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在指尖灵活转动的纸牌逐渐停下,牌面金色的边框如德维特的目光一样,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对于孟雷的提议,德维特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如果孟雷的赌注仅仅只是赔付瑟奇的欠款,把这笔烂账给结清的话,那德维特或许还会犹豫一下。
毕竟,五万马克对于赌场来说,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
那些将及时行乐四个字用实际行动来贯彻的海盗群体,每天在赌场内的消费都是天文数字。
毫不夸张的说,平均下来,赌场的收益每天大概都在五六十万马克上下。
区区五万块钱,德维特根本就不是特别在意。
今天之所以把瑟奇叫来,并扣押在这里强行要账,闲着无聊找点乐子占了其中很大的成分,另一方面,才是考虑到赌场的规矩和名誉,多少给瑟奇施加点压力,起码表面上得说的过去。
然而,孟雷的赌注当中非但提到了偿还瑟奇的欠款,甚至又多加了五万马克的赌资。
一旦输了的话,就要一次性赔付给赌场十万马克!
这样的条件,还是对德维特有着莫大吸引力的。
虽然自己就是开赌场的,深知赌博这项娱乐活动的危害,可德维特本身也是一名赌徒,在赌术方面也颇有造诣,浸淫多年。
在他看来,无论孟雷选择什么样的赌博方式,他都不可能会有输的道理。
更何况,如今还是在自己的主场,道具方面也不用担心对方动手脚。
这把赌局,他获胜的概率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赢得十万马克,这白送上门的钱财,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最坏的情况,输了这场赌局,那也不过是赔了五万马克而已。
这点损失,以他的身份来说还是承受得起的。
况且,瑟奇那五万他压根就没打算能追回,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关键是,他深知瑟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根本不可能戒掉,是赌场长期稳定的收入来源。
这样一位忠实的客户,怎么可能会把他逼上绝路?
“你确定,要进行这场赌局么?”
德维特压下心中的火热,似笑非笑的看向孟雷,进行最后的确认。
孟雷点了点头,随手把香烟掐灭,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没错,如果您对于这场赌局没有异议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始。”
闻言,汉斯和霍野顿时大急,想要阻拦却又被孟雷给制止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们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搞不明白孟雷究竟想干什么。
说起来,两人和孟雷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很了解孟雷的性格,他们还从未见过孟雷有如此冲动的时候。
为了一个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居然承担这么大的风险,这简直是不可理喻。
说句难听的,这样的行为就不配做一名舰队司令,这是在拿舰队的前途去赌,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不过,瞧着孟雷那一副笃定的态度,以及脸上平静的笑容,不像是一时冲动的决定,两人心里难免又有点犯滴咕,摸不清孟雷的真实意图。
这时,德维特也一脸认真的看向孟雷,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当即咧嘴一笑,道:
“可以,我接受你的提议,就按照你说的赌注,我们来赌上一把!”
顿了顿,德维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待会输了的话,希望你真的能拿出那么多钱来,不然的话,你们几个就留下来,跟瑟奇一起作伴吧……”
粗犷的声音语调平静,但却暗藏着一丝威胁的味道。
十万马克,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一支勤劳的赏金队伍,在海里漂上一个月,差不多就可以赚够这个数目。
但抛去燃料、佣金、弹药和各种补给的消耗,以及潜艇的保养费,最终能落在手里的,还要比这个数字起码再缩水三分之一。
这是运气好的情况,队伍没有减员,只做一些危险系数较低的赏金任务,一支赏金团队月收入大概在六七万马克左右,而分到每一名成员头上就更少了。
当然,更危险的任务也伴随着更高的回报,不能一概而论。
孟雷看起来年龄不大,虽然汉斯和霍野两人称他为司令、船长,可德维特很是怀疑,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又能不能真的掏出那么多钱来。
毕竟,在异星社会当中,这个年纪的船长极其稀少。
即便有少数的存在,那也是通过家族继承而来的,单靠自己打拼和积累,普通人几乎没可能买上一艘潜艇当船长。
至少在这个年龄段,绝对是相当罕有,也怪不得德维特有这方面的担忧。
“放心吧,德维特总管。”
面对德维特不轻不重的威胁与质疑,孟雷笑了笑,底气十足的说道:
“我的潜艇就停泊在45号船坞码头,名号‘海蝗号’,安全公署那边是有据可查的,想必以您的关系和人脉,轻易的就能证明,我所说句句属实。
如果我拿不出钱来的话,那就用船上的物资进行抵押。
再不济,我把船压在这都可以,您还有什么顾虑?”
孟雷不着痕迹的捧了德维特一把,听的他心中暗爽,不由对孟雷心生几分好感。
但这片面的好感毕竟浅薄,不足以令德维特完全相信孟雷的说辞。
当下,德维特交代刚才开门的那个壮汉,立刻与安全公署方面取得联系,进行求证。
片刻后,安全公署传来肯定的答复,的确是有一艘名叫“海蝗号”的f级探索艇,于昨天在45号船坞码头靠岸。
而海蝗号在联盟系统中登记的数据资料显示,该潜艇的所有者,正是孟雷。
“没想到,孟小兄弟竟是如此的年轻有为,看你也就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居然成为了一艘f级探索艇的船长,实在是厉害啊!”
