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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运平一家三口搬至玫瑰花园,这里曾是他金屋藏娇之处。
虽说是装修豪华通透明亮的四居室大平层,但对住惯了豪门大宅的张如菁来说,那是相当的寒酸。
门口,父亲腾出手来开门,母亲拎着超大行李包跟在后头,她则是一脸嫌弃地抱着膀吐槽。
「咦~我说至少该置办幢像样的独栋吧?瞧这楼道,两家挤在这儿,门对着门。」
张运平指纹解锁,推门而入。「愿住就住,不愿住就滚。」
王兰看她在门外撅着嘴,放下包后又出来把人拉进屋。
「将就一下吧菁菁,你姐那要用钱,你爸那儿的钱不敢动,等风头过去还要赎回宅子的!」
「工厂转起来不就有钱了吗?抱着钱不动宁愿受委屈。怎么想的?」
「做生意哪有百分百盈利的?咱们也就在这儿将就一年半载!搬出宅子,你爸比谁都难受,别再任性啊!」
虽然母亲说话柔声细雨,但她还是置气地身体一扭,撇着嘴寻自己的房间去了。「过得什么日子!」
而张运平进家后,就一头钻进了儿童房,坐在小床上,拿起床头柜上张如彬的照片端详。
台灯的光打在他脸上,显得苍老、挫败、悲怆。
王兰倚在房门,揣着泪眼凝望着丈夫。
那些夫妻间的矛盾,在患难之中消散,只剩对他的体贴与心疼。
「运平,等找到张如君...就让他回来吧,我不怪他了!」
「警察那边托人打听来的消息说并没有抓到张如君,在医院跳楼死的是别人,已经被家属领走了!他伤完人,不知吓地藏哪去了!没想到张家落到这步田地,两个儿子下落不明,清清又是那样...!」
他些许哽咽,放下相框歪着头说不下去了。
原来,毛小宝的身份信息并未注销,毛心悠以此从警局领回他的遗体安葬,还他以原本的身份。
所以张如君从此杳无音信,张家人还不知其已亡。
看丈夫如此,她心酸地不由啜泣。
「早知道清清会变成这样,当初...当初我就该带她们住在乡下...不该来城里,好好的人变成了残废。只要她好好的,我宁愿一辈子过苦日子也愿意啊!」
他拭拭眼角,抱怨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当初让你别急着来,你等不及了主动找上门,害我被毛居正赶出去,差些前功尽弃!」
说到这,王兰是一脸委屈。
「我不听别人说毛芸越想真心跟你过日子,你准备抛弃我们母女,这不才来的吗?」
「听谁说的呀你?她从来就对我没有笑丝儿,根本看不上我!哪来的真心?」
「有人跟我说的!你要知道她怀上孩子,还舍得让她走吗?准被牵住了!」
「那是唯一的同房,还是...没想这么巧她就有了张如君!叨叨,叨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整天叨叨个没完了?」
「我们的清清可怎么办啊?」她哭声更大。「还没结婚生子!」
「别嚎了!还嫌不够烦?」他起身怒责:「她怨谁?怨她自己任性,上了秦时力的当,把工厂给我败成这样!」
「你就别再她面前抱怨了!她上次精神才稳定些,听了你这些话又发作!」
他沉下口起,后背起双手,语气转缓。
「哎,抱怨还什么用?吃一堑长一智!你要多劝劝她、鼓励她,要振作起来,勇敢地面对生活!」
「我一直在劝,她怨你!怨你听菁菁的话,带医生去抓她,这才导致意外发生。」
「她病了,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哪个做父母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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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孩子往火坑推?」他顿了顿。「慢慢开导!她是聪明的孩子,张如菁头脑简单,弟弟们又是...告诉她,将来还要指望她帮爸爸分担!即使她什么都不做,爸爸也会给她留足钱财,保障她下半生的生活,没什么可担心的!」
「嗯!」她抹着眼泪点头。「知道了!」
与儿童房相对的房间,是张如菁所住的次卧。
她贴着房门,把门外父母的对话听地仔细,他们所说竟与方文的话不谋而合。
「我头脑简单?是谁替你保住宅子、保住工厂?」
她岔岔不平自语,恼地往床上一趴。
「不管她做什么,就算成了废人,你们还是指望她!怪不得钱不舍得动,原来是为她打算,那我呢?残废了不起啊!」
曾风光气派的张家,如今被折断了锋芒,有些悲凉、飘摇之感。
...
