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朱先进的最大亮点就是善于向榜样学习。他时刻都在关注着纺织行情,市场行情,宏观经济行情。近日,朱先进和吴名堂出现在武汉召开全国小商品市场现场会场。
进得会场,开得眼界。世界如此五彩缤纷,万花筒似的,对他们来说,都是开了眼界。
从会场出来,吴名堂什么也没说,他心里欣赏这个朱先进,只给了他一句话:“天上掉下来的东西,要趁早拣!”
朱先进看着吴名堂,一脸坦然的样子:“我也是这样想,到了汉正街,谁来谁发财!”
“做事我不怕,管理可不能出问题,安全是首要问题。”吴名堂在一棵树下停了停说:“阳光到的地方,更要理性,在实现四个现代化过程中,我们要有两手,一手就是坚持对外开放和对内搞活经济的政策,一手就是坚决打击经济犯罪活动。我们要引起重视,不能再犯任何错误。”
“知道!知道!”朱先进应得很快,吴名堂心里更加不放心,就像周公子说没问题,结果还是出了问题,他说,“你不要应得那么快,太快就没有深思熟虑。开放也是双刃剑,能劈出现代化的康庄大道,也能伤及的前程,甚至是性命。”
“我会狠抓私字一闪念,我们从革命时代都走过来,也算是见过风雨了。改革,还能把我们的命革了。”朱先进也不失自信。吴名堂心里踏实了许多,他说,“改革,对一个党员干部来说,就是新的长征,能不能走到目的地,那还得看各人的政治素质和运气。”
吴名堂手指了指汉正街:“汉正街不是一天建起来的。”
朱先进心里清楚20世纪初,随着汉口开埠,租界设立与铁路的开通,汉口商业中心逐渐下移至长江岸边。汉正街则演变成小商品市场。1979年,汉正街恢复小商品批发市场,首批摆摊经营的待业青年和社会无业人员100余名,不到两年的功夫,就是亿元产值的交易市场,一是有着历史渊源,二是放开的活动,三是区位优势,四是码头文化的包容性和敢为人先的革命性,都决定了这里的命运。
当然,他还知道17世纪初,汉正街已经有几百米长,几个世纪的商业的复兴与繁荣推动了市场与街道的拓展。当时的汉正街杨家河至五彩巷之间有河街,大通巷以下有后街,升基巷以下有夹街,夹街以下至集家嘴之间又有小夹街。众多小街小巷以汉正街为主脉,纵横连接,组成了新兴的汉口沿河商业区。
但有一点,朱先进没想到吴名堂讲得这么深,他知道吴名堂心里的顾忌。他收想,此时此刻,他一定不能不果断,于是他斩钉截铁地向吴名堂保证:“相信我,书记,我就是舍死,也保证自己要为党旗争色,决不为党旗抹黑。”
吴名堂手一挥:“有道理,不过,要做就要争个脸。”
这话很有份量,他看出了吴名堂的自信,从另一方面也可以肯定他和局长的关系非同寻常,他敢表这个态,就表明这事没有办不成的。二是他的思维超前,目光看得远,处事麻利,敢于担责任。
当然还有一点是朱先进没有想的,那就是吴名堂认为他有胸怀,能容人,敢担当,特别是胡厂长的事上,讲大局,讲团结,有集体主义荣誉感和使命感,给他感觉可靠可信。
朱先进也不是吃干饭的,他早就预先写了一份6806厂申请,将建议在汉正街开设办事处的报告递到吴名堂手上,吴名堂一看,心里高兴,这人咱办事就这么细致,原来早就有预谋。心里这么想,口里却说:“你不盖公章,我咋去局长那里给你审批。”
朱先进打开他那早已过时的军用黄背包,麻利掏出公章,用嘴呵了几口气,庄重地往报告上一按,公章还没拿起来,他朝吴名堂笑了笑:“老领导,我可没算计你的意思,咱们做事就是雷厉风行,讲个干劲,有干劲才能一鼓作气。”
吴名堂呵呵一笑:“深圳速度也只不过如此!”
