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玥听了,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原来如此。你们几位果然是用心了。没让本王妃失望。采办了这些物品也着实将你们累着了吧,看你们这一头大汗的,司其,看赏。”
司其虽是不情不愿,还是按王妃的意思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小钱儿赏了那三个人。
三个人拿了赏赐又连声跟沈心玥道谢,才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
走到沈心玥再也看不到的地方,邓六儿早就憋不住地笑出了声,声音里充满得意之色,“我就说吧,你们不用怕。还说什么她不会信的。你看她信了没有。
听我的没错儿吧。我就赌她根本不懂这些,不然她那‘草包’的名号哪里来的?那都不会是空穴来风。
别看她那日威风了一下,不过是空有些大小姐脾气而已。
就这种人,给她抬上两轿,拍拍马屁,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误不了咱们哥们儿发财。”
胡三儿和胡四儿这会儿也一改刚才担惊受怕的样子,一边儿一个的围着邓六儿不停地拍马屁。
胡三儿:“六哥,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将那娘——咳咳——将王妃给说晕了。咱们哥们儿是打心眼儿里佩服。”
胡四儿:“就是。六哥,这次这一个大单子,可是真肥,顶上前面几年干的了。没想到这当家的换成了新王妃,这事儿更好办了。”
“可是,六哥,”胡三儿突然面色又犯难的样子,“你说这事儿要是让老王妃知道了,会不会有事儿啊?”
邓六儿瞥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说道:“此事你们知我知天知地知,老王妃怎么会知道?再说,这位新主儿与老王妃不对付,她也绝然不会自己去告诉。
她的这回门礼是个啥排场?除了皇上那的,这天下怕是没有第二个了。她敢去找老王妃说这事儿?那就不可能。放心吧,不用怕!”
这个邓六儿是老王妃的远房亲戚不错,但是他是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
此人精于算计,胆子也大,为得钱财可谓是不择手段,除了不坑自己谁都坑。
这些年经他手办的事情,无一不让他雁过拔毛,当真是没少将府里的钱财明里暗里的揣进自己的口袋。
被他这一分析,胡三儿和胡四儿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拉着邓六儿道:“走,六哥,今日我哥俩儿请你,咱出去大吃一顿去。”
看着这三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出了院子,没了踪影,司其白了他们一眼,还是有些不明白,“王妃,他们采办的那些东西的价格简直是天价!
虽然有的极为名贵的物品我不知道行情,但大部分多少也是了解一些的。什么官家商铺里的上等货呀,我看他们定然有问题。你怎么不追究反而还给他们赏赐呢?”
沈心玥凤眸一眯,眉梢轻挑,说道:“这你就不晓得啦,慢慢学着点吧。”
司其看着沈心玥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跟着心下坦然了。
回门礼置办妥当,沈心玥和霍危楼回门的日子定下来以后,便派人通知了江南沈家。
江南沈家
沈初生,江南人士,人面兽心,其祖上虽世代经商,产业涉及多个领域,但规模一直不大,只算是小富。
后来他偶然碰到宋如玉,宋如玉乃是典型的江南美女,小家碧玉般让人我见犹怜,沈初生一眼见之,便为之痴迷。
后来他又打听到,宋如玉乃是江南丝绸世家宋家之独女,宋家二老的掌上明珠,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不惜一切手段将宋如玉娶进了门。
后来如愿以偿地承了宋家的产业,跻进富商之列。
虽是承了发妻的发家之恩,却很快露出本来面目,将过河拆桥演绎得淋漓尽致。
因宋如玉为人善良,心思单纯,一心门思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事,却不会钻营男人的心思,不懂讨好,沈初生很快喜新厌旧,搭上了长得妩媚动人又擅长讨男人欢喜的柳氏,将其纳了妾。
这柳姨娘最是个乖嘴蜜舌,曲意逢迎的主儿。
今日,眼见着沈初生手里拿着一封信,面上满是不悦的神色,柳姨娘忙上前拿巾帕轻轻地在他衣袖上掸了掸,说道:“老爷,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给你添了堵,不知道你日日为这么大家业操持已经够累的吗?”
说完,但唤来下人赶紧给沈初生沏茶,又亲自斟好了,吹了吹,再端到他的面前,“老爷,快喝口茶。”
沈初生坐下,喝了茶,才道:“知道这信是谁来的吗?是玥儿那个蠢货。”
柳姨娘眼神流转,脸上浮现不屑之色,“哎哟,这个玥儿终是想起这个家来啦。你说这都成亲多少时日了,一丁点儿的消息也没有。这可真成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了。”
不说还罢,这一说沈初生更是气得拍了桌子,“就是个废物。当初你还说她成了亲或许就能派上用场,指着她傍上摄政王府,哪怕是个闲散公子,这女儿也不算白养了。
看看吧,入摄政王府这么长时间,莫说是她,就连那边随嫁的人也一点儿消息没传回来。衰到家的玩意儿!”
