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一推开门看见微澜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傻了。
他下意识的要把游无欢藏起来。
可一个大活人,怎么藏,藏哪去?他只能站在原地,垂头等微澜问他话。
微澜什么都没问。
她垂头看了快断气的游无欢一眼,往旁边让了一步:“进来。”
顾天一心下更慌张了。
他想,微澜师尊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比什么都问,什么都说,更可怕。
拖着游无欢,顾天一觉得自己的手放得有些不妥。
他一开始手抓着游无欢的腰,现在有微澜盯着,他觉得这样做不对,有辱斯文,不符合名门正道的作风。
于是他变成握拳托着游无欢。
这一改变的下场,就是已经快化成水的游无欢,直接流到了地上。
顾天一:
他还不如不改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去找顾淮帮忙。
现在好了,越抹越黑。
顾淮慢悠悠披着一件外衫从里头出来。
他明显才睡醒。
顾天一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既然师尊已经在这里,那为什么顾淮在睡觉?
师尊在这里看顾淮睡觉?
顾天一觉得这件事比自己和游无欢在一起更恐怖。
但现在明显管不了那么多:“你看看,她怎么了?”
将游无欢这个烫手山芋从地上捡起来,顾天一扔到了顾淮手中。
顾淮没接,用了法术叫游无欢腾在空中。
“魔界凡是修炼者,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反噬。圣女在魔族中天赋算是很不错,所以受到的反噬也数一数二。”
“魔族修炼速度很快,没想到有这么一层副作用。”微澜若有所思。
她一开始以为是游无欢在魔族染上的那些癖好发作,所以去勾、引她的弟子,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嗯。”顾淮说,“所以魔族修仙走火入魔者,痛不欲生一死了之者,比比皆是。”
这件事上他倒没有说谎,在原主顾淮的记忆里,确实是这样。
这也就是为什么原主顾淮放弃了魔道的原因——他怕死。
顾天一不想听他们在这里分析魔界,他想解决游无欢这件事。
而且,游无欢现在看起来实在太痛苦了,他们再多分析一会,游无欢随时可能会嗝屁。
“你们能不能先看看圣女?我觉得她可能要不行了。”顾天一打断了他们,“分析魔道修炼的利弊,我们可以等以后再说。”
微澜探了探游无欢的脉:“她心火太重,除了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以压制。我带她去平日闭关的洞穴,叫她在寒冰床上躺一躺,过了今晚应该就会好。”
顾天一很怀疑微澜这句话的真实性。
这哪里是心火重?心火都烧掉了她的骨头!
要不是魔族生命力顽强,换个正常人,早就成骨灰了。即使明天能站起来,也绝不是个完整的人。
就寒冰床的那点温度,真能治好她。
顾淮打了个哈哈,明显不想再管这件事,顾天一想管,但身份上俨然不合适。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的,游无欢是个女的,他们两个在一处,于情于理都不合。
这样看来,确实合适的人选也就只有微澜一人。
微澜带着游无欢离开,去了闭关室,打开大门,露出里头的寒冰床。
平时给弟子修炼的寒冰床并不是她的目标。
微澜在寒冰床后头摸索一阵,不知撬开了哪个开关,床底发出‘咯咯’声响,沉重的木板被拉开,一股烟气从里头散出。
那白烟冰冷彻骨,与外头的冷完全不同。
那种冷,简直冷到骨头里去了。
微澜没犹豫,带着游无欢跳下去,轻巧落地,熟门熟路的找到了真正的寒冰床,将游无欢放了上去。
寒冰床乃是万年玄冰制成,一般修士根本抵御不了它的寒意,放眼整个修仙界,也就只有青云宗有这么一块宝贝。
外头的寒冰床是仿制的,借用了真正寒冰床的一点点寒气,实际效果比真货弱了很多。
这是青云宗的秘密,微澜所以才没有和顾天一解释。
她本来是想把游无欢敲晕再拎进来,可她又想起顾淮说的话。她需要和游无欢打好关系,再套出魔尊的消息,所以让游无欢知道这里的秘密,并不是坏事。
反正自己有所防备,而且寒冰床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带的走的。
几乎是刚刚把游无欢放在寒冰床上,她就被冻得清醒了过来。
满眼仇恨看向微澜,她说:“你想要怎么折磨我?”
游无欢知道,微澜一贯嫉恶如仇,最讨厌她这样的人。她心里也清楚,如果落到微澜的手里,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顾淮已经和我说了。”微澜道,“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好好在这里养着,等明天早上恢复以后再说不迟。”
主要是她还没怎么想好,要怎么从游无欢的嘴里套话。
游无欢恢复了部分精神,打量四周,才发现自己身下的是寒冰床。
她有听说过这东西对她有用,之前还有来青云宗寻过寒冰床,试着躺了一下发现没用,只能放弃。
没想到当初自己躺的居然是假的寒冰床,真的居然被他们给藏起来了。
早知有这玩意,她为什么要费那么多功夫折腾那么多花样?
“我喜欢这张床,你可以挑一样我能拿出来的东西更换。”
魔界中人以直爽著称,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想要就是想要。
“这不是我的。”微澜拒绝的也很爽快,“我做不了青云宗的主。”
游无欢哼了一声,没说话。
她就讨厌微澜的这种假惺惺。
她分明自己就是不想交换,非得要说什么青云宗出来,真是虚伪又恶心。
微澜也看她不顺眼。
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在哪都是灾难。
游无欢虽然看不惯微澜,但也知道现在自己是在对方的地盘上,就算看不惯,也必须得看。
两个互相看不惯的女人,非得要凑在一起,还得表现出对对方没什么意见的样子,实在难为她们。
有那么一刻,她们两个人心里同时有一个想法:
要不然还是打死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