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成魔了

穿过生满野草的小路，那眼前豁然开朗的是蜿蜒而上的阶梯，阶梯两旁生满了奇花异草，不时有几声鸟兽虫鸣，就连吸入肺腑的空气都是满满的力量，这都是灵气浑厚所孕养出来的大自然，只要一踏上这阶梯，便如置身仙境般，九十九重阶梯，完全沿袭了传说中的天梯，一眼望不到头。

少年抬头往上望，便只能看到缥缈的云雾。他只得在心中默叹了一声：师傅，徒儿回来了。

踩上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内心却仿佛有万种情绪崩腾，听说，只要能够将这九十九层阶梯爬完，便能洗尽前缘。

只是，纵使他身为清云山弟子，却不曾听说过有谁能成功爬上这九十九重阶梯。

他一脚一脚地踩过那硬质的石阶，内心第一次感觉到了安稳。

他的人生太过顺利了，生来便高人一等，不曾参与过血腥的九子夺嫡，当他的皇兄们互相残杀时，他生活在安宁的清云山，当他的兄长们都死去时，他依旧是他的王爷，他甚至比旁人都要幸运，依靠着清云山，甚至成为了比他皇兄还要更加耀眼的存在，所以，当坎坷一波接一波地迎面而来。

他无措又无能为力，他被敬爱的皇兄伤害，满口道德地手满鲜血，他后来又试图在易晓柔身上获取那安全感，他想赖着易晓柔，他想待在那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去逃避现实，再来……易晓柔也不要他了，所以……终究还是得自己一个人去面对自己犯下的罪孽。

易姑娘，我想变得强大，至少是不被你所瞧不起，至少，不会再被你认为，“保护不了你”，到时，请你务必等我。

这九十九重阶梯，就是第一步。

每每到达一层阶梯，总会有不同的考验。一层到二十层都是无关痛痒的小妖怪，大抵都是认得他的，又或惧于他身上的威压，还没打就放行了。

他看着第二十一层，那边沿的碑石上刻着龙章凤舞的大字，欲！

眼前浓稠的雾忽然挥散开，山石嶙峋的通道却在一瞬间幻化成金碧辉煌的大殿，地下四散的物什格外耀目，尽是五彩斑斓的色彩，红的玛瑙，绿的翡翠，金黄步摇，再一晃眼，眼前竟排列了两排的兵器，粗重的铁锤，削铁如泥的宝剑，精致亮目的小刀，更有诗情画意的横笛，紫纭宸在那横笛前驻足，脑中回想起她在幽城手持长笛时衣袂飘飘时的情景，鬼魅的笛曲从她嘴边倾泻而出，她的神态却安详得像是在享受什么似的。

兽界里，那令人耳鸣的雷雨之夜，她靠在自己肩头与他闲聊，“你会吹笛吗？”

“会一点……”

“这样啊，呵呵，我呀，最最钦佩那些会吹笛的人了，听说，会吹笛的人，一定有一片安宁的内心。”

可是此刻的我，见了长笛，却不安宁啊！

为什么阴阴说好要对我负责，转眼又那么无情地叫我离开？

紫纭宸目光凝在长笛之上，视线微微涣散，漆黑双眸渐渐染上一丝猩红。

陈设般的武器突然震动起来，齐刷刷从禁锢着它们自身的器皿里飞射而出，朝紫纭宸袭去，尖锐的剑尖，生满倒刺的锤子，看起来小巧不得力的匕首都一股脑地朝他身上穿过，那尖锐的疼痛从身上传来，紫纭宸猛地瞪大了双眼，原本微红的双眼在那一刻全部染上了嗜血的红！

他抬手挥出一掌，掌风裹着浑厚的灵力将整个幻境彻底粉碎，剑器顷刻间化为齑粉，甚至半座清云山的土地都在震动。

失去理智的紫纭宸只知道每上一层就是一顿狂轰乱炸，设好的阵法机关统统在他圣境的威力下化为粉碎，他甚至在一边破坏中还一边晋级，身上的灵力猛然暴涨，无形的气流从四方扩散开，方圆百里皆是一片废墟。

就连山顶之上的清云山弟子都受到了影响，纷纷觉得头晕目眩。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师弟甲。

“是山下传来的动静，怎么感觉有点像强者晋升了？”

少年摸着下巴一脸深思，“可但凡强者哪个不是躲在山沟沟里去闭关修行的，哪个这么阴目张胆地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和全世界宣布似的？”

“小师弟这你就不懂了，有人爱低调自然就有人爱高调，这并非是什么奇事。”年长的师兄弹了一下小少年的额头，笑道。

“可我总觉得，这气息有点像大师兄呢？”小师弟不满地瞪了师兄一眼，碍于辈分不好说什么，只是气鼓鼓地揉了揉额头。

“知道你同大师兄好，”年长的师兄翻了个白眼，斜睨着小师弟，“你想大师兄大家知道，可你好歹也有些常识好不，大师兄被师傅派去人间做任务，师傅可是说了，没个三月半载的，师兄哪儿能回得来？”

少年煞有其事地掐了掐手指，“可是这气息真是像极了大师兄，而且，算算今天，也是刚好满了半年了！”

少年说完，只觉得大地传来一阵更大的震动，险些没站稳面朝大地摔了个狗吃翔，“师兄，我怎么觉得有种不妙的感觉？”

结果却半晌没等来回应，抬头看去，那个不可一世的师兄竟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盯着前方出神。

小师弟抬眼跟着望过去，只见思念已久的大师兄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一个“大”字刚出口，却被他硬是咽下，身着紫衣的少年凭风而立，只是身下所站之处蔓延开鲜红的血迹，再仔细看，胸腹之处的衣襟生了几许裂缝，与他的肌肤格外粘合，但因为他穿的是深色衣服，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的眼神涣散却透着杀意，一身凌然气势更像是来见杀父仇人似的，一双墨眸也成了血般的红色。

这副模样，这副情景，怎么看都像古籍里描述的成了魔的模样？

他大师兄成魔了？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