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可心拽着裙角看着江瑜靓消失的方向发呆。
身上的裙子是今天临时拿过来的,后腰上别了无数的别针,她甚至都不敢弯腰。受了这么大罪,就为了给马广斌出口气,给江瑜靓个下马威。结果呢?人正主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马老板现在被剧组那些老油条们围着,你一杯我一杯的敬酒,眼瞅着就要上头。
突然,一个调门很高的老烟嗓喊了一声:“干嘛呢这是?!”
王闻年过五旬,清瘦的脊背有一点点驼,脾气也很符合他大导演的身份——火爆非常。尤其是导戏的时候,只要一进组那就是导演马甲一穿,左兜揣个保温杯,右兜放台充一次电能待机半个月的非智能手机。剧本在他的手里就是个趁手的武器,看哪儿不顺眼就打到哪儿,打坏了就换新的。
他眉心有道很深的纹路,那都是他老人家日积月累的“看谁都不顺眼”,常年抽烟的嗓子,每吼一次都像被粗粝的沙子剐了脸。
喧闹的人群一下鸦雀无声,都有点喝高了的众人迷茫地转过头来,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有人打破了寂静——只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人艰难地挤了出来,衬衣的一角被拉扯在裤腰之外,皱皱巴巴的耷拉着。
同样皱巴的还有马广斌的脸,“王导,你回……嗝,回来了啊。”
这个酒嗝打完之后,王闻的两条眉毛已经难舍难分的纠缠在了一起。他抬头看了一眼“鸡毛乱飞”的院子,神色凝重地问:“马广斌,你这是在我的剧组做什么呢?”
“哦,这个啊,我这不是正好送可心进组,顺便就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马广斌扭头去找孟可心,刚才喝得有点猛,眼睛对不上焦,横竖看了半天都没找到人,索性随便找了个方向喊,“可心啊,快来,来见见王导。”
孟可心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娇笑着迎上马广斌“瞎子摸象”似的手,甜甜地叫了声:“王导好。”
王闻随意看了一眼,然后又忍不住看了第二眼,两道眉头之间仅剩的距离也没了。他在人群里找了一圈,压着脾气尽量和缓地问:“瑜靓呢?没跟你们在这儿胡闹吧?她明天还得试妆呢。”
靳林霄这会儿也走了出来,嬉皮笑脸地接道:“王导放心,靓靓早就回去了。”
纠缠很深的眉头终于有点松动的迹象,王闻点点头:“那还差不多。”然后又看向靳林霄,马上就没好气了,“你小子怎么还不走?明天就女主需要试妆吗?啊?”
靳林霄眼见着王导从脖子往上开始有电闪雷鸣的架势,连忙跑出去好几步,一边跑一边回头笑着喊:“大家还不快走?雷公要干活了!”
众人哄作鸟兽散。马广斌脚步踉跄走得东倒西歪,可怜了孟可心,穿着那么高的细跟鞋还得扶着这么个玩意儿。
“你等等。”王闻喊住要走的马广斌,又对孟可心说,“你去叫人把车开过来,他这样也走不了几步。”
孟可心前脚走,后脚王闻就毫无预兆地发了火,压低着嗓子吼道:“你他妈的给我塞的这什么人?”
“就,就之前跟您提过的,我们公司的艺人啊。您知道的……”
“我知道个屁!她今天这打身扮,还有你搞得这狗屁的,改善伙食?你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你是何居心?”
“是是,姐夫,您别生气啊……”
“你喊我什么?咱怎么说的,剧组里应该喊什么?!”王闻真是出离愤怒了,这一嗓子没控制住,在雨后清新的空气里传出去好远。
秦隐在院门口的脚步一顿,转身走开了一些。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