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柱儿没想到关键时刻, 几个兄弟都靠不住,他气急败坏的看着大家,怒道:“山上的东西是我出手偷田老头的,那理应是我的, 现在给我应应急有什么问题?我这可是救命的。”
何大柱儿阴森的看着三弟, 说:“这话让你说的, 如果不是我把田老头引出去,你有机会下手吗?”
何二柱儿也不甘示弱:“如果不是我撒娇卖乖的跟田老头打听, 你们能知道藏在哪儿吗?如果不是我领人找茬儿王家几个兄弟引他们出来打架,保不齐你就要被堵在屋里了。”
何四柱儿不乐意了,他说:“如果不是我给你放风, 你能顺顺利利吗?你早他妈被抓个现行儿。”
虽然下手的是老三, 但是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可是大家一起的功劳。这明明是一起做的事情, 还想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几个人面红耳赤, 蹲在后窗下的王一城脸上已经没有笑容了,整个人冷冰冰的。
原来,竟然是他们。
他们家遭窃的时候王一城还小,但是那件事儿让他姥爷大病一场, 之后身体就不太好了,这他是清清楚楚的。其实他们家遭了贼, 他们也怀疑了很多人,但是没有证据, 这真是说不好是谁干的。
有时候就是这样,丢了东西,那看谁都有点可疑了。不过他们那个时候还真是没怎么怀疑过何家,因为那个时候何家还没有露出白眼狼的本质。他们还跟着田老头学习打猎呢。谁能想到当时还算是自己人的何家人出手偷了东西?还分工这么明确。
说实在的, 王一城后来倒是怀疑过一点点,不过他们家一点破绽也没有露出来,东西也没有出现。所以他们并没有多怀疑更多了。没想到,真是灯下黑啊。
这竟然还真是他们家人做的。
王一城只恨这几天扒拉陷阱少了,这家子人真是太没良心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他们年纪都不算大啊,竟然能干出这种事儿,这么忘恩负义。
王一城攥紧了拳头。
几个人还在争论,何大妈咳嗽一声,说:“好了,你们这样争来争去像什么样?这个主意还是我提的,我跟你们要过什么吗?我跟你们争过功劳吗?我还不是由着你们?一笔写不出两个何字啊!”
何大妈声音柔和,但是王一城却觉得,毒蛇也就这样了。
那个时候,何大妈也是他们家的好邻居,还受了不少帮衬。
呵呵!
何大妈:“咱们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现在是该说的是,黄家提的事儿,是不是这个。”
“那肯定是了,咱家也没有别的值钱的,肯定就是这个。”何老大说。
何老二:“老三,你仔细想想,你到底有没有跟黄翠芬说过这个事儿。”
何三柱儿苦哈哈:“我也不记得了。按理说我是没有说过的,但是我这个人好喝点小酒儿,就不知道酒后有没有说过。”
他应该是说了的,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完全承认,让人挤兑。
不过就这样,何四柱儿也嗤笑出来:“你们一个个的整天就说我蠢,我冲动。现在看看,现在看看是谁蠢。这么大的事儿竟然都能说出去,这是给咱们家引雷啊。现在好了,那老黄头知道了秘密,这是跟我们要这个钱呢。”
他大咧咧的说:“这家里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一分四份儿,你们有的,我也要有。这东西有我一份儿的,反正你别想独吞,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要凑六百,我不管你怎么凑,但是可不能给虎皮卖了。”
“就是,这东西有我们一份,我们是不会同意的。”
何老大:“当初咱们说好了,这东西太少见了,不能立刻拿出来。不然保准被人怀疑,咱们得先藏起来。反正以后打猎技术精进了,我们就说是自己打的,一样是有人信。但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一放就是这么久。可是我们都该知道,现在这东西更少,那就更值钱了。如果卖掉,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是不同意卖掉的。”
这是他们当年的决定。
那个时候他们打猎还不是很行的,根本不敢让这东西冒出来,本想着藏三五年再说,谁曾想,这政策是一天一个变化。他们后来倒是不好拿出来了。
这种东西,拿不出来保不齐就被以什么理由收走,加上田巧花做妇女主任很能跳,他们也不敢太大意。就怕这老太太多联想。可是也正是因此,政策也不同了,上山打猎的少了。
这老虎的皮毛,那就更值钱了。
这东西存放的好,能放很久,很珍贵很值钱。他是不舍得卖掉的。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这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你们不拿这个出来卖,我哪有六百块钱?”何三柱儿急了:“黄老头恨透了我,他是真的能要我命的啊。你们先帮我应急,大不了以后我想办法再给偷回来就是了。”
他急的不行,真想暴起一人一个**斗。
但是他一个人也不是兄弟几个的对手,只能强撑着怒火商量。
“我们藏的也不仅仅是虎皮,还有袁大头,我们都一起交给黄家的老家伙,看看能不能顶六百块钱,只要他收了,改天我就偷回来。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三弟,你别把我们当傻子,这东西哪里是那么好偷的?你以为你是神偷?”
