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公馆的装修在年前一周停工,工人们回老家过年了,可惜味道太重,沈星落还是决定在酒店过年。
谢书聿有提出要不要在B市陪她过年,她摇摇头,他每年过年都去美国陪谢杨静,这一年临近年关竟格外不舍,抓紧最后的时间抵死缠绵,谁也没提起三月的婚礼。
沈星落在年二十九的时候把谢书聿送到机场,他站在检票口一步一回头,最终没忍住还是回头紧紧抱住了沈星落,沙哑道:“落落,等我。”
沈星落这次没应声,只是拍拍他的背催促他去检票。
回到酒店,沈星落躺倒在昨晚谢书聿睡过的那一边,把头埋进去深深嗅了一口,谢书聿等你从美国回来,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你要结婚了吧。
年三十沈星落在赵珂和赵母的热烈邀请下去了他家过年,赵珂在沈星落看春晚的时候给她拍了张照片。
照片她穿着红色圆领毛衣,长发及腰,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淡笑,照完他很满意,对着照片又速写了一张,沈星落把照片和速写发到星球部落的微博下,配文:新年快乐。
沈星落的微博设置仅好友可评论,而她没有关注任何人,这个微博只有寥寥转发,没有任何评论,赵珂告诉了她自己的微博——赵珂刺画。
沈星落关注了,赵珂成了她第一个关注的人。
他点到那条微博,留了个:新年快乐。
赵珂的腿做了手术刚出院,正在准备文化课,过完年就要准备重新艺考了。
看完春晚他就回房看书了,沈星落过了零点在B市如空城般的街头开着车晃悠,她没有立刻回酒店,她接到柏豪的电话,问她在哪儿,带她去放烟花。
他们去年过年也去郊外放烟花了。
沈星落一路飞驰开到去年放烟花的地方,柏豪凌晓生和一个姑娘已经在那儿等她,她走出温暖的车厢,感受北风疯狂呼啸过脸颊如抽巴掌般的疼痛,渐而麻木。
郊外这里是一片大空地,一眼望过去天和地的黑暗融为一体,没有任何灯影,这儿没有房屋没有建筑,只有末世的荒凉感。
柏豪赶紧招呼:“落落,等你半天了,再不来凌晓生要把烟花都点了。”
沈星落被风吹得抖了抖,柏豪见了便把自己脖子上的红色羊毛围巾摘下给她围好系紧。
“你不冷吗?”
“你在我旁边就不冷。”
沈星落:“……”
凌晓生双手正紧箍着那个叫徐娇的姑娘,听说也是电影学院的大四学姐。
柏豪和凌晓生放烟花,沈星落和徐娇拿着仙女棒看着火花被风吹得歪七倒八,一点都不仙,徐娇笑道:“这仙女棒此刻就像我的演艺道路,还没开始就残了。”
沈星落不解,徐娇告诉沈星落去年演了个校园剧的班里路人同学,以为接下来就要走上坡路了,却不曾想接下来接到的都是没什么镜头的丫头剧本,她说:“演艺圈说是起起落落,可最怕的不是起落,是使了大劲还在原地。”
沈星落明明一只脚踏进圈子了,可她时常有种自己是局外人的观感,她想多半是她还没真的拍过戏吧。
她听到柏豪喊她,问:“怎么了。”
“你看。”柏豪手指向天空。
沈星落抬头,烟花连续炸出三个空心粉红爱心,又绽出一个巨大的金色花苞,随即像天女散花一样释出漫天金色星星弯弯坠落,在天空里闪亮又渐淡化隐灭。
乍现还灭,是落星。
柏豪走到她身边,期待地看着她问:“喜欢吗?”
沈星落站在漫天烟花下,回视他。
她乌亮的黑色星球里是一团又一团彩色在眼里闪现,她笑了笑,点点头。
柏豪心跳漏拍,咽了下口水,没有动,那一秒在他眼里像是永恒。
沈星落禁不住对视,他炽烈的眼神让她心慌,她收回视线再看回天空,“柏豪,新年快乐!”
