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呢?”亓官竹桑轻声说道。
“那个小子,他小时候也特别讨厌我,觉得我玩起来太疯了,很粗鲁,也不喜欢我。”御寻回忆起小时候发小的臭脸,觉得很有意思。
“那你怎么还去救了他?”
“你知道,他的父母是z国顶尖的医生,但医生并不能完美的救下每一个病患。”御寻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重。他继续说道:“那时候他磕着了膝盖,哭的稀里哗啦想要去他妈妈的医院里找他妈妈。”
亓官竹桑没忍住笑了起来,她有些难以想象这一位冷静沉着老成的有志同学小时候也会因为磕破了膝盖而掉小珍珠。
“哭的很大声,我爷爷都出了门去看他,见他膝盖流了很多血,就让我背着他,他带着我俩去医院找他妈妈。他去过很多次医院,因为生病,所以很多护士姐姐都认识他,我们刚出现在护士站那里问他母亲的情况,看看明珠阿姨现在有没有空陪她的儿子,旁边就突然窜出来了一个癫狂的女人,她手里握了把刀,哆哆嗦嗦的。我爷爷那时候不敢动弹,怕那个女的再受刺激伤害了我俩。她一下子把我俩扑倒了,扯着有志的衣领,口齿不清的说:‘你把我的儿子冶没了,冶没了,儿子,儿子,我的儿子!!我就要你的儿子偿命!’”尽管过去了很多年,御寻想起来,还是能想起那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女人,那双崩溃绝望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还有她身上散发的几天没洗澡的酸臭汗味。
“她说着说着,突然把刀刺下来,刀尖对准了有志的眼睛,我其实很害怕,但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爷爷担忧的眼神,他在担心有志的安危,背后,有志冰冷手臂因为恐惧攥紧了我的脖子,不远处,还有我熟悉的明珠阿姨惊恐的尖叫。我想也不想的拽住了那个女人的手,刀刃刺破了我的手掌,血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她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惊慌失色,颤抖着把手松开了。我爷爷立马把那个女人打晕了过去,我们这才得救了。”
“你很勇敢。”亓官竹桑听完了他的叙述,毫不吝啬的称赞他,但随后又不赞同的皱了下眉,“但你这样做还是太危险了。”
“如果当时在你背后的是小少爷,你会怎么做?”御寻反问眼前的少女。
亓官竹桑沉默了,她可能会迎面接下这一刀,在趁机将女人制服,至于危险,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少女再次在心头感叹,怪不得少年想要和自己做朋友,某些方面,他们如出一辙。
“也许当时是有更好的办法,但我不能拿有志的性命去赌。从那以后,我俩的关系就突飞猛进的变好了,他会跟着我去训练,身体也慢慢变好了,我爷爷在那之后就奖励了我这个模型,其实他那时候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这个东西,这个模型其实是有志拿着自己攒了很久的压岁钱偷偷求我爷爷帮他买这个东西送给我。”御寻又笑了起来,他从此就认清了,这个别扭的发小本质上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好人。
“原来他从小就这么别扭啊,难怪……”亓官竹桑也跟着感叹起来他们的经历,她在心里摇摇头,有些理解之前在公交车上遇见辛有志的那一幕了。
“爷爷交给我这把模型枪的时候,还给了我他最开始获得的那一枚勋章,特别小,有很多铁锈,还有弹片的刮痕。从那之后,我模糊的理解了爷爷所做的事情。”御寻说完自己的故事,见女生再也不像在中午的时候那么萎靡,也很开心。
“我越发确定,我们一定是伙伴。”亓官竹桑扬起笑看着他,语气笃定。
御寻呼吸一窒,心头好像被许多看不见摸不清的东西填满了,这和辛有志带给他的那份守护的信念不同,是名为信任的温暖。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不想让少女注意到自己因为激动而加速的心跳。“怎么样,你喜欢哪一个模型?我可以送你一个,这些都是我的,随便挑。”
“不是模型可以吗?”亓官竹桑托着腮,反问他。
御寻的大脑思考了三秒,爷爷的怒火和眼前少女明亮的眼眸,“当然可以。”
亓官竹桑金色的眼眸越发明亮,她站起身来想要再好好观察一番,电话铃响了。
她看了眼手机锁屏,备注是:红眼睛大兔子。
亓官竹桑跟御寻指了指手机,走到外面接通了电话。
男人温和柔软的声音即使隔着屏幕也没有消减多少,“妻君,已经晚上九点了,外面在下雪,什么时候回来?”
御寻这时候探出头,听见了男人那一句“什么时候回来”,他在亓官竹桑旁边轻声说,“外面雪下大了,路上结了冰,林叔说现在已经不能上路送你回家了……”
少女静默了三秒,到底是颇为无奈地和电话那头的男人说:“今晚可能不回去了,这边的路结冰了,不用等我。”
这么黑的夜,下着大雪,麻烦人家林叔送自己多少有些不合适。
男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半响,才低低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竹桑。”
亓官竹桑很快予以回应,“嗯。”
她听到电话那头的男人吐出了绵长的叹息,才艰难的接受了这个状况,“那你早点休息吧,竹桑。”
“嗯,你也早点休息。”
亓官竹桑认识男人以来,只有几次的时间会在晚上离开她的家,去看护着她的小少爷。子车春华没有哪一次会像这样发出沉闷的叹息……
在她的印象里,男人虽然在外面看起来优雅沉着,私下其实很依赖她,会在感到寒冷的时候询问她能否把自己的手放进她温暖的口袋里,会在暴雨的夜里恳求她给他读她看的书,会在工作疲惫的时候向她讨要一个平淡的拥抱,如果她没有好好吃男人准备的饭菜,男人还会萎靡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