朱先进向吴名堂敬了个礼:“你就多包涵包涵。过奖了!”
吴名堂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也知道武汉市汉正街小商品市场以个体商贩为主的经营日用小商品的市场,把上海、湖苏、浙湖、湖南、广东、广西、山西、湖北等十三个省市区一百一十多个企业的生产和武汉周围农村、湖北省邻省农村的广大消费者联系起来,已经形成一个三类日用工业品下乡的流通渠道。
汉正街小商品市场因经济花色品种多、进货渠道多、商品适销对路、价格灵活而吸引了大量顾客,在全国影响较大,这里的前景很大,先把脚伸进来,是对的。谁先进来谁就会赚得盆满钵满意的。
吴名堂也不理会,只是笑了笑说:“工作归工作,劳逸结合吗?你这样拼命,也得注意休息!”
朱先进说:“我早就要安排,下午去黄鹤楼,我还没去过。”其实他早就知道吴名堂也没去过。
站在在黄鹤楼上,朱先进携着吴名堂的手说合影,他们摆了个飞翔的姿势,朱先进说,世界是我们的。
快照出来非常漂亮,吴名堂把它收在包里时说:“好啊!湖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不求万古留名,只愿为国为民做点事。”
“俯瞰世界是要有一定的高度,人不能总是活在仰望里。”下山时,吴名堂若有所叹。
“仰望,总是望尘莫及,俯瞰方能通达先机。”他俩是一路有说有笑下了山,“像局长你的思想、目光,都是我们无法抵达的先机。”
“那也不对,有时仰望也出问题。李白来了黄鹤楼写了首‘一拳捶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打油诗。仰望过多,便是保守思想,所以,李白错失良机呀!”吴名堂一声叹息,”李白真的写了一首,那也未必不胜崔颢吧!真是那样,日月争辉,锦上添花,有什么不好。”
朱先进笑脸如花:“对,一切皆有可能!”
吴名堂其实也明白,站在风口上,吹起来是好事,但不着地,迟早就会摔跟斗,你敢放,我就敢干,也没错,但干得皆大欢喜,可能会好些,否则,干得一头疙瘩,那就得小心。
黄鹤楼就是个风口,并不是谁都敢写诗,否则岁月的风,会无情地把谁的诗吹得无影无踪。
吴名堂感叹:“一念之间,一切皆有可能!”
朱先进略加思索地说:“6806厂也可以按部就班的等待,日子也洋洋洒洒的,也谈不上什么危机感,至于以后,再说也不晚。很多人都习惯了翻老通书过日子,仿佛那也无可厚非。”
“局里的直属企业,绝大多数都是这样,一是对自已的身份看得重,二是对未来没有信心,三是也不知道怎么去开拓,四是官本位思想严重,怕担责任。”吴名堂忧虑的脸,“一言难尽呐!”
朱先进笑了笑说:“工厂这个官,死干路就宽。”
“这话说有道理,干就有发展,干就有前途,干就是成功的开始。”吴名堂的思路好像打开了似的,“如果有必要,开一场是干是等辩论会,也许才能打开大家的眼界和思路。”
“赶车靠鞭,人生靠牵。”朱先进呵呵一笑说,“书记这个想法好,局里的牵引作用,那可是风向标啊!”
