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结个善缘

萧羽轩之所以会果断地跟母亲建议，就像他说的那样，还真不是强出头或者说为了在亲人面前表现什么，那也不是他为人处世的风格，他就是不想母亲以后感到后悔而已。

刚才办公室那一幕，萧羽轩已经看得很透彻了。

按理说外婆直接拿主意是最合适的，但他却把决定权给了大舅，可见是心里有顾虑，这种顾虑无非是子女都各自成家，如果因为老人治病的事情让子女为难，那不是她想看到的，不管她愿不愿意，估计心里早就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

萧羽轩的二姨好多年前就从教师转岗到了镇子上教导站工作，又身为三姐妹中的老大，印象中二姨经常会摆出一些大道理，可今天全程几乎不说话，这很不正常，虽然有担心、悲伤的成分，但是要说没有其他方面的因素，萧羽轩是不信的。

再说大妗，先是说担心姥爷年纪大了做手术身体怕吃不消，接着又要求大舅要跟三姨和小舅通气，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还不明显么？

兄妹五人一起商量，无非是围绕着要不要手术、手术费用怎么承担、哪些人陪护、术后恢复和照顾这些事情，侧重点肯定是手术费用的问题。

家庭条件好的比如大妗会不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费用应该五人平摊？条件一般的比如二姨会不会提出少负担点？会不会小舅家都在部队上因无法出力而被要求多负担些？年关临近，哪些人去魔都陪护？术后恢复哪些人照顾？

……

不患寡而患不均！

虽说是亲兄妹，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家庭，有自己的顾虑，有自己的难处，本是为了沟通治病的事情，却变成犹如讨价还价的小贩，没得伤了兄妹情分。

真要这样，会不会耽误宝贵的时间？会不会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放弃手术治疗？外婆会怎么想？

所有人中，母亲又是最尴尬的那个，再牵扯出发病原因之类的，母亲会面临什么又该如何自处？

倘若这个家还跟以前那样，就连一次性拿出他大学几千块钱的学费都为难的话，他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可现在手上有这么一笔钱，且暂时没有明确的用途，这种情况下，再因为金钱方面的原因延误了治病，身为姥爷最疼爱的女儿，恐怕日后母亲难免会后悔、自责。

母亲刚褪去了一层包袱，转而又被披上一道枷锁，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花钱能换母亲心安，他觉得值。

快刀斩乱麻！

所以萧羽轩很果断地给了母亲建议。

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母亲话说出口，就等于手术费用的问题解决了，萧羽轩转而开始联系医院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萧羽轩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求人办事，即便这个人是他师傅，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他师傅周显军、更确切地说是他师母苏瑞能给到最及时有效的回复，因为师母苏瑞就在魔都医附院工作，是急诊科的副主任。

“……那太好了，师母，太感谢了！等这边医生一会过来了我再联系你……”

萧羽轩没有师母苏瑞的联系方式，只能先联系师傅周显军，还是通过师傅的转达，师母苏瑞直接给萧羽轩打电话过来。

挂断师母苏瑞的电话，萧羽轩松了一口气，事情比想象的要顺利。

萧羽轩不知道医院的工作流程，详细讲明了这边的情况，想拜托师母帮忙跟那边脑外科申请转诊接收。而苏瑞在问明情况后，给出了更有效的方案，可以由急诊科直接进行转院接手，等病人到了之后，再通过内部科室转诊的方式把病人转到脑外科。

这样一来，最迫切的转诊接收的事情就算是解决了。

“医院那边已经联系好了，他们同意转诊接收，当然，等罗医生回来后，还需要出具一份转院证明并配合提供姥爷的一些检查报告。”

萧羽轩的话不免让众人心头萦绕着狐疑：罗医生刚才说的连医院都没有资源的事情，两个电话就搞定了，真的假的？

这在座的几人都是看着萧羽轩长大的，对萧羽轩那可是太了解了，眼下的事实和印象对比起来，反差也太大了，几人心里狐疑那自然是难免的事。

直肠子的魏红英脱口而出：“真的假的，羽轩，你不是开玩笑吧？”

迎着几人质疑的目光，萧羽轩很认真地答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开玩笑，就等一会罗医生回……”

正说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了罗医生的声音：“你们商量好了？是转院接受手术还是直接进行保守治疗？”

“我们决定转院手术，医院那边联系好了！”萧则礼又看了一眼外甥萧羽轩，接着说道：“罗医生，还得麻烦你帮忙开一份转院证明，对了，那边医生说还需要提供我爸的一些检查报告。”

“没问题，这都是我应该配合做的……你们联系的是哪家医院？”

萧则礼说不出医院名字，只好又问外甥：“羽轩，你联系的是哪家医院？魔都的对吧？“

“嗯，魔都医附院。”萧羽轩回答道，又问向罗医生：“罗医生，我打通电话，你直接和那边医生说吧，我看不懂报告也说不清楚。”

“好！”罗医生坐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摞报告单翻看起来，嘴里说道：“检查报告我都准备好了！”

“那边医生姓苏。”萧羽轩一边拨号一边对罗医生说着，电话很快接通：“喂，师母你好，我这边检查报告已经准备好了，我把电话给罗医生，罗医生是我姥爷的主治医师，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他沟通。”

“……那就先这样？好的，再见！”罗医生接过电话后，先是把病情又详细讲述一遍，接着又说了一堆几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不多时便挂断电话。

罗医生递还手机给萧羽轩，转头又对萧则礼说道：“萧经理，你们这办事效率可真高，不像有的家属……我现在给你们开转院证明，连同这些检查报告你们一同带着，那边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都要用到。”