“就是,当初我们跟田家关系不错,知根知底摸清上门,还要好几个人出动分散行动,你一个人说偷就偷?大家都不是一个村子,你已上门,他们就能发现你。到时候你还想偷什么?”
“可不是,三哥,你可别把我们当傻子,我们帮你把事情应付过去,我们就要吃亏么?”
何家人又吵了起来,彼此都十分不虞。
王一城蹲在窗下,心道这家人真是恶心透了。
不过吧,他留下为的就是这个事儿,他刚才就琢磨,何家能有什么事儿被黄老头拿捏住。越想越不对,索性悄悄地窜到了后面,打算听墙根。
这可真是没想到,还真是听到了重要的大事儿——跟他家有关的。
王一城抿着嘴,深深感叹一切真是都是天意。
如果他没有给黄老头送信,就没有今天晚上的捉-奸,如果没有今天晚上的这件事儿,他还听不到这个大秘密。他们家一直都在找的贼,竟然是何家人。
何大妈策划,何家人集体参与的。
呵呵!
真是一家子“齐心协力”啊。
虽说这东西已经被他带走了,但是他也不是不生气的。
这可真是,仇上加仇。
王一城继续猫在窗下听,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看看你们,你们一个个闹成这样又有什么用。”何大妈声音带着忧愁,说:“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们都是亲兄弟,现在互相这么挤兑又有什么用。关键是,怎么能对付黄老头。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何三柱儿提起这个事儿也生气,他说:“这该死的老头儿怎么什么都知道,他今天就是故意去抓我的,我过去的时候,其实他们已经等在哪儿了,但是没出来,等迟盼儿出来之后,他们才现身把我们抓了个正着,他们竟然连黄翠芬都没告诉。真是心机深沉。”
“这黄家距离咱们大队可不近,中间还隔着青山大队呢,你说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何大妈分析说:“是不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是,肯定是!”何三柱儿怒道:“黄老头不是还说了我想害死小花?他连这个都知道了。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他这话一出,屋里安静了几秒钟。
何家几个兄弟都有点惊悚的看着何三柱儿,敢情儿这个是真的?
虎毒还不食子啊?
“你这、你这好狠的心。”何四柱儿都吓到了,他可真是没想到他三哥这么毒辣。
“这不是我的主意,是迟盼儿的,不过我觉得她说的对,一个女娃儿养着有什么用?再说说不定还挡了儿子来的路!除掉她,也少个负担。当然如果黄家肯养着那自然更好,大了要回来还能换彩礼。但是如果黄家不养,那我自己肯定不养。浪费那个钱干啥?有那个钱,多养个儿子不香吗?”
何三柱儿理所当然。
何大妈一听,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何家两个兄弟也理解了。虽然是心狠了点,但是确实不是不能理解。
这谁家不想要儿子?
闺女顶个屁?
何四柱儿:“有道理吗?”
他有点迷茫了。
“当然!”何大妈语重心长:“我当初是条件还可以,又为了有个好名声才养着你表姐,不然我也是不养这个女儿的,不过养着她也不亏啊。她结婚换的彩礼,家里房子才能翻修,你表哥才能拿出彩礼娶个城里媳妇儿。”
“也对哈。”
这一家子,很快就被说服了。
王一城:“……”
这他妈,这几个人的脑回路,可真是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人,倒是跟他上辈子有的一拼了。
这啥狗东西啊!
