强。
给竹里搭了脉。他忽然眼睛一亮:“小哥是经历过大生死的人呐。”
他这话蕴钰听不明白,但竹里听着目光一沉。难道他和原主换了灵魂这种事情,把把脉也能看得出来。
祝余捻着他那那撮小胡须,“贫道断言送小哥一句话吧。”
他道:“福之祸所依,祸之福所伏。”
竹里默念了一遍,其实这句话已经算得上是老生常谈,读下来并不会让人生出什么感觉。但偏偏祝余刚说了他是经历过大生死,又说出这样一句话,给人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竹里心中暗暗道:但愿吧。
祝余起身,拂尘一掸。
“说起来二位的病都已经大好不差了,贫道也该告辞回山上去了。蕴小哥您给结下出诊费用?”祝余将目光看向蕴钰。
蕴钰摆摆手:“好说好说。杜云去账房支一锭金子来给道长。”
话音刚落,祝余拦住杜总管。他笑盈盈看向蕴钰:“蕴小哥,先前总管说只要治好您不管多少钱都可以,一锭金子我就不要了。您给我做个纯金的炼丹炉吧,我就在平金山四丫观,也不敢劳您亲自跑一趟,做好差人送过来就可以了。”
蕴钰顿时惊大了眼睛。
一锭金子不要,要一个纯金的炼丹炉!靠之,他上哪儿给整那么多金子?当他家开金矿的吗?
蕴钰将目光看向总管,这么离谱的要求怎么能就答应了呢?!
总管委屈,他事先也不知道这厮要这么多啊!
竹里也给听懵了:“道长,这纯金的炼丹炉……价格不菲吧?”
“害。”祝余摆摆手,“贫道已经十年不曾下过平金山,若非几日前贫道炉子炸了,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下山求助。您家总管亲口说的,不管多少钱只要能治好您二位,都可以。”
“贫道要的也不多,就一个炉子。”说着,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张纸来,“您二位看看,炉子的原型图贫道已经画好了,您二位找工匠照样打造就好,不费事儿的。”
确实,不费事,费钱!
蕴钰心中暗暗想到,但转念这是他家人亲口答应了别人的。如果他出尔反尔,那他这票号少东家的声誉岂不得倒?
竹里也无能为力了,给蕴钰投过去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蕴钰咬牙切齿:“竹离难你少这副表情看小爷!你个扬州首富,这点金子你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况且人家道长也救了你的命,这个炉子咱们两家一家一半,做好了给道长送去!”
竹里:……资本家的嘴脸,丑恶啊!
他点头:“做!立刻就做!”
祝余喜不自在,说好了之后他就先行返回他的道观去了。和两人约定好了时间,等做好了炼丹炉,就立刻给他送到平金山。
休养了几日,竹里也能下地了。他问了身边伺候的婢子,慕念一次也没有来过,也没有差人来问过,他便没再多说什么。
但蕴钰却看得出来他一直闷闷的,有时候坐在院子里面发呆就是半天。
“你不会还在想那个人吧?”蕴钰恨铁不成钢。
“我好像把慕念打了。”竹里道:“在梦里,我好像在梦里揍了他一顿。还……”
还说了好多掏心窝子的话,都是他平时不敢、也不可能和慕念说的,但在梦里面,他不仅敢说,还敢打他。
蕴钰哈哈大笑了两声:“你还真是在做梦了。”
笑过之后,两个人又看着天空发呆。
蕴钰很久后才说:“花一晌考中了状元。”
“我知道。”竹里一点也不意外,“脚指头都能猜到这次的状元非他莫属。”
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这次,慕念更有理由收花一晌为徒弟了吧。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他脑海里面忽然冒出一句话——
徒弟,为了不必要的误会,吾不会再见花一晌,不会再参与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情,至于收他为徒这件事情。吾从未打算,你也不许再生念头!
这话感觉像是慕念的口吻。
但……慕念都没有来找过他,又怎么可能说这种话。竹里感叹了一句,原来他梦里面的慕念这么善良。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