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陈建树像是牛皮糖一样死缠烂打,崔文不耐烦道:“陈锋为什么报警,你心里不清楚吗?你坑了人家!那可是你亲侄子!”
“我……”
陈建树支支吾吾道:“我没坑我侄子啊!”
“好,那我就把报警人提及的事,详细地跟你说说,也帮你找一找之前的记忆。”
崔文站定,说道:“你在一周前前往锋兰集团,和陈锋谈妥了一笔干红枣生意,他预先支付你三十万元,这没任何问题。”
“之后,你提供的后续货物出现了一次质量问题,陈锋选择自己私下处置,并没有联系你本人解决。”
崔文伸出第二根手指道:“第二次,你送出的全部尾货,包括十二万斤的干红枣,其中有百分之五十五是坏果,霉变果,还有蜡壳子泥丸做的假货!”
一面说着,崔文直接掏出手机,将东玉县那边刚刚发来的现场照片展示给了陈建树看。
看着仓储工厂里一袋袋被割开的假货,陈建树张着嘴,脑子却宕机了,根本想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看看,这些都是你送去的东西,价值一百二十万的货,有百分之五十五都是假的,这是大额诈骗,是要坐牢的明白不明白?”???..Com
崔文对旁边的干警比了个手势说道:“带上车。”
“等等,警官,你要抓我们行,但是马二柱你也得抓!他是主谋!”
李金桂眼尖,眼看着这事儿躲不过去了,立即伸出手指着躲在门口的马二柱,尖叫道。
“马二柱?主谋?”
崔文笑道:“哟呵,你们这是想戴罪立功,还是落水了互相按头啊?他怎么了?”
陈建树经老婆这么一提醒,也连忙道:“警官,我老婆说的都是真的!就是这混蛋当时在田里威胁我们一家,说必须帮他们也弄到十块钱一斤的销路,否则就要坑害我们!”
“我……我没说过这话!警官,咱们凡事得讲究证据不是?他们两个血口喷人!”
马二柱倒是机灵,眼见陈建树要自爆拉着他一起下水,连忙叫道。
“你胡扯八道!当时不是你威胁我们夫妻俩,我们咋会掺那么多的假货卖给陈锋?”李金桂同样怒斥道。
“我就是没干过这事儿,你们急眼了想害人是不是?”马二柱回击道。
“别吵,有什么话等回了市局再慢慢说吧,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崔文抬手止住两方的争吵,示意干警把马二柱也带上了警车。
另一边,陈锋在下午的时候就接到了北城市公安局的电话,要他去一趟,因为三个嫌疑人都强烈地不认罪,需要他配合出面。
陈锋忍着怒火,开车亲自去了一趟北城市公安局。
在讯问室里,陈锋见到了负责这案子的崔文。
此人名字里虽有个文字,但体格却显得健壮,鼻直口方,相貌堂堂,一看就给人英气十足的感觉。
“陈先生,来坐下吧,人马上就带过来了。”
崔文微笑着示意陈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一会。
这讯问室一边是警官们坐的区域,隔着一块防爆玻璃,另一面就是出了名的“后悔椅”了。
整个椅子和面前的桌子是完全一体焊接起来的金属结构,嫌疑人被带进来之后,手铐也会被暂时固定在桌面上,整个人只能以笔直的姿势坐在上面。
“一般来说,咱们办案遇到的刺儿头不少,不认罪的也很多,但坐上了这椅子就不一样了。”
等待之余,崔文和陈锋聊着闲话道。
“崔队长,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
陈锋刚开口说了一句,另一边,就有干警带着陈建树走了进来,将他送上了后悔椅。
原本陈建树还一脸的不服,坐上这椅子之后,说来也怪,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就矮了三分,而且目光也不敢跟陈锋对视。
崔文抬手拉过来一盏白炽灯,灯筒对着陈建树那边,让他不能和问话的人目光直视。
某些方面而言,这也是讯问的一种心理手段,灯光不会伤人,但被白炽灯长久地照着,很容易令人心理产生不安感,会觉得自己的秘密被人窥破了一般。
“陈建树,先前你不是拒不认罪,要见陈锋吗?现在人来了。”崔文开口说道。
听见这话,陈建树没吱声,只是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打眼看了一下陈锋,然后垂下了脑袋。
陈锋倒也没多问什么,看见陈建树这模样时他就知道,这起案子其实已经可以定性了。
“论亲系,我得叫你一声二伯。”
陈锋两手搁在面前的桌子上纠折着说道:“要是家里困难,或者有别的问题,大可以咱们当面讲明白,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这是犯法,二伯,你难道不懂吗?”
陈建树摇了摇头,一脸痛苦地道:“都怪我一时间鬼迷心窍了,当时我真没想那么多啊好侄子,我就觉得,哪怕你发现了……”
“也不会报警,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是吗?”陈锋问道。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就算你发现了,也肯定会先问问我,然后我再跟你商量一下,用明年的果子把这部分的债抵上来着……”
陈建树连忙摆手道。
“用明年的抵上?那为什么一开始你不直接和陈锋这么说?”
崔文冷着脸道:“你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被抓之前得意洋洋,做着发财的美梦,等坐上了后悔椅,就开始树立人设,反复辩解说不是成心的!”
“警官,我真不是成心的,陈锋可是我亲侄子啊!”陈建树苦着脸道。
听见这话,陈锋觉得有些好笑,就因为是亲侄子,所以才往死了坑他,用这些假货来骗他的钱?
“你现在说这些太晚了,我们办案,只看实际情况和事实。”
崔文淡淡地道:“你脑子里设想的那些东西的确很美好,但可惜,你没有选择合法的途径来向陈锋借钱,用假货充数来换货款,这是诈骗罪,明白吗?”
“诈骗罪那得判多久啊?”陈建树颤巍巍地问道。
“那是法院的事情,我只管办案,不过你这种大额的,肯定轻不了。”崔文回道。
“那……”
陈建树憋了半天,忽然问道:“要是我侄子愿意原谅我,是不是能少判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