这一家子可真是王八犊子。
王一城大半夜的听墙根,还真是给自己气着了,要知道,他可不是轻易生气那种人,就像是顾凛也没说他好话,但是王一城还真是没有表现的多生气。
村里的小话儿,外面的闲言碎语他也不生气。
莫生气,气坏了身子无人替啊。
可是这一次,说的明明不是他,但是他是真的挺生气的。
这都新社会了,都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他们竟然还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那龌蹉的想法说的理直气壮,这人可真是,怎么不让熊瞎子啃了脑袋呢。
缺了大德了。
王一城在心里碎碎念骂人,但是人可不走,走了哪里能知道这家子更多事儿。
不过这家子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反正就是一家子反反复复的争吵,关于拿不拿这个虎皮抵债,他们可真是恨不能掐死对方,商量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还在彼此攻击。
王一城眼瞅着他们也商量不出什么消息了,抿抿嘴,默默的蹑手蹑脚离开。
不过就回家这么短的路,王一城已经想好了一个计策。
以前他是不知道何家人是偷他们家东西的,所以就是扒一扒陷阱,报复他们忘恩负义。反正,山上的东西也不是他们家的。就算上他们下的陷阱也是一样。
这要是严格说起来,是集体的。
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集体的。
你要是砍新鲜树枝回家或者拎个兔子回家,真是遇到那上纲上线一根筋很轴的,都是挖集体墙角了。不过都是一个村子的,谁家都这么干过,所以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说谁。
但是吧,这就不能说这东西是何家的。
以前王一城就是搞点小动作,但是现在可不了。
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既然虎皮已经拿回来了,那肯定是不能用偷东西这个事儿来谋划他们了。而且这事儿时间长了,搅合不清楚还容易牵扯他们家。
王一城的特点就是,霍霍人,但是不牵扯自家。
他还得为家里小孩儿考虑呢。
他一路回家,走到家门口,这心里的主意也都盘算的差不多了。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院门,一开门,就看到老娘坐在家门口。
田巧花:“你可算是回来了。”
王一城吓了一跳,拍着胸脯说:“妈,你这是干啥?大晚上不睡觉,真是怪吓人的。”
田巧花:“你没事儿害怕什么。”
她看着王一城,说:“有啥事儿吗?”
王一城:“走,回屋说。”
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了,虽然看完热闹很兴奋,但是也叭叭叭挺长时间了,现在真是挺晚了。
王一城领着老娘进了他这屋,随手点了油灯一看,都两点出头了,真是不早了啊。
田巧花其实看到小五子悄么悄的走了,但是当时并没有拦着,这小子惯常是个猴精儿的,做事儿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所以田巧花没多言语,但是倒是坐在院子里等着他回来。
“妈,你坐吧。”
王一城眼看两个小孩儿睡得熟,也没进里屋,跟田巧花坐在外屋,他压低声音:“我去何家偷听了,我就是觉得他们家说六百的时候怪怪的,果然,被我听到了大秘密……”
巴拉巴拉,叽叽咕咕。
王一城倒是毫不隐瞒,把自己在何家听到的一切悉数告诉了亲妈,不管咋的,这个事儿是一定要让老太太知道的。毕竟这事儿是田巧花的心结了。
好些年了,每每提及,都要怒火中烧。
田巧花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事儿竟然是何家干的!
这也是了,他们家最精明的王一城都没有太怀疑何家,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说句不礼貌的,她甚至都很怀疑隔壁的顾家,可是没想到,这事儿真是跟顾家没关系,竟然是何家干的。这可真是太缺德了。她气的呼啦一下站起来,说:“我找他们家去。”
老太太怒气冲冲就要往外走。
王一城倒是一把拦住了老太太,说:“哎呦喂,妈啊,你这么冲动,我以后有啥事儿还哪儿敢跟您说啊!你现在去找他们,他们也可以不承认。而且咱们无凭无据的,就连虎皮都拿回来了,我们真是没证据啊。到时候他们再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冤枉他们呢?”
他说:“我们家现在自然不怕他们家,但是没有结果的事儿,做了干什么?”
