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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里飞快抬头:「啊?」嘴巴比脑子快,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了口。
慕念那双丹凤眼生的极美,此时眼眸含情、笑意盈盈看着他,竹里倒先害臊的垂下了眸子。「坐。」慕念仍是那个字,只是说的温柔至极。
慕念突然的温柔多少让竹里有些不适应了。这人转性了?他心中嘀咕了一句,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半分,乖巧坐在慕念前面。
慕念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梳子,握在手中一点点替他梳理头发。
「冠必正,纽必结,袜与履,俱紧切。置冠服,有定位,勿乱顿,致污秽。」慕念一边说着,已经替他把头发全部挽起来做成了一个髻,他抽出自己的随身带着的方巾,折成发带的样子替竹里束发。
做完之后,才道:「弟子规都背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么?」那话语中分明带了些责怪的意思。
竹里寻思着这不是被蕴钰急匆匆的拽过来了嘛!他本来连出门的想法都没有。
竹某人心中腹诽赢了比赛也要被说,是不是不管他做什么,都要被慕念挑错,他不如改名竹错错好了!
他努了努嘴,小声哔哔:「我又不是狗,当然没背我肚子里面。」
慕念眯眸:「徒弟,你说什么?」
竹里慌张咳嗽了好几声,这人狗耳朵吗?他这么小声也能听到吗?竹·不怕死·里又碎碎念了一句:「说你是个冰块脸。」
话音刚落,就被慕念赏了一脑崩,不重,但很有威慑力。
竹某人捂住自己脑门:「你……」对上那双寒冰似的眸子,竹里瞬间怂了,后面的话想说又不敢说了。
慕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回去把《弟子规》抄一百遍。吾随时会提问,若你答不上来,下次吾就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竹里郁闷低头,他这是出来做什么!专程来给自己找惩罚的吗!都怪蕴钰,如果不是他把他拽出来,也不会被罚抄课文!他这一百遍里面,一定要让蕴钰替他抄上五十遍!
外间和李将军一干人等坐着喝茶的蕴钰,忽然打了两个喷嚏。
知州:「蕴小友可是伤风了?」
蕴钰摆摆手道:「无碍。」他只觉得一股冷意划过脊背,他拉了拉外袍,这么大太阳的天,不应该啊。
几个人一起用过晚饭之后才分手。临别时慕念看竹里的眼神分明带了一丝别样的意味。陆明只一眼就明白了其中含义。
老狐狸拉住竹里往旁边走了几步:「竹小友,你在蕴府上麻烦了这么多时日,恐怕一直住着多有不便吧。」
竹里一眼看穿老狐狸,他现在还不想回初霁别院,准确的说是不想回慕念身边。
他觉得第一是尴尬,先前的矛盾他们并没有解开,今天他又是借衣服、又是替他梳头发的,也是因为当时情况特殊,可两个人完全约好了似得,对那日在道观中的事情只字不提。
再有吧,就是他觉得和慕念住在一起太约束了!慕念这人和他爹有五分相似,尤其在古板老学究这方面上,慕念才像是他爹的亲儿子!
竹里都没想过自己都穿越了,居然还有个像爹一样的师父在管束自己。很难不让人觉得是老天爷故意在整他!
竹里轻咳一声,清清嗓子:「我同蕴哥儿是穿开裆裤的交情,我们两家是世交的关系,父母都晓得我俩是穿一条裤子的。这打扰说不上。」
陆明又把话挑明了一些:「竹小友可要把心思放在学业为重啊。」意思是你师父还在等着你回去学习呢!
竹里躬身作揖:「多谢陆大人教导。学生这些时日勤勤恳恳,与蕴哥儿和几位同道一起读书念学,确实在一些文章上多了些自己的见解。学生写了几篇文章,若大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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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我下次见面带给大人看看,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陆明眯了眯眸子,清楚了竹里的想法,他这个说客将该说的话都说了,竹里不愿意回去,君上怪罪起来,他也无能为力。
他捋着胡须老谋深算的笑道:「一定一定。」
竹里和蕴钰走出一段路后,蕴钰皱着眉头,怪异的看了他几眼:「你这外袍我之前怎没见你穿过?」
他这一提醒,竹里陡然想起下午的事情,瞬间耳朵发烫。
「慕念的。」竹里飞快答了一句。
蕴钰:???「我靠?!你……他……你们?」他脑子已经飞快浮现出无数乱七八糟的画面,这两个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就……他奶奶的,谈恋爱进度这么快的吗?!