说得开心,人也累了,见到了汤包,朱先进问吴名堂,是否休息一下,吴名堂说好,就进门了汤包店,朱先进去省城也和吴名堂一起吃过汤包,这时他一提议,自然得到吴名堂的认同。
汤包一端上来,一看就令人热眼,乍看冰肌玉骨,令人垂涎三尺,这汤包是皮薄、汤多、馅嫩、味鲜,很有武汉当地的特色,味道也是多元化的,一笼八味,虾仁汤包、香菇、蟹黄、鸡茸、什锦等新品种,花样很多,风味独特,有些人在第一次吃这种汤包的时候,很容易就烫到了嘴。
吴名堂笑道:“天下汤包皆有味,各领风骚百十里。”
“一方水土一方包,出得一方没味道。”朱先进说,“这汤包就是这样,地缘局限大。”
吴名堂笑了:“是有这个意思,省城的汤包,下乡了,好像味道都变了。”
朱先进只是呵呵:“仅我个人感觉而已!”
吴名堂说:“难怪人家说到了武汉不吃包,不是傻来也是孬!”
俩人边说边笑哈哈离去。
朱先进的目光哪会很低,否则也无法和吴名堂混到一起。其实他对经济市场的敏感,让吴名堂十分欣赏。正是这个原因,吴名堂才愿意和他一起来武汉汉正街看看,他要从这里去检验朱先进的市场,是不是他所要的市场。
风儿总在刮,对有的人来说,不一定是好事。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打击经济领域中严重犯罪活动的决定》尖锐地指出,打击经济领域的严重犯罪活动,进行反对腐化变质的斗争,关系到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成败,关系到我们党和国家的盛衰兴亡,这场斗争必然是长期的持久的。
这个文件下达,就是表明一放就贪,已经到了严重的地步,当然对有的人来说,只要政府一抓就断,断送前程,甚至断送性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听政府言,迟早无人怜。
但是利益蒙眼,见钱就大胆。一般人都很难左右自已的。
朱先进庆幸自己早已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是对的,胡厂长事件可大可小,甚至殃及鱼池,如果不解决或者解决不好,可能会生出无穷祸害,也会影响6806厂甚至省局的声誉。
今天,卖鱼佬去了趟鞋山湖市,他想把鱼卖到鞋山湖市里去,先去看看市场,主要是了解鞋山湖市的鲜鱼价位。
他看到别人的电视是彩色的,几乎羡慕得流了口水,他问人家这彩色电视机多少钱,人家都有笑他,说什么贴了黑白电视机加彩色膜,他总算问清楚了,他也花两元钱了一张,回到工厂,像立了头功似的,奔走相告,今晚工厂有彩色电视看了。
人心都一样,都是完美主义的追求者。卖鱼佬小学没毕业,连为人民服务几个字都写不来,但他心里想着工厂,相关同事,想着美好的追求,他心里总是乐滋滋的。
对卖鱼佬来说,付出的喜悦远远大于他看电视的快乐。
当时中央电视台正在播放英国10集电视剧《安娜卡列尼娜》。他是每天必到,他可能看不懂的电视剧,但他能看懂的也许正是异国文化、异国情调。
他说他也要去汉正街看看,到那儿去贩点东西来。为此,朱先进一回厂,卖鱼佬就去了朱先进家里,问得个心花怒放回来。
他明确向朱先进表态,下个星期休息,就去汉正街。朱先进心里还是十分佩服他的闯劲。
卖鱼佬弄了两麻袋东西回来,就一个电子表就让他赚得满脸呵呵。
下班了,也就见不到卖鱼佬的身影,当然没有人知道他下班后正骑梓自行车,走村串户兜售他的小商品。
他一般去了一个地方,就不去二次,再去到少也是半年以后,他总是开玩笑讲,去得多,东西没人摸。
上班时,没事他就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的时间利用效率很好。
别人跟他开玩笑,他总是乐呵呵地说:“要致富,做贩夫!”
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从此,卖鱼佬每月一定在去趟汉正街。那里的情况怎样,纺织动态,他都能一一带回来,并及时向朱先进汇报汇报。
朱先进听了他的汇报,也是坐卧不宁,毕竟他的报告还没的音信。他又不好催促得太急。
他一再安慰自已要冷静,不要太多的受了卖鱼佬的影响。话虽然这么说,但却也弄得自已心神不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