“那就这么算了?这不是太便宜他们家了?”田巧花难掩恼怒,大喘气。
这看起来是小偷小摸的事儿,但其实是个大仇。
王一城:“怎么就便宜他们家?想得美,妈,你是知道我的。我肯定是有仇报仇啊。但是咱们不必直接去找茬儿,这样没有太大用处。”
田巧花使劲儿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激动,她使劲儿平复心情,说:“你主意多,你给妈说说,咱们该咋办,咋办才能收拾这家子狗东西。”
她直接说:“我们去举报他们乱搞男女关系。”
这是能拿捏住何三柱儿的事儿。
王一城:“妈,这事儿不成。”
眼看田巧花又要瞪眼睛,王一城说:“妈,你别瞪我,我仔细想过了,真不成。就算是我们举报了,我觉得何三柱儿也能脱身。”
田巧花瞪大眼:“这事儿这么大,就能脱身了?”
王一城:“那咋不能?如果有黄翠芬配合,你觉得能不能?”
田巧花:“……”
王一城这个时候倒是后悔把黄家人牵扯进来了,不然这个事儿直接就领着公安来抓,看他们怎么狡辩。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黄家人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当初偷东西的是何家人。
王一城这个人就是这样,过去的事情,就不会再回头看。
他不为难自己,直接的说:“咱们村里有些人家结婚根本不领结婚证的,摆酒了就算是结婚。当然这个村里都是认的,但是法律认吗?那好,就算是法律也认这个婚姻。可是如果黄翠芬跳出来保何三柱儿呢?她如果为了保全何三柱儿,有可能会说,自己之前其实就已经跟何三柱儿离婚了,不过没有对外公布。”
田巧花:“那别人也不是傻子,他们要是离婚了至于今天这么闹?”
王一城:“是啊,但是如果黄翠芬就在公安同志面前咬定了呢?黄翠芬是恋爱脑,她为了保住何三柱儿,是有可能这么做的。何三柱儿如果是离婚的身份,又对外宣称跟迟盼儿定亲了呢。当然,这些都是做的很粗糙的掩人耳目,但是乡下地方,他们这么坚持,其实是能说得过去的。相比于很多大案子,这些当事人都能彼此给圆上的事儿,公安未必会严查。所以这个不是上上签。你看黄老头看起来硬气,但是却还是留口儿换钱就晓得,他其实心里也明白,黄翠芬蠢,就是会拖后腿的。”
现在很多事儿都是这样,看起来政策特别严格,好像什么事儿追究起来都是大事儿,但其实大家还是有很多老思想的,有些事儿虽然不对,但是好像也不会觉得多大。处理起来其实也会比较轻。
这要是当事人都糊弄,可能真的会算了。
很矛盾,但是就这样。
他冷笑一下:“而且,就算是何三柱儿被抓了,黄家真是能管住黄翠芬,拘着她不帮忙,那么还有其他几个人呢。其他几个人可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但是如果何三柱儿不被抓,留他在何家做搅屎棍,也是很有用的。”
田巧花:“妈这脑子不如你,你就告诉我,你想怎么办,妈配合。”
王一城:“我猜他们今晚会去挖箱子。”
“可是你不是说他们没商量好?”
王一城:“是啊,他们没商量好,他们不管商没商量好,都是会去挖的。商量好了要挖出来换钱或者是直接抵债,如果没有商量好也会去挖的。因为他们家肯定是都知道藏在哪儿,如果你是何家几个兄弟,能信得过何三柱儿?那肯定是想把东西换个地方藏的,不然被何三柱儿挖走怎么办?至于何三柱儿,他觉得这东西是他下手的,就该他占得多。相信他也信不过几个兄弟,再说现在蹲笆篱子的事儿生死攸关,他肯定是希望把这个拿在自己手里,才能掌握主动权。所以他们一定会去挖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一城笑:“闹鬼啊。”
他幽幽:“那东西可是埋在徐家的坟地边儿呢,谁知道他们是挖坟还是挖东西,闹鬼不是很正常?再说,这东西害的我姥爷生病,也就是因为大病一场身体才越发的不好,最终离世。那保不齐,也是我姥爷的鬼魂呢。”
田巧花:“……吓他们?”