竹里瞬间意识到自家好哥们完全理解错了。「我被你拽出来这么着急,没穿外套,他借我的。」
「哦。」蕴钰长出一口气。
「对了,我还被他罚抄书了,这事儿你有一半责任,留五十遍给你啊。」竹里轻描淡写。
「嗷。」蕴钰更提不起劲儿了。不死心追问:「你和他单独在小房间里面聊一下午,就一点成果都没有?」.c
竹里:……他一记白眼翻过,往某人屁股上踹了一脚:「滚!」
后面几日,竹里不是在番茄地里挖番茄,就是在房间里面画炸弹原理。关于慕念说的抄书这回事儿,他是半点没想起来。准确的说,当天晚上回来睡了一觉,就已经把这件事忘得八九离十了。
他坐在院子里面愁眉苦脸,这理科生的东西贵在实验,可他一个文科生,从小到大唯一进过的就是生物实验室,解剖了一片洋葱皮。再多,就没有然后了。
竹里愁苦了三天,番茄都熬红了。他罢笔,找来蕴钰。
「好兄弟,我给祝余道长写了一封信,你给我捎给他,做火药这件事还得拜托他出面。」竹里少有如此郑重的时候。
蕴钰:「那牛鼻子老道能答应吗?我去把全国的道士都找来吧,我就不信只有他才会炼火药!」
竹里苦涩的笑:「等你什么时候能明白为啥苹果掉下来只砸了牛顿,你就知道为啥我一定要找祝余了。」
就好比为啥写云想衣裳花想容的会是李白,改良造纸术的是蔡伦……因为这他么都是天选之子啊!
蕴钰叹了一口气,但不得不佩服祝余在炼药这件事情上是有些天赋的!他和竹里都是吃了他的药好的,这人就一定是有两把刷子。
他答应下来,当天下午就租了辆车往四平山上去了。
竹里则是去地里面帮着农人收番茄,他摘了一个咬了一口,酸酸酸!某人酸的咂舌,这几百年前的番茄就是不如后代他们育种改良之后的好吃。
看来,只能让他们做成番茄炒蛋了。他一边摘,一边想着。他弯着腰干活,连什么时候四周都完全变得安静也没有察觉。
只在他忽然抬眼的时候,一张笑意盈盈却又鬼气森森的惨白色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那人蹲下在竹里面前,扇柄挑起他的下颌:「小公子长相真俊俏。」
那双眼像是鹰的眸子,又似狐狸的狡黠,只一记眼神就戳到人心里面,这种压迫感和慕念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竹里紧张的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他鬓边一抹汗水滑下,「俊俏也用不着你夸。」他怒目圆瞪回去:「让开,你挡着小爷的道了!」
他掩着面笑了起来,可他声音沙哑,笑起来的声音就更哑了,让人听不出喜悦,倒是多了几分惊悚。他抚着扇柄拍了好几下:「有意思,真真是有意思极了!」
话音落下,他一展扇子,不知道那扇子中藏了什么白色的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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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竹里反应不及吸了一口,瞬时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软就塌在了那人怀中。
这人看着弱不禁风,清瘦至极,却不曾想力气竟如此之大,抱起竹里毫不费劲。大步跨出番茄地,一路上踩坏了好多番茄,红色的果汁溅了一路。
另边,知州带回密探的消息:「昨天会场上出现的那个白面公子的身份查清楚了。」
慕念停下朱笔,看向他。
「他是安耐沙之子,安子琪。安耐沙这次作为统兵将领,他的儿子却混在来访使团之中,臣感觉此事还有蹊跷。」
慕念轻叩桌案:「他们何时启程?」
「明天一早。」知州道。
「那便叫人看好他们的一举一动,千万别让他们再生出任何错乱。」慕念在心中考量了一番,就算是有动作,今晚也该动了。这是他们在金陵的最后一夜,也是最后的机会。
知州明了。
慕念只觉得有些奇怪,他今日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并不是信鬼神的人,也从不相信什么第六感之类的。但说不清楚为何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竹里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眩晕的,喘不上气,像是溺水的感觉。他张大了嘴巴用力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才觉得神识渐渐回笼。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铺,房间里面不知道焚的什么香,像是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人,闻起来觉得呛鼻子。
竹里拍了拍自己面前的空气,把那股味道拍散一些。一抬头就看到那个面容惨白的诡异的男子坐在自己面前。
「我嘞个去!」竹里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是真的害怕,主要现在天黑了,见鬼是正常现象!
男人抬眸看向竹里,那目光里面带着玩味儿,像是对一件物品把玩。让竹里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被人视女干:「小东西,你真的很诱人。若非你是天赤人,还是他的人,我真想把你带回琉国,做我的王妃。」
竹里吞了口口水,心中腹诽:兄弟,在腐女眼中你更像受方好吗!竹里上下打量一番,给出一个中肯评价:您这身段,必然属于那种娇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受!
面上他还是很淡定:「你若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放我离开。」
那人摇头:「小东西,这场战争不会因你而起,但会因你而结束。当然,获胜的会是我。」
竹里苦笑:「你把我看得太重要了。」
他钳制不了任何人,顶多能钳制他那个扬州城首富的老爹,刨除他老爹那守财奴的性格不谈,最多能拿出一千两的私房钱来救他。
那人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不打算再说话。
竹里默了片刻:「你叫什么?」
「安井念。」他很好心的回答他的问题。
竹里想了想:「你是琉国人?你在琉国的身份是什么?」他想足够多的打探到关于这个人的消息。
安井念面色不改,但显然不打算再回答竹里的问题,他把竹里从床上薅起来,「小东西,你的问题太多了。现在,乖乖听我的话,我要从你身上取一件东西当作信物,否则他都不知道你被我带走了,这场游戏就会丧失很多乐趣。」
说话间,安井念拔开匕首,冰凉的刀锋贴着竹里的面颊划过。
竹里当下已经慌了:「你,你……混蛋,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