德维特由衷的赞许了一句,感到大为意外。
不过,却也终于相信了孟雷所言非虚,的确是有那个资本来进行这一场赌博。
“总管过奖了。”
孟雷不卑不亢的颔首微笑,接着又说道:“既然证实了我的资产,那咱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这就开始吧?”
德维特点了点头,正要开口答应,脑海中忽然晃过一阵澹澹的既视感。
他总觉得,“孟雷”这个奇怪的名字,隐约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似的,可仔细想一想,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奇怪,孟雷……海蝗号……
西尔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年轻的赏金船长,怎么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另外,这家伙是昨天才到的莫多城,可明明四天前就已经封城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一连串的疑惑瞬间浮现在德维特的脑海,他看向孟雷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不过,在码头值岗的那些安全官都是什么德行,德维特再清楚不过。
想进城的方法有很多,只要钱到位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想来对方也是贿赂了当时值岗的安全官,才悄悄渗透进的城内,这算不了什么大事,可如果再想出去的话,以现在的形势来看,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关于这些问题,德维特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没再过多的思考下去。
他无意去关注别人的事情,于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送上门来的这五万马克收入囊中再说。
“不错,那咱们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德维特微笑着点头,手里再次习惯性的把玩起那张做工精致的卡牌,饶有意味的问道:“孟小兄弟,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类型的赌博方式?”
“骰子?纸牌?还是轮盘?”
孟雷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还是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沉吟片刻后,才羊装纠结的说道:
“德维特阁下,赌场这种地方平时我很少会光顾,对于这些玩法也都不是特别了解,不如我们就选一个最为简单的方式,用纸牌比大小,盲猜下注。
每人发两张底牌一张公牌,底牌扣在下面禁止翻看,双方可以根据各自公牌的大小,来判断自己是否跟注。
如果有一方弃牌,则此局作废,重新开始下一轮。
如果双方同时选择跟注,那大家就把底牌同时亮出来,三张牌加在一起点数最大的一方获胜!
您觉得如何?”
话音落下,没等德维特开口,孟雷又接着补充了一句,说道:
“当然,弃牌也不能无休止的继续下去,那样就失去了赌博的意义,我们每人只有三次弃牌的机会,如果三次机会用完的话,第四次无论公牌是否满意,都必须选择跟注,生死全凭天意!
这样的玩法,充满了不确定性,能够把‘赌’字的含义体现的淋漓尽致。
即便公牌看起来很小,但有可能底牌的数字很大,存在着绝地翻盘的可能。
而即便公牌的数字优势占尽,最终也有可能开到点数最小的两张底牌,从而遗憾落幕。
一切都充满了未知,存在着极大的变数,无法将牌技带入进来,输赢全凭运气。”
闻言,德维特顿时两眼放光,对孟雷提出的玩法相当感兴趣。
他本身就喜欢纸牌类的博彩方式,不然也不会一个劲的去盘手里的那张卡牌。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生怕孟雷选择了轮盘,或者骰子等其他的赌博方式,从而令他失去优势,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出言劝阻的准备。
却没成想,孟雷最终选择的,居然是他最熟悉的纸牌!
正巧打在了他的手背上,简直不要太合适。
唯一令他感到忐忑的是,这样的玩法他很难凭借以往的经验占据优势,就像孟雷说的,一切全看天意。
另外,双方弃牌的机会实在是太少,只有区区三次。
如果这三次全都抽成了点数较低的公牌,那胜算直接就降了一大截。
这是一个概率学方面的问题,三分之一的点数都已经作废,你不能完全指望底牌卡卡乱杀。
不过,这也正是赌博的魅力所在。
正是在这种侥幸心理的作用下,最终绝地翻盘的那一刻,心情才会那么的痛快,令人迷醉。
甚至有些人赌博不为了赢钱,纯粹就是想要体验那一瞬间的刺激感,才会沉沦于此。
当然了,
以德维特的牌技,在洗牌和发牌的过程中,他完全可以利用手法去做一些手脚。
可是,对于这样的一场赌局来说,他是不屑那样做的。
区区十万马克的筹码,还不足以赌上他的名声。
“可以,那就按你说的来,我们用卡牌来比大小,最终定出胜负!”
德维特微笑着点头,同意了孟雷提出的玩法。
接着,他示意刚才开门的那名壮汉,去外面拿了一副崭新未开封的纸牌,洗好之后摊开在桌面上。
“坐!”
然后,两人分别拉过赌桌旁的精致座椅,面对面相视而坐。
汉斯和霍野也同时相视一眼,皆看出了对方的忐忑不安,但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孟雷,期待最终会是一个好的结果。
而这个时候,一直处在完全懵逼的状态,全程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的瑟奇,也终于是回过了神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几个样貌陌生的家伙,居然会为了他,与金利赌场的夜间总管,豁出去了进行一场豪赌。
直到现在,他还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完全闹不明白对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他也识趣的没再说话,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的站在了孟雷的身后。
待孟雷两人全都入座,并摆好了架势。
这时,一名身材火辣的性感荷官,从门外款款走来。
纤细柔嫩的玉手快速闪动,重新将牌打乱,然后用专业的手法将牌堆砌好,恭敬的冲德维特躬身点头。
德维特微微一笑,目光锁定在孟雷的身上,冲荷官抬手示意,道:
“客人优先,发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