王一城淡淡的笑:“吓他们不是目的,人受了惊吓才更容易做错事,更容易胡言乱语啊。”
“我去叫你几个兄弟。”
田巧花:“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
王一城:“你叫大哥吧,别叫二哥和三哥了,人多没有用。”
他不是不相信二哥三哥,但是这两个时间长了说漏嘴呢。而且夫妻两个都彼此熟悉,有点不对劲儿其实还是能感觉到一些的。何三柱儿都能酒后吐真言,他这两个哥哥也不是不可能。这要是说了,陈冬梅和柳来弟传出去就不好了。
倒是大哥,王一城知道大哥惯常是把自己的当做大家长,而且他嘴巴严实。
那可真是……
王一城都没有他大哥嘴严。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嫂猜出点什么,她不会像陈冬梅和柳来弟那样漏勺儿嘴。
这可不仅是他大嫂,也是他表姐。
她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很多事儿都是捆绑在一起的,跟其他两个嫂子不一样。
王一城:“人多眼杂,而且容易穿帮,我跟大哥两个就行,我们该有的默契也有。”
上一次临时发挥,他们两个临时用枯草装头发,都能顺利的吓到于招娣和顾凛,可见他们兄弟还是很有默契的。王一城:“你去叫大哥吧,今晚必须行动了。”
田巧花:“行。”
很快的,王一山就揉着眼睛过来。
深更半夜,正是睡得实在的时候,他就被叫醒了。
“妈,啥事儿啊?”
田巧花冷笑:“啥事儿?大事儿!”
她叭叭叭的一通说,王一山瞬间气的脸通红,这能不生气吗?这是他家的大事儿,那个时候几个弟弟还小,他已经懂事儿了。最是清楚当时的事情。
而且因为是家里的长子,他跟姥爷相处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好。
姥爷就最疼他了。
王一山:“这一家子该死的……”
田巧花跟王一山说话,王一城倒是没闲着,他低头正就着油灯正在剪装化肥的编织袋,手上很快的缝缝补补,王一山气的大喘气,说:“小弟,你说怎么办!”
他虽然憨厚,但是也知道老娘跟小弟肯定是商量好了。
王一城:“我们分头行动,然后山下等。我这边做几个能用的上的东西,你去一趟隔壁村瞎婆哪儿,给我偷点东西。”
王一山:“啥?”
王一城:“他家应该还有纸扎人,你给我弄几个回来。再顺便弄点黄纸。”
装神弄鬼,怎么能没有纸扎人呢?
呵呵,就装神弄鬼,都是宫里娘娘玩剩下的,他看都看会了。
“瞎婆虽然对外宣传不干这个了,但是她偷偷还是卖这些个的。他家肯定有的。”
虽然不让封建迷信,但是这老传统了。而且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改变,所以瞎婆背地里还有这个生意的。不像是以前一样大张旗鼓的干,但是也还是偷偷摸摸。
田巧花:“他家确实有,过年那会儿给你们的黄纸钱,就是从她哪儿买的。”
她想了想:“她应该都放在院子里的地窖里。”
她去过两次,都是看她从地窖里拿出来的。
虽然瞎婆当时也藏着掖着,但是架不住田巧花耳聪目明。
“我们得快一点。”
王一山:“行!不过瞎婆一个孤寡老太太,就干这么点东西挣点小钱儿,我们这拿走……”
他是个实在人。
田巧花掏出两块钱,说:“你给放在明显的地方。这可是两块钱,你得多拿些纸扎人和纸钱啊。”
她为了教训何家人,那是下血本了。
要知道,她田巧花可不是轻易花钱的人。
“如果他家没有几个纸扎人,你就放一块钱,别死心眼。”
“知道了!”
王一山匆匆出门,嗖嗖的跑。
时间不等人,他们等一下还要上山呢。
也亏得,瞎婆虽然是隔壁村,但是住的不远,其实就是两个村子中间。她做这一行的,一般人都嫌晦气,所以住的比较离村里人家远,反倒是靠近他们村子了。
他家以前还卖棺材,现在是不敢卖了。
但是周围几个村子都知道她是干啥的,偷偷摸摸的都找她买。
她家的生意,属实还成的。
王一山嗖嗖的离开,王一城用化肥袋也做了两个带着窟窿眼的装备,往脑袋上一套,挡住半拉身子,眼珠子露在外面,嘴巴也能呼吸。
“来得及吗?”田巧花不放心。
王一城:“来得及,他们既然想干这个,肯定也怕村里人没睡,今晚这么大的事儿,大家都不会睡得早,他们肯定是要多等等的,再说防备外人也得防备自己人。”
“我干什么?”
