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将——安怀勾结西戎,戕害本将在前,陷害长公主在后,莫要为其蒙蔽而自相残杀。」柯永昭的这番话落下,原本正在搏杀的将士动作停了下来。
安怀和柯永昭,两个人都是南晋名将,二人的话在将士们心中分量差不多。
但是此前安怀已经说过柯永昭在粮道遭到李盛袭伏击,而柯永昭却亲口说安怀反叛。这话一出,他们自然更相信柯永昭的话,更不要说,柯永昭这边还站着一个长公主。
「老柯——」安怀不可置信,他恍然之际,留今已经将刀架到了他脖子上,「你们竟然合谋欺骗我?你此前分明……」
「可不是长公主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通敌谋反的。」留今轻笑,她招呼出来了内卫,把人给压了下去。安怀这样有一定威望的将军,若是下狱,还是关在内卫大牢之中才比较合适。毕竟内卫里面,关过不少皇族勋贵呢。
「将士们受人欺瞒,若能随我与柯将军等御敌,便可将功抵过,既往不咎。」留今拿出了李盛袭给她的令牌,发号施令道。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许久,不知是谁先放下了兵器,跪倒在地,「抵御外敌,誓保疆土。」
而后便是无数声的响应。
容治赶到李盛袭身边的时候,李盛袭已经解决了围剿她的人,自然了,也包括后来安怀拍过来的人。
容治赶到的时候,李盛袭脸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血迹。美艳的面庞多出一抹殷红,看着英气无比。
容治没有见过当年驰骋疆场的李盛袭,但是如今,也能窥得一丝当年的风貌。
「你来了。」李盛袭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
「一切都已经解决妥当了。」容治笑着看向李盛袭。
李盛袭点了点头,「算算时辰,柯永昭应该已经赶到了,内忧已除,就剩外患了。我们手中剩下的人不多,但是对付西戎的人,也足够了。我们走吧。」
对于李盛袭和柯永昭这些人来说,对付西戎人,可要比对付自己人来的得心应手的多。对付自己人或许还需要各种各样的技巧,甚至很多时候还要担心投鼠忌器。
但是对付外人就不同了,需要不顾一切的打就可以了。
西戎人只是引兵偷袭,只要有了防备,又有李盛袭和柯永昭两位将领在。一个是西南神话,一个是身经百战。纵然李盛袭离开疆场已久,柯永昭也是失意之人。可是对付起西戎人,还是依旧游刃有余。
西戎人东出的一点人手很快就落败,李盛袭面不改色取下了敌军首级。
「殿下。」内外联手,叛乱成平,留今也是亲自上战场杀敌。
「望陵碑那边准备好了吗?」李盛袭微微一笑。
留今点头,看着外面的残兵败将,莞尔一笑:「西戎人的头颅,自然是望陵碑下最好的祭奠品。」
李盛袭轻轻一笑,处理完手中残局之后,她就去祭奠了望陵碑。而后就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坐实了安怀通敌的罪名。本就证据确凿,又有柯永昭为证,几乎没有人不信。
李盛袭恩威并施。参与反叛的人,她一个都不放过,而无辜的人,或及时迷途知返的将士,她也既往不咎。
哪怕有质疑不信的人,她也没有用武力镇压,而是将怀疑的人召在一起,由着留今和柯永昭一点一点的将事情讲清楚,并且不曾为难这些人——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一番操作之下,她迅速了结了一切。并且无人不服。
李盛袭去见了安怀一面,柯永昭已经和他讲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之前就已经串谋一气,独独骗我一人。」安怀难以置信,他看着李盛袭,「为什么,明明此前,你一切
的怀疑都是在柯永昭身上的。」
「你这个兄长跟你还真是棠棣情深啊。」李盛袭无不讽刺的说道,她看了看柯永昭,「花你的钱,借你的手做事,还用你打掩护。现在进了大牢,还心心念念的都是你。」
柯永昭底下了头,他对安怀本就愧疚,又因为自己过世妻子的原因,他对安怀越发信任,不仅允许他自由出入自己的府邸,甚至很多事情还一并交给了他打理。却没有想到因此酿成大祸,还险些戕杀南晋数万的将士。
「你放纵走私,是因为你自己生性好赌,急需用钱,加之,你的父亲死于齐人之手,所以你才这么做。那你通敌又是为了什么?」李盛袭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安怀梗着脖子不愿意说话。
「你的妹妹被齐人俘获,刚毅勇烈,自尽与阵前。按理来说,你和西戎人也是有着血海深仇才对,又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受制于他们呢?」
「死的人死了,难道活的人不要为此而活下去吗?」安怀轻喃一句。
李盛袭微微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怀又是一阵默然,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柯永昭。
柯永昭皱眉。
「活着的人?」李盛袭看了一眼柯永昭,而后又继续说道:「我叫留今查过你们的生平,柯永昭的妻儿是死在两军阵前。你的妻儿呢?你反叛,是否与之有关呢?」
安怀的妻子,在一次和西戎对垒之时,与乱军之中失踪,不见踪迹,却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安怀为此找了很久,却依旧没有找到。
这两个人关系好,也有这样一份的原因在。一个妻儿具亡,一个妻儿不知所踪。
两人都处于一种无牵无挂的状态,加之两人又有亲缘关系,所以一直都相依为命。
柯永昭为此浑浑噩噩已久,而安怀或许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妻儿的尸首,所以纵然伤心颓唐,却也只是一时之态,过了许久,又重新振奋。
后来这两个人一直都相依为命,直至今日。
多年以来,妻儿一直都是他们的心中之痛,从来没有人在他们跟前提起,李盛袭到来之后,就算心中好奇,也都是私下打探,从来没有这么明面问过。
如今听她提起,安怀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