柳姨娘问道:“那她此时来信可说了什么?”
“说她要回门!这个无用的东西,回门干什么?!生生的给我添堵。”沈初生忿忿地说道,手里的那封信越看越不顺眼,一下子扔了出去。
“老爷莫气,既是要回门,那就让她回来。便是出了嫁,也还是你的女儿,该教训就教训。
当初把她嫁出去,除了那些嫁妆以外,咱们可还陪嫁了京城的一处宅院的,她若一点儿用也帮不上家里,那不是赔大发了!”
想起京城的那个宅院,柳姨娘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恨得牙根儿痒痒。
按着柳姨娘当初的打算,随便给点儿嫁妆应付过去便罢了,反正沈心玥除了长相以外,一直就是个蠢货,早嫁出去早心安,实不指望她能帮沈家多少,看中的不过是摄政王府的名头而已。
不过沈初生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听她的,还是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好不容易傍上摄政王府这棵大树,他看中的是摄政王府的名头,而那边看中的是他的财势与沈心玥的美貌,他若陪嫁的太寒酸,凭沈心玥“草包千金”的名号,自是成不了这桩亲事的。
“孩子”是舍出去了,“狼”却没套着。
所以柳姨娘一提京城宅院的时候,沈初生更是怒不可遏,“蠢货真是蠢到家。当初再三教给她怎么给家里传那边的消息,怎么在那边多吹枕边风,怎么哄她婆婆,结果屁用没管。看她回来我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哼!”
沈心玥的母亲宋如玉是在两天以后偶然在下人们那里听到,才得知自家女儿要回家省亲的,登时激动得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女儿本是娘的心头肉,宋如玉当初是死活不愿意将女儿嫁到离家甚远的京城的。
女儿性子随她,生性善良懦弱,毫无心机,嫁到那么远的地方,若是受了欺负,身边便是连个说话诉苦的人也没有。
奈何她从来做不了沈初生的主,最后只好含泪看着女儿嫁走。
这些时日以来,宋如玉日日不在惦念自己的女儿,如今有了消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就等着女儿回门的那一天。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回门的日子。
当沈心玥从马车上下来,站在沈府前,看着紧闭的大门时,原主在娘家的记忆似受到某种召唤一般,一点点的回笼。
那是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甚至有些刺痛。
沈心玥轻舒了一口气,上前敲门。
她早在路上就已经叮嘱过霍危楼他们了,让霍危楼先呆在马车里别出声,她要自己先回娘家。
霍危楼虽感意外,但是表示谨遵妻命。
连着敲了几声,府里才传出下人懒洋洋的声音,“这是谁呀?敲什么敲?”
大门慢慢被打开一条缝,一个下人探出头来,不耐烦地问道:“找谁?”
“怎么?不认识了?”沈心玥搜索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这是沈府的门丁,是沈父那个小妾柳姨娘的人。
门丁其实早就知道沈心玥今日回门,是柳姨娘安排他故意关着大门给沈心玥来个下巴威的。
他假装看了两眼,好像才想起来似的,“哦,是大小姐回来啦。进来吧。”
说完,竟自顾自地转身往里走,只留那一条缝让沈心玥进去。
古代大户人家的大门又厚又重,单凭一个女人的力道很难打开。
沈心玥看着气上心头,正在思忖要如何教训这等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时,大门被打开了一些。
开门出来的是沈心玥的亲哥哥沈望驰和她的母亲宋如玉。
等女儿等到心焦的宋如玉看见沈心玥如今就站在眼前,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思念之情,将她一把搂在怀里,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我的玥儿啊,娘好惦念你啊,你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可是受苦了,我苦命的女儿啊……”
字字句句都是真情实意,不断涌下的眼泪也打湿了沈心玥的肩头。
宋如玉虽与沈心玥无关,但却是原主的娘亲,她与原主如今早已合二为一,所以不觉也跟着泪如雨下,轻轻抚着宋如玉的后背安慰道:“娘亲,莫要哭了,玥儿这不是回来了吗?玥儿没有受苦,玥儿很好。”
沈望驰从小便十分疼爱他这个唯一的亲妹妹,看着她如今完好如初地站在眼前,没有想像中受欺负的样子,也跟着抹了抹眼泪,随即露出笑容,“好了,都别哭了。玥儿没事就好,玥儿回来就好。你不知道,玥儿,这些时日,娘在家里日日以泪洗面,十分挂念你。”
“都哭什么哭?一大早的就站在家门口哭,丧气不丧气呀?啊?一个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沈初生明显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府里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