王一城:“你什么也不做,他们真是闹起来。村里肯定要惊动,你是妇女主任,一贯又是爱看热闹的,你如果不在,保不齐有精明人能猜到一二。你在正好也能给我们打掩护。”
田巧花:“好。”
她说:“这一次就能成?”
王一城:“谁说一次了?一次多便宜他们,我们是可着机会就要吓他们,没听过一句话吗?小人报仇,从早到晚。一次两次的,算什么报仇?”
田巧花:“行!”
王一城很快的做好了两个化肥袋外套,又很快的从屋里翻出两个铃铛。
田巧花:“你这怎么什么都有。”
王一城:“嗐,小时候攒的。”
他又拿出一盒火柴,揣在兜里。
田巧花担心:“你可别烧山。”
王一城:“不会!”
他继续翻找,找到一盒过年剩下来的鞭炮。用了一些,没剩几个,他也揣上了。
这个时候,田巧花倒是有几分平静了,恨意深深,但是该有的平静还是有的。
她说:“真是白眼狼啊。”
王一城:“是啊,所以我姥爷当初不会看人。”
田巧花冷笑:“我又哪里会看人了?没想到偷咱们家的主意,是隔壁何大妈出的。我真是小看她了。”
王一城:“这恶婆子出什么主意都不意外。”
他很快的说:“我走了。”
田巧花:“注意安全。”
王一城:“我知道。”
王一城套着麻袋出门,小跑步,动作很快,他除了铃铛那些东西,还带了其他的东西。王一城小跑到山下,没等多少一会儿,就看到他大哥扛着几个纸扎人匆匆的过来。
王一山气喘吁吁,说:“我一路跑回来的,差点被人看见。”
王一城:“你套上。”
他准备了两个编织麻袋呢。
王一山赶紧动作,说:“这各村都秋收,地里有人守夜,我抱着纸扎人跑过去。听到那边咳嗽的动静了,不过人没出来看。”
王一城:“看见了也看不清是你。没事儿。”
确实是这样,其实吧,王一山真的被人看到了。
这地里守夜的人自然是不能睡,怕有人来偷粮食啊。这可是庄稼人的命。
这俩人都躺在地头儿的窝棚里,隔一会儿就出来转一圈。
地里看着的,每天是安排两个人的。
这样也多个照应。
这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儿,也没人偷懒,自然是没睡的。这不,深更半夜的,他们正说着何三柱儿和迟知青的事儿呢。老爷们讨论这种话题,那可真是说的兴高采烈,一点也不困了。
这说的高兴,就听到动静了,其中一个叫帅子的掀开草帘子往外看,外面一片漆黑。
这几天每天晚上都阴天,就是不见下雨,憋闷的很。
“咋了?”另外一个问了出来。
帅子皱眉:“我咋听到动静了。”
他们庄稼人最怕的是什么,还是怕遇见偷粮食的。这一年到头,这秋收是重中之重,要是丢了粮食,那可真是天大的事儿了。帅子起身:“我还是出去看看。”
另外一个叫栓子,栓子说:“估计是有人看热闹回家晚,咱们村子是有名的看的严,一般有贼也不来咱们村子的。”
话是这么说,也跟着起身了。
两人都站在窝棚门口,帅子东张西望,突然间,他一把抓住栓子,哆嗦:“你你你……你看那头儿,你看那头儿是啥?”
他颤抖的像是要昏过去,没忍住一屁股墩儿坐下。
栓子:“啥啊……卧槽!”
