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下,在车夫困惑的眼神中,同样困惑的香莲麻利的付了车钱,扶着连巧珍走进街边的一个小巷子。
连巧珍身怀有孕,不能快太走,但侥幸的时,她看到的那人同样很慢。
她们走进去的小巷子,其实只能称作过道。往前走不多几步,便是街道一侧店铺的后巷,很长的一条,贯通南北。
连巧珍左右一看,果然在右侧看到那个晃晃悠悠的身影,那拖沓样子,像极了闲着无聊瞎溜达用来消磨时间的人。
连巧珍吩咐香莲:“你赶上去把那人喊住,告诉他,我能助他东山再起。”
香莲能在连巧珍这里得用,最大的优点就是她能听吩咐,并没有多余的言语。
这时,虽万分诧异主子这趟出来的短短时间,便是几个截然不同的吩咐,却也只是应了一声,便小跑着赶上去,生怕那人走没影了。
“壮士大哥请留步。”就在香莲与那灰色身影相距七八步的时候,她出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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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她出口的同时,前面那人却豁然加快脚步,和之前他慢吞吞的行走节奏大不相同。
只是,听到身后是女子的声音,他的脚步才缓了缓,慢下之后,才转过身来。
见身后一前一后只有两个女子,赵博财这才放下心来,却很不耐烦。
他冷着脸,一边转身走自己的路,一边没好气的丢了句:“爷还有事呢,问路找别人!”
香莲见他真的迈开步子,连忙紧追了几步,把声音往低放了放,说道:“我家大奶奶说,她能助你东山再起。”
赵博财已经甩开的步子,听到“东山再起”四个字,硬是踉跄了一下,再次回身。
这时的他,脸上显出狰狞之色,心里已经在转着念头:这两人认识他,该怎么处置她们?
香连追上来,本就有些打鼓。如今再被他凶恶的眼睛一瞪,吓得瞬间倒退了两步。
赵博才仔细打量着她,再看后方缓缓走来的年轻妇人,颇觉诧异。
这两个小娘皮,他不认识啊。后面那个虽距离较远,只能依稀看到个轮廓,但他可以肯定,那大肚子婆娘绝不是他熟悉的人。
再看眼前这个瘦巴巴的丫头,只看她的举止穿戴,绝不是大户人家的奴婢。
这两人知道他的身份,居然敢追来。
还有那个腰身粗壮的,一看就怀着孕。她们就不怕他因泄露行藏后,会痛下杀手吗?
既然已经被看到,赵博财倒也有几分胆色,真就停下,一直等到连巧珍走到近前。
再次打量之后,赵博财确认,他绝对没见过这婆娘。
赵博财的确没见过连巧珍,可连巧珍见过他。
刚才赵博财拐进巷子前,左右张望时露出的正脸,便是让连巧珍看了个正着。
连巧珍走上来,有些责备的看了香莲一眼,似乎在怪她露出的胆怯之色。
“赵当家。”连巧珍平静道。
这时的她,已经一扫之前的颓然和愤慨。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她虽没巧遇到廖家小姐,却是让她碰到了赵博财,同样收获巨大。
赵博财心中警觉,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里可没什么当家,我也不记得认识二位。有什么话尽管说,我还有事要办。”
连巧珍笑了笑,说道:“以前能称当家,以后说不定依然能做当家,现在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赵博财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眼中尽是精明之色的年轻妇人,果断选择了闭嘴。
只看刚才两人的对答,他是处在下风的。
对方很了解他,他却不知对方的底细。
而且这人前有能让他东山再起的言语,现在面对面说话,隐含的还是这个意思。
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个机会。
他和一家老小半夜被人绑了,不由分说,便被送出翼阳,扔在官道边上。一大家子人,除了随身穿着和胡乱包起来的一些不值钱衣物,就是一些散碎银子。
这点银子,一家人就是省吃俭用,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他曾试过返回益阳联系旧部,但没成功。
被顾天成收拢的刘三虎,居然是个正经角色,做事缜密的很。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露的行踪,便被再次擒获,再次被扔了出来。
并受到警告:下次再来之前,告诉家中老小,准备给他收尸。
无奈之下,他只得辗转往北走。听说顾天成的河运和投递行,如今都在往南做,北边止步于通州境内。
他冒险进入通州,是找一个老相识,想借些银子,顺便看有没有好的介绍。
银子借了一些,只是比他预期的少很多。朋友招待他吃了顿饭,住了一晚。
但好介绍却是没有,只给他说庆州下辖的临随城有个熟人,可以试着找找出路。
只不过,他那熟人并没有多大的能耐,帮忙找事情做,通常就是卖力气、跑腿的营生。
这样的去处不是他希望的,他正在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再看眼前这女人,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气度倒是可以,但只看她的衣着和配饰,着实不像有钱人家的媳妇。
她有什么能力帮他东山再起?
面对赵博财的狐疑,连巧珍面露讥讽,问道:“赵当家如此疑虑,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出路?”
一句话便把赵博财问住了,如果他有更好的出路,会停下来搭理她们两个小娘皮吗?
“你又有什么好出路?”赵博财的语气同样不客气,神色间很有些他在翼阳码头当老大时的气魄。
见赵博财摆起了架子,连巧珍反倒笑了,赞许道:“这才对嘛,当了近十年的码头大哥,若一朝被个毛头小子击溃,从此便一蹶不振,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就戳到赵博财的痛处了,他阴恻恻的问道:“你这是在耻笑我?!”
连巧珍依然不惧:“我是想帮你。”
赵博财冷冷的盯着连巧珍,说道:“大爷我在码头上拼命的时候,你怕是还没出生。我赵博财虽然走了背字,却也不会平白被一个年轻女人取笑。”
连巧珍很知道适可而止的,整肃了神情,问道:。“即是如此,赵当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见赵博财不语,她接着说道:“看来还没有打算。”
说着话,连巧珍嘴角牵出一丝冷笑,“顾天成能从一个苦力做到现在,赵当家比他多活了十几年,不会连个后生小子也不如吧?”
赵博财掉头就走,搞半天,这女人是让他从苦力做起,从走一边少年时的路。
他一把年纪,已经不是初生牛犊一样的少年人了。既没那等力气,又身无长物,凭什么让人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