“麻烦你了罗医生，接下来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罗医生低着头刷刷在纸上写着，嘴里很细致地回答道：“鉴于你父亲萧局长现在的情况，去魔都的话通过飞机、火车这些普通的交通方式都不可取，只能用救护车直接送过去。这么远的距离，开车估计起码得一天一夜，所以要配备两名司机，还要再安排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随车，这些一会我会帮你协调好。不过，事先要跟你们讲清楚，请救护车费用这块着实不低……哦，对了，你们也商量下由谁跟车陪护，救护车上肯定要有家属随行的我填这个转院证明还得一会，你们尽快决定下来，去魔都的话，肯定也需要准备一些衣物之类的，这些都要考虑进去等我填好了，你们跟着我去办理转院手续、结清费用之后就可以出发了虽说你们这效率够高，可是时间也不见得就宽裕，路上会不会堵车都还两说，反正希望一切顺利吧！“

陈羽沫因为上学的事情本来就计划年后去魔都，萧羽轩则需要协调转院的事情，几人简单的沟通后，决定由萧则宁在救护车上陪护，萧则礼自己开车带上萧羽轩和陈羽沫一路跟随，至于后续再有谁过去，自行坐飞机或者火车都行。

几人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做好出行准备，等出发时都来到将近下午三点。

连续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到服务区休息胡乱填饱肚子的时候，萧则礼才发现一个让他崩溃的事情：临行仓促，当时完全忽略要开长途车，他现在连个换手的都没有，只能备足香烟和功能饮料，咬着牙打起精神一路撑到底。

萧则礼忍着腰酸背痛忙着开车的时候，魔都医附院急诊科的苏瑞也是感觉疲惫不堪，刚忙完手里的活坐下来，水都还没来及喝一口，刺耳的手机铃声又响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老公周显军的声音：“喂，媳妇，这都七点多了，还在忙呢？不是说晚上能准点下班么？又得加班？”

苏瑞一手撑头，抬眼看了下墙上挂的钟，有气无力地回答：“你这不废话么，要是能准点下班，我这会早就到家了。”

“你晚饭是在食堂吃的？”

苏瑞刚才还感觉饥肠辘辘，饿的发昏，这会估计是饿过劲儿了，“吃什么吃，那会儿忙得脚不沾地，哪儿有空吃饭啊！”

“今天病人很多？”

苏瑞揉揉酸胀的小腿，没好气说道：“病人跟平时差不多，这不我们科室要评先进集体么，也不知道卫健委那帮领导咋想的，就安排一个调查小组下来，又是查病历资料又是翻档案，我是科室和档案室两头跑，腿都跑细了……哎，好不容易把那几个大爷送走，科室又是一堆事。”

“那你今天可真够辛苦的，晚上回来我给你按摩揉揉！”

苏瑞白眼一翻：“少在那没事献殷勤……你还有事没有，没事我挂了啊？没空跟你废话！”

“事儿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顺带问一下，萧羽轩今天提到的什么转院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话里我也没跟他细聊。”

苏瑞一下拉高了嗓门：“周显军，你可真行！我还以为你打电话是心疼你媳妇，跟我扯半天，原来又是为了那个萧羽轩啊！你自家媳妇跟儿子的事都没见你这么上心过，以后你跟萧羽轩过去吧！“

“瞧你说的，我主要是关心媳妇，萧羽轩的事不过顺带问一下而已。再说了，这人命关天的事，即便只是个普通学生不是萧羽轩，真找到我这，能帮的话不也得帮一下？”

苏瑞没较真，简单解释几句：“行行行，反正咋说都是你有理行了吧？萧羽轩他外公突发脑溢血，他们那的医院条件有限，刚好我们医院可以说是国内脑外科方面的权威，就想把人送到我们这来接受手术，可又担心转院的话我们这不接收，就这么回事。”

“情况很严重？事情解决了吗？”

苏瑞拿起自己填好的转院接收单看了看，说道：“你听说过突发脑溢血有不严重的吗？转院的事操作起来倒说不上很麻烦，不过真按医院的要求来算，我也违反了一些规定。虽然我不是脑外科专家，可也能看出来他外公这情况不是很乐观，这种情况的转院，医院都是比较慎重的。“

“你们那的事情我也不懂，能帮就帮一把，就当是结个善缘了！”

苏瑞催促道：“行了，不跟你废话了，我还有点事。””晚上几点回家，我过去接你！“

苏瑞面带笑容嗔怪一句：“算你还有点娘心，晚上大概10点回去，你9点半左右到医院就行，先不说了，有事要忙。”

挂了电话的周显军突然感觉这几年自己似乎对媳妇的关心不够，有些愧疚起来，忍不住回想这两年的生活，发现脑海中媳妇的身影比之前少了很多，就再也坐不住了。找出媳妇经常带饭用的保温桶，装好饭菜便离开了家门。

既然答应了晚上去接媳妇，就索性把饭也一起送了。

魔都，静园。

秦武掏出几张纸放在桌上，说道：“……去刚才讲到的那些，还有两件事情。这是上次跟你提到的，萧羽轩在医院抢救的病历，记载的很清晰。人送到医院时就已经不行了，经确认，的确是吃了几十片的安眠药，但前后不过两小时的工夫，人就恢复如初，且自行出院。“

朱老太看都没看，直接说道：“此事到此为止，所有的原文件全销毁，务必保密。还有一件事呢？”

“萧羽轩外公突发脑溢血……要转院到魔都医附院进行手术……现在正在从川省赶往魔都的路上。”

朱老太稍作沉吟，吩咐道：“阿武，这个事你安排下，找个合理的借口帮他们一帮，毕竟人命关天的事，就当是老婆子结个善缘了！”

“好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