黑灯瞎火的,他们两个就看到几个纸扎人在地头儿往山边嗖嗖的跑。
是的,纸人。
这倒不是王一山多精明,判断出有人没睡,而是他抱着五个纸扎人了,左边三个右边两个,那纸扎人都大。更不要说三个,左边儿一挡,右边儿一挡,这一眼望过去,不管左边还是右边,那都是纸扎人啊。
根本看不到纸扎人中间还有个真人。
“卧槽卧槽卧槽!”栓子被帅子带倒了,结巴着抱住了自己的老伙计,两个人一起瑟瑟发抖。
“鬼,闹鬼了……”
“天灵灵地灵灵……”
两个人吓的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不敢看了。
“观音娘娘太上老君土地爷……来一个帮帮我们啊!”
“呜呜呜!”
两个人吓的碎碎念,那嘴里可真是把能念叨的神仙都念叨了一遍,念叨够了好半天,两个人互相还不敢撒手。这真是很害怕啊!他们打小儿也听过不少山里精怪,鬼啊神啊的故事。
现在只觉得后背发凉。
“栓子,咋咋咋,咋办啊?”
“我我我,我咋知道?”
两个人碎碎念,念叨个不停,栓子强撑着微微睁开眼睛,眯起一道缝儿:“咦?”
“咋了?”
“没,没了。”
“没了?”
两个人互相搀扶站了起来,小风一吹,再四下一看,还真是没了。
刚才还在纸扎人,一下子就没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
“这咋回事儿啊?”
两个人都懵了。
帅子:“我哪儿知道啊。”
“肯定是念叨的有用了,不知道那个大神保佑了咱们。”
他哆嗦着:“咱就当,就当没看见吧,这大晚上的看见这样的事儿,说出去,说出去也没人信啊。再说,再说别人要是说我们传播封建迷信呢?”
这是他仅存的理智了。
再一个,他现在也不敢到处走到处看啊,谁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回来啊。
他苦哈哈:“我们老实的待着等天亮吧。”
“也、也行。”
两个人都吓的结巴了。
这能不害怕吗?大家都是普通人啊。
就心里苦,这晚上咋还能遇见这种事儿?
他们缩在窝棚里装啥也没看见,王一城他们倒是已经套上编织麻袋上山了。两个人一人扛着几个一起往山上走。
王一山:“咱们就吓唬他们?”
王一城:“这周一三五,下周二四六,别闲着,折腾死他们。”
他低声:“行了,不要说这些了,我们等一下装鬼……”
他小声的叮嘱一番,王一山听得连连点头:“可以。”
王一城:“不过计划没有变化快,一切还是看现场情况,到时候我们随机应变。”
“成。”
“五个纸扎人,倒是正好了……”
两个人刷刷的上山,其实他们上山的也不算早了。毕竟这来回折腾,也是需要时间的。他们上山的属实是比何家兄弟迟了。
因为,何家兄弟已经开始挖地了。
这就不出王一城所料。
他们兄弟几个果然各有心思,老大联合老二一起上山,何四柱儿是自己来的,另外一个自己来的,是何三柱儿。
此时几个人已经在徐家的坟头儿对峙上了。
这深更半夜的,他们倒是也不怕闹鬼。
几个人面面相觑,何三柱儿来的最晚,痛心疾首:“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背着我干这种事儿,你们还把我当兄弟吗?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人。还说什么不能动,现在是不能动?你们拎着铁锨上来干什么?”
何老大冷笑,说:“你又装什么好人?你拎着镐头上山干什么?还不是打一样的主意?幸好我们来了,不然这东西不是要被你给挖走了?我就知道你为了自己的事情,一定会背叛我们兄弟。”
何四柱儿也恼火:“老大老二,你们两个上山竟然不叫我,你们还把我当成兄弟了吗?你们不叫老三我能理解,但是你们竟然不叫我,这是要把我排除在外啊!你们还是人吗?”
这话说的几个人都脸色不好看。
何老二幽幽:“老四,你当初还是小孩儿,也就望个风,贡献最小。你有什么权利跟我们平分?”
何老大还有何三柱儿齐刷刷的点头:“就是,你的贡献最小。”
虽然还没开始挖,但是几个人已经开始内讧了。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藏了金山银山。
“你们好意思说我?你们贡献大吗?把人引走这种事儿,打探这种事儿,我一样也能做到,我如果偷东西都做得了。没有你们,我都能成事儿,现在大家各有出力,你们想给我甩了?没门,我还要娶媳妇儿呢。”
“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娶媳妇儿。这是我要救命用的,你们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要么我就用虎皮抵债,要么我就把虎皮换了钱抵债。总之这东西是我的。”
“是我的!”
