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连巧珍猛的抬头:“这么大的事,怎么我在庆州一点都没听到?”
若是连沐州码头都被他拿下,大河支流的那条水道几乎就是诚运的囊中之物了。这怎么可能?
沐州和翼阳不同,那也是州府所在地。那么大地方的码头,以顾天成如今的势力,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搞风搞雨?
孙氏没想到连巧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想到连巧珍对诚运表现出的敌意,生怕再出什么状况,连忙解释道:“这件事也就咱们易水县能听到点风声,别说通州和庆州,听说就是沐州本地的人,对这事儿也不怎么知道。”
连巧珍眼中满是狐疑,渐渐的变成不屑:“嘁!是诚运那帮人吹大气吧?”
争夺码头,那动静能小吗?
怎可能只有诚运发家之地的易水县知道,而事发当地却不知晓?
“想脸上有光也不是这么做的,哄谁呢?!”连巧珍面上不屑,心下却是轻松不少。
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不着边际的吹嘘自己,重生之后事事不顺,终于听到一件让她高兴的事情。
顾天成这一世的路子走的不顺吧?所以才要用这种蹩脚的办法,让自己脸上有光。
就说嘛,这种混混,上一世不小心撞了大运,才让他有机会发家。这一世没有康豪帮他,他又凭什么出人头地?就凭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吗?
孙氏刚被连巧珍用点心铺子威慑,看到连巧珍的轻佻神色,却没依照她一贯的性格那样光火,只暗暗摇了摇头。
虽然连巧珍不承认和诚运有过节,但她提起诚运、提起袁冬初,神色间流露出的极度厌恶却是藏不住的。
这样的女儿很有些陌生,但孙氏更不愿自家无端惹到顾天成,只能耐心解释:“你没在咱这地儿呆着,不知道内情。沐州码头的大哥没换,是如常运营的。
“但他多了个姓侯的副手,据说那侯平是顾天成在坪州招揽的手下,异常彪悍凶狠,心机也深,很震得住场子。”
连巧珍眼带狐疑,依然不信。
孙氏只管继续说道:“易水县这边知道此事,也不是诚运的人可以宣扬,而是诚运抽出二十个垛工出身的牧良镇后生,带着行李,去沐州码头常驻。
“这二十人离开,空出来的诚运活计,便是从易水县周边镇子和村落补进去的。隔壁王婶子的两个儿子就在这二十人中,如今在诚运南北的货船上做事。
“要不然你以为河道上都没什么风声,我们怎会知沐州码头已经在诚运手中的?”
随着孙氏的讲述,连巧珍脸色几经变化,终于黯淡下来。
她很知道顾天成是个什么货色:没什么本事,就是个狠戾、有号召力的混混。无论在哪里,无论面临什么情况,总有许多不长脑子的亡命徒愿意追随他。
上一世,诚运起家之初,便是顾天成带着他手下那些穷棒子,撑着两条和袁冬初合伙买的小货船,一路拼杀。
很多次的血雨腥风之后,最终站立的人是他,这才让他有了赫赫凶名。
随后,凭着他这那份不要命的狠戾,诚运行船才少了些阻碍。再打码头时,经常有兵不血刃便成功的。
但这一世,是什么让顾天成少了之前的波折,迈过了之前的浴血坎坷?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又抢先做了蛋糕生意,导致袁冬初选择卖野菜,让她获利更快、更多,把原本的进程改变了吗?
所以,及时没有康豪身处衙门帮忙,他也能做的顺风顺水?
这个认知让连巧珍心中的无力感更深更浓,几乎将她吞没。
连巧珍脸色不好,孙氏也停了说话,时辰却是不早了。
眼看就是午时,陈婆婆犹豫再三,终于壮着胆子在门口询问:午饭如何安置?
连巧珍这才回神,整顿了心绪,强打精神吩咐香莲,给陈婆婆拿两串钱去买菜。
孙氏则颇为肉疼的跟着出去,把家里放置米面的位置指给两个粗使婆子。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又暗暗点了点连巧珍带回来的仆从人数。
好嘛,十二个人!
这么多吃闲饭的,用不了多时就能把她家吃的底朝天。
再回来坐下,孙氏拐着弯的说道:“你带回这么些人,有没有妥当安排?若没有正经事做,长年累月下来,你才有多少家当,怕是很快就会耗尽呢。”
孙氏刚才倒是看见好几个箱笼,都抬进闺女房间了。就算里面有些金贵物什,但总不会多到花不完、用不尽的地步。
而且她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这些人得连巧珍自己养。连家勉为其难,可以收留和离回娘家的女儿,却负担不起其余这些人的吃喝用度。
连巧珍当然不会凭白养十几个人。
她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有点没精打采的说道:
“我打算在易水县开两个食肆,嗯……牧良镇的码头不算小,码头也开一个。三个食肆,足以安置这些人。若经营的好,能有些许进项。”
赵掌柜这些人经营过酒楼,食肆绝对是他们的好去处。
但这个计划却大出孙氏的意料:“三个,你一下就要开三个食肆?万,万一亏了怎么办?”
她闺女,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刚因为做生意吃了大亏,她这一起手就是三个食肆。
这种手笔,是咱小老百姓能做的吗?
连巧珍没心思在意孙氏的质疑,只淡淡应了一声:“要开三个的,否则这么多人没地方安置。”
孙氏现在的心情,用现代那句话来说,就是满头黑线:只是为了安排这些人,便要开三个食肆?
开买卖那是要本钱的,一个照顾不到便要赔本的!
想到自家闺女的固执,孙氏没纠结赔本这个话题,转而劝道:“其实吧,既然用不了这许多下人,不如就发卖了吧。只有把银子拿在手中,才是最实在最安心的。”
连巧珍看了孙氏一眼,她娘这种没眼界的妇人,只知道把家里几个钱握在手中、藏在罐子里,却不知道银子是能生银子的。
她淡淡说道:“这些人之前都在酒楼做事,我那酒楼的招牌菜得保密。若把他们卖了,那些菜的做法哪里还有秘密可言?这事儿不成的。”
孙氏皱眉,很不敢相信看着连巧珍,问道:“你还有开酒楼的心思?”
开酒楼吗?当然!
想到开酒楼,连巧珍有了些精气神:“嗯,若是有机会,还是要试一试的。”
不是有机会才会试,而是她一定要再开酒楼!
她活过一世,那一世她做的最熟、最拿手的,便是经营点心和开酒楼。这两个赚钱的事项,她无论如何也要握在手中。
孙氏却是听得心惊胆战,在她心里,开酒楼是有钱有势的人才能做的营生。
她闺女已经吃过一次亏,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孙氏再劝:“若你手里有些银钱,不妨买些田产。田产历来是最实在、出息最稳定的家业。你这些下人,让他们去耕种田地便好,一年的出息除了他们的嚼用,你也能攒下不少。”
孙氏的这个建议,倒是让连巧珍对她娘有所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