于钦把人送回洛家,等葛萌萌到来后才放心离去。
久违了的一对儿姐妹,窝在毛心悠的小居有说不完的知心话。
晚餐时分,洛家人一个未落,聚在餐厅围坐餐桌旁。
洛启衡坐在青平的对面,话很少,只是默默为父亲倒酒。
青平的话亦不多,毛心悠就更不用说了,与葛萌萌坐在桌尾专心用餐。
虽说几乎整个用餐过程稍显局促,但毕竟各自积存了多年的怨气,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已实属不易了。
幸好有活泼的洛启宇,说说笑笑活跃气氛,临近尾声时倒相对轻松了些。
长子坐陪,洛敏之确实喝了不少。
父子俩未有太多交流,彷佛把一切都融进了酒里。
一杯接一杯,饮尽彼此间的嫌隙、稀释隔阂,缓慢释放被压缩至心底深处的情分。
毛心悠用完餐,他们仍在喝。
看父亲几次拿起烟又放下,还阻挡洛启衡点烟。
她便自觉地打声招呼离席,还他们自由。
在葛萌萌陪伴下,围着庭院遛弯消食去了。
但自她离桌后,也就一支烟的功夫,洛敏之便喊着头晕,被青平扶着送进了房间歇息。
洛启宇与朋友有约,送走父亲便出了门。
转眼间餐厅只剩下洛启衡,没多会儿,他亦起身离去。
葛萌萌挽着毛心悠的臂弯,小心地留意她脚下。
「咱还往前走啊?前面灯不怎么明亮。」
走着走着,她们竟来到了院子深处。
不过,晚风徐徐,花草吐芳,毛心悠似意犹未尽。
「没事!这里我还没来过,挺幽静的。萌萌,医生说宝宝臀位,我现在担心不能顺,想多走走希望他行行好,翻个跟头。」
「不能顺就剖呗!听说,顺产开骨缝可疼了,剖的不疼身材还不走形。」
「是吗?我听说剖完更受罪!疼我不怕!能顺还是顺,对宝宝好就行。」
「那我每天过来陪你走几圈!诶,心悠,几月不见,没想到洛启衡变了副模样,他真的假的?」
她微微一笑,又长吁口气。
「大家都戴着面具,何为真何为假?只要别再作妖,我也不想去分辨了!」
「不会吧?」葛萌萌咧嘴笑笑。「连董事长也戴着面具吗?」
「我爸私下对我不会!但我总觉得他回来后对青平的态度就变了,欧阳没来接机,到现在都没露面,有点反常。」
「嗨,董事长本就对她不冷不淡的,也许欧阳忙也不一定!」
「不,这几个月来,他们关系很融洽,爸爸对她笑嘻嘻的!」她表情狐疑。「但回到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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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就没给她好脸色,她说话都不带搭理的,没看见她很郁闷吗?」
「没发现!我就看她吃饭的时候老盯着洛启衡。」葛萌萌又起了另外话题。「我听王大皮说,方总紧急召开会议把他也召了去,你猜是不是想法子对付你呢?!」
她望眼葛萌萌,稍稍思衬后轻扯嘴角。「造谣一句话,辟谣跑断腿,他活该!」
「等我回去,对王大皮严刑逼供,咱就能知道答案了!」
「行了,别逼了!」她调侃道:「不死你手上,也会死方文手上,放王明治条生路吧!」
「真不用啊?」
「不管他出什么招,暂时我是不会回去的!」她抚着孕肚慈爱低喃:「妈妈只要宝宝陪着。」
「方总能放过你才怪!医院定好了没有?」
「启宇安排好了,还是上次方文住的那家,朱院长是自己人,放心!」
前方的路光线愈加幽暗,路也蜿蜒狭窄起来,葛萌萌四处看看拽着她停步。
「别再走了,院子这么大,太黑了!」
「哪里黑了?月光多亮啊!」她抬头望向满月。「小时候,外公最喜欢这个时候坐在院子里,我时常趴在他腿上数星星。」
「那也不行!」葛萌萌这次没依她。「万一蹿出来野猫野狗的,怪吓人的!」
毛心悠点点头,指指向西的小路。
「往那走吧!应该可以绕回去。」
「好!」
她们抬脚前行,没走几步,远处出现一副身影。
她抬臂挡住葛萌萌,轻声问:「是青平吗?」
葛萌萌仔细一瞧,点点头。
「好像是她!她也来散步?」
「嘘!」毛心悠看她脚步匆匆,稍作思量。「跟过去看看!」
她们一路尾随,见她进了小院便避缩在院门口的树下。
「她来这干吗?黑灯瞎火的!」
「别说话!」
她阻断葛萌萌的低语,探头向里望。
院墙并不高,稍稍踮脚便能一览无余。
洛启衡坐在井檐望着奶奶的故居抽着烟。
青平走到他身后,停脚。
「自我奶奶死后,你就没敢再踏进这里吧?」
洛启衡并未回头,仿佛知道她要来。
「启衡,我们谈谈好吗?」青平语气温婉。「从前的事...阿姨向你道歉,向奶奶道歉!为了咱家、为了你爸,别再斗下去了!」
「我不计前嫌主动接你们回家,怎么你认为我还在跟你斗吗?」
「你这样做我很欣慰!既然你大度、不计前嫌就别在你爸面前再提往事,就当阿姨请求你!」
洛启衡对青平的恳求并不买账,踩灭烟蒂起身,抄着手向老屋走去。
「看吧!不管我做与不做,你都认为我会在爸爸面前说点什么。这就像你不敢踏进这院子,不敢面对这栋老屋一样,做贼心虚、心里有鬼啊!」
老屋的玻璃窗犹如黑洞,她虽跟随上前,目光确实下意识地有闪躲。
「你答应启宇与你爸言和,只是找机会把你的猜忌告诉你爸,对吗?启衡,奶奶死于脑溢血,这件事我跟心悠说过,在你爸面前我问心无愧。何苦非要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这样你也不会轻松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