“你闭嘴!”
几个人自家里就吵了很久,出来在坟头儿遇见,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火气越发的大了起来,瞬间开始推推搡搡。何家几个兄弟之中,何二柱存在感低一些,他拎着铁锨,准备继续。
“啊,谁拿石头打我!”
何二柱正准备继续挖,一个石头直接砸在他的屁股上,何二柱儿也火了:“妈的,动手是吧?”
他拎着铁锨就冲上去。
“你们是把我当成好欺负的了?你们几个谁打得我?”
“你发什么疯!”
“唉我去~”
“卧槽,你敢拿铁锨打人!”
何二柱本来奔着何三柱儿,但是一不小心打到了何四柱儿,何四柱儿叫了一声,随即拎起镐头就冲:“妈的。你当我怕你?你是哥哥就能欺负人?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你他妈……”
“你敢动手?”
“我怎么不敢!”
何老大这时也用力一推何三柱儿,何三柱儿向前踉跄,他回手就是一拳头。
何老大闪开:“你够了!有这么对哥哥的吗?你个不孝顺的。”
何三柱儿一拳头直接呼在何老大脸上:“我管你是不是哥哥,总之我不能蹲笆篱子!”
“妈的!”
几个人瞬间打成一团。
你踹我,我踢你,大老爷们挥舞拳头,那可真是都不服输。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父仇人呢。
“看拳!”
“有本事你把东西放下,咱们赤手空拳。”
“你别想骗人,看招!”
四个人很快的就打的一脸血,别看是亲人,但是对自己人下手才狠呢。这可是关系到钱财的大事儿,这东西都放了这么多年了,二十来年了啊,本来怎么都好,但是现在不行了。
一个个都想据为己有。现在挣钱多难啊,一张虎皮,品相又好,遇到识货的,那可是打底儿就能卖个四五百的。这好的虎皮,就是这么值钱,就算是品相一般的,三四百也要的出。
再加上他们现在还有一些袁大头,这算在一起想要卖六百,真是差不离就这么个价钱了。
要不说,这姓黄的老头子是摸清楚了底细才说话的。
“如果不是你醉酒胡说,我们哪里有这样的事儿。现在好了,被盯上了。”
“就是!”
“那这本来就是我偷得,理应归我……”
九月里都穿着半袖,一个个打的鼻青脸肿一脸血,身上的衣服也撕烂了。
“妈的,你敢动手……”
几个人打的热火朝天。
王一山默默的看向了王一城,不知道什么出手,王一城对他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不着急。
王一山就沉下了心,他是最信得过弟弟的,刚才要不是弟弟扔了一块石头过去砸了何老二,也不会引发这场大混战。这就是月黑风高的好处啊!
打乱套了,都不知道最先出手的是谁。
几个人互相叫骂,问候爹妈,疯狂互殴。
全然不顾,他们彼此都是一个爹妈啊。
那有啥,打红了眼,这不算个事儿。
几个人嗷嗷的。
王一城倒是不着急出手,这个时候不必出手,先让他们打,先打出狗脑子再说。
几个人打的狼狈不堪,还是何三柱儿最先扛不住了,不是他不能打,是他先头儿已经挨了一顿揍了,让黄家人好顿打,现在实在是扛不住了。
他叫:“够了,停手,给我停手!”
他气喘吁吁:“你们一定要自相残杀吗?我说过了,我就算是赔偿了,也一定再给偷回来。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我自己是不行,但是黄翠芬脑子不清楚,她一定会帮我的。你们该是相信我的,都是一奶同胞,你们希望我去蹲笆篱子吗?”
“呵呵。”何四柱儿可不管三哥死活。
这货都娶了两个了,他还一个也没有呢。
不过何老大倒是说:“你保证?”
“我保证。”
何老二:“烦死了,别闹了,别把人招来,既然已经这样了,先挖出来吧。”
“这……”
“先挖。”
“成!”
几个人呼哧呼哧又莫名其妙的不打了,开始继续挖……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