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馨就这样被丢在酒店之中。
她觉得头好疼好疼,整个人好疲惫好疲惫。
累到她一动也不想动,干脆靠在浴室墙上,然后发呆。
呆了很久,她感觉脸颊有些凉,才发现自己掉眼泪。
孕妇情绪最容易失控,她根本没法制止内心的悲伤,手足无措的抹眼泪。
可是怎么抹,眼泪都止不住。
最后,她恨恨的侧头看向肩膀那些抓痕。
浴室温色的灯光隐晦照着那些痕迹,十分的诱人又遐想偏偏。
“我不脏。”
她空荡荡的动了动唇,咬唇用手死死的抓着刚才被那头猪碰到的地方。
尖锐的指甲,不顾一切的掐到肉里。
直到被新的抓痕覆盖,浮出新的血沫,她才松手。
伤口不痛。
她完全感觉不到痛。
痛的地方……是心口。
“你期望他说没有发生关系么?”
她好恨啊。
恨自己那么天真傻气,居然问他白瑶婷的技术好还是她好。
明明知道是事实,她在他那里得到了验证,非要把可悲吞噬殆尽。
痛恨的将手移动到心口的位置,她感觉不到皮肉被撕扯的痛,手上不断的用力,恨不得将心脏挖出来。
她就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傅斯匀的,为什么他都这样抛弃自己了,自己还能被他影响到遍体鳞伤。
直到很久之后,她终于冷静了下来,眼神十分空洞,掏出手机拨打了手机号码客服:“我要注销手机号。”
手机号是当初傅斯匀让人给她办的,这是他们之间仅存的唯一交集。
现如今,和他有关的任何东西,她只觉得碍眼。
电话那头的人工客服和她核对了一下身份信息之后,苏馨合上手机,将衣服捡起来穿好出去酒店,抬手拦了出租车。
她这幅样子不好直接回去姐姐家,半路买了件外套把破碎的衣服挡住才回。
刚到家门,侄子浩浩跑过来抱住她,“小姨,你回来啦,我好想跟你出去玩呀!”
在亲人面前,苏馨已经收拾好那份难受,她抬起笑,掩盖掉眼中那阵湿润的氤氲,摸了摸他的头:“周末带你出去。”
她很庆幸,即便自己事业爱情都很失败,起码亲情还在。
“好耶!”
浩浩不过十岁孩子,心脏一直不太好,今年二月之前一直住在医院。
好不容易出院,像离开鸟笼的小鸟总想四处看看。
好比现在,一听能出去玩,开心得蹦蹦跳跳,拉着她就要去看电视:“小姨我带你去看懒羊羊,快来快来!”
“这孩子就喜欢腻着你。”一旁收拾衣服的苏佳也是笑。
苏馨也想多陪浩浩玩耍,洗漱完了之后出来,坐着陪浩浩看电视。
看着看着,她感觉鼻子有些凉气。
摸了下鼻间,黏腻的手感让她一惊。
“怎么好端端流鼻血?”
苏佳一眼看到,拿了纸巾过来给她。
结果纸巾擦了擦,仰着头是一阵晕眩,晕得她摇摇晃晃的靠倒在沙发。
“怎么回事?脸色也不好。”
姐姐的手放到她的额头上,苏馨心中惶恐,摇了摇头起身跑回房间,胡乱塞了堆药到嘴里。
吃完后,她在梳妆镜跟前,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色苍白可怖,没有半点血色,极其惊悚。
是病症。
又是病症。
医生说她的病症随时会来,越往后病症会越来越严重,腹中的宝宝也会因为病症受影响,让她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情小心再小心。
可能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导致她病症今天一直在频发。
今天这样还好,她还有意识。
医生说,到后面她可能自己都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随时倒下。
一想到那种情况,苏馨浑身恐惧。
“馨儿,没事吧?”
苏佳担心她,推门进来。
小小的浩浩也抱着苏佳的腿,糯糯的声音的关心:“小姨,你怎么啦?”
“姐,我……”
她想告诉姐姐,她生病了,她得了脑瘤。
可姐姐急切关心的样子,让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姐姐失去的人很多,爸爸,妈妈,还有丈夫,如果知道她现在生病,那姐姐会怎么样担心。
苏馨不敢想象,迅速把药品都塞到包里,转而急忙露出微笑:“我上火了,才流鼻血的。”
明亮的灯光下,苏馨一脸素颜,脸苍白得跟纸一样,苏佳隐隐还是担心,想去看她包里的东西。
“你在吃什么?”
“没什么……”苏馨想瞒过去,感觉姐姐走近,没办法,她拿出一个药瓶出来:“是维生素。”
幸好包里那堆药品夹杂了维生素,苏佳才没再起疑,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总担心是你之前献血的后遗症导致,还好,明天煮点凉茶给你。”
涉及那件事,苏馨有一点心虚。
三年前不是献血,是卖血。
她是稀有血型,那时候她还没有去找傅斯匀,她冒险托人去黑市帮她找了一桩交易,卖血赚了十万块钱,还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她没敢把真相告诉姐姐。
“放心吧姐,我没事的。”苏馨作势打了打呵欠,“我要先休息了。”
等到姐姐带着浩浩出去,苏馨倒坐在床上,紧紧攥着拳头,咬唇说服自己:“当年失血那么多都没死,现在也一定可以撑过去。”
姐姐和浩浩是自己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如果宝宝出生了,那她就有三个羁绊。
她很害怕有什么意外,可是她一定会撑住。
医生说生完孩子手术几率更低,但是不代表会失败,她不能悲观。
无论如何,她一定都要活着!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傅斯匀今天喂白瑶婷吃药的模样,眼角又有些微酸。
如果傅斯匀知道她的身体也不好,不知道会不会也有亲手喂她吃药的时刻。
呵,应该不会。
闭上眼,她再也不想为那个男人掉一滴眼泪。
真的不舒服,这一躺,苏馨便沉沉的睡下去。
没多久,苏佳哄了孩子睡着,进到苏馨的房间。
她还是担心这个妹妹,轻轻给她盖被子,瞧见她眼角有些湿润,心疼不已。
苏馨太坚强了,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苏馨掉眼泪。
上一次看到苏馨这个模样,还是几年前祝臣深刚去世那阵子,那时候她几乎每晚都在梦里喊着祝臣深的名字。
苏佳给她掖了掖被子,叹气:“馨儿,你现在是梦到祝臣深,还是这次让你失恋的男人?”
……
隔天再去公司,苏馨心中还膈应经理林华。
不料一到办公室,就听说林华辞职了,包括昨天一起去盛宇酒店的下属也一并消失。
她还没来得及举报起诉,这感觉跟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怪怪的。
没多久,人事换了其他总监过来,何俊也一起抵达,吩咐总监在部门大门贴了个纸条。
不少同事围上去,看完转头看向她。
墙上贴着的,赫然是关于她的通报批评。
“本部门苏馨违反规章制度,严重影响部门风气,给予如下惩罚,公司通报批评及扣除当月工资。”
上面只写了她违反规章制度,并没有写她犯了什么错,众人虽然好奇,却因为不熟也不好询问。
苏馨看着通知,皱眉,何俊冲她眼神示意。
她看出来有话要说,起身跟了出去。
“公司禁止权色交易。”何俊说,“苏小姐你是明白的,应该也能理解总裁。”
理解个……苏馨深呼吸。
权色交易又不是第一桩,哪个公司没有这种事情。
只不过她是被陷害的,偏偏就惩罚她这次。
她很想质问傅斯匀凭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对她判了刑,可她又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银牙咬了咬,她吐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把我开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