“落落,新年快乐!”
柏豪在星空下许愿,希望以后每年都可以带沈星落来放烟火。
沈星落回到车上看到谢书聿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她看了眼微信,谢书聿问她是不是睡了,醒了给他回个电话。
沈星落发动了车子回了万豪。
回去还没睡几个小时,七点多就被谢书聿的电话吵醒了,沈星落一阵恼火,昨晚到家都过三点了,她现在还在深度睡眠中。
她气恼地接起电话,沙哑着声音没好气地说:“干嘛!”
“落落……你在睡觉吗?”
她困得不想说话,鼻子里“嗯”了一声。
“好,落落,你先睡,唔……醒了打电话给我好吗?”谢书聿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赫然显示一系列新闻:“匠心与黎氏强强联姻”“王子公主的真正结合”,……
黎氏选在了中国新年伊始公布这条消息,他害怕沈星落看到,急忙打电话怕她不再理他,可她还在睡梦中,真好,她竟还不知道。
谢书聿此刻多希望,沈星落永远是那个无忧无虑的睡美人。
可他也知道,她一旦醒来,便是他的天崩地裂。
谢书聿接谢杨静到别墅过年,私人医生和护理师跟着一起过来。谢杨静正在吃晚饭,接到黎梦梵的电话,说了一番吉祥话,她挂了电话问谢书聿,问:“你和那个姑娘怎么说?”
谢书聿没说话。
“问都不能问?我也不拆散你们,反正这三年别折腾什么幺蛾子就行了。”
谢书聿草草扒完了饭,他现下心里烦躁,根本没胃口。
他回到房间,死死盯着手机,他之前说的“等我”只是一种安慰和拖延,现下期限是三年,沈星落会如何想他,会等他吗?
他不懂,明明已经是共同相处过这么多年的人,可在这关口,他猜不到沈星落会作何选择。而他感受到沈星落在跟他相处的时候也和他一样带着忧伤,他抓不到那股忧伤来源,是她知道了吗?
她早知道?
沈星落,你会等我吗?
沈星落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中间醒过但是耐不住困意又沉沉睡去,她揉了揉脑袋,打客房服务叫了吃的便拿起手机,柏豪发来微信,是谢书聿三月即将完婚的新闻链接。
她回了个笑脸过去,自己嘴角也扯了一下,真是讽刺,终于到了这一刻。
她若是再跟谢书聿在一起,是否重复了母亲的那条路?
她把这条微信转发了过去,美国是深夜,但谢书聿还是秒速回了电话过来。
沈星落接起:“谢书聿,恭喜你啊。”
谢书聿急道:“落落,你听我解释。”
“我们之间需要解释吗?”
“……”
“我相信你做的决定。”
“落落……”
“我们算了吧,我不想走我妈走过的路,你也不想重复你爸的路。我不想破坏你对婚姻的信仰,这半年是我们偷来的,两年前我们就分道扬镳了的,再重复一遍也不难,毕竟有过经验了。”
两年前那次,他们真的就做到狠绝地没再回头。
如果黎梦梵这个未婚妻合格一些,他是真的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
如果不是那次发现她退学他大概是不会主动找她的,他是可以狠下心的。
第一次戒毒可以成功,但复吸后还加了量,他便只想放纵自己了。
谢书聿拿手机的手抖了起来,电话里的声音也急切起来:“不,不能这么算了,落落你等我好吗?”
“等什么?”
“三年。”
“那三年后呢?”
“我会离婚。”
沈星落冷哼道:“谢书聿,还记得你的信仰吗?你说过你未来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妻子,一心一意,忠于婚姻忠于对方,现在你还没结婚就已经放弃了?”
谢书聿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沉默地闭上眼。
“沈星落,你就是我的信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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