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

赵珂发消息给沈星落说自己已经返校上课了，问她如何了。

沈星落收到消息时，正站在ATCC酒店门口，她刚同《旧故里》电影的导演徐然平见了一面。

徐然平表示在《Mist iris》剧组美籍华裔摄影师泰德吴是他在纽约电影学院的同学，向他夸赞过沈星落，这次拟定她来出演女一号。

她有些不可思议。

听多了演员的艰辛坎坷，她的试镜生涯竟这般顺利，近乎上帝金手指为她大开。

这一刻她涌上心虚和退缩，徐然平几乎每部电影都能登上国际领奖台，是每个女明星的梦想，她如果真的能顺利进组拍摄，巫漾说的那条路现在就已经见到了曙光。

沈星落从接受这个有些荒谬又无可奈何的计划到再次失控走入谢书聿的生活，她对于这个计划并未动摇过，只是在这个关口不免悲天悯人，世事真是弄人得很。

谢书聿，对不起，我一定要把谢杨静送进监狱，为了妈妈。

我会好好陪伴你，不离不弃，直到你不要我。

沈星落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巫漾，可她一贯神出鬼没，不知道她现在是白天黑夜，她决定等她联系自己吧，毕竟离电影上映还有一段有限但也足够漫长的时光，任她消磨。

她就是这样，不紧不慢，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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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茹茹放假回国，要约沈星落出来聚聚。

沈星落回了个好的就转头继续，彼时谢书聿正和沈星落在床上耳鬓厮磨，愉悦在高.潮处。

待两人饱食餍足，沈星落再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在谢书聿怀里惊起，半片香肩露在了秋凉空气中，轻呼：“她约的今天，可现在都晚上九点了。”

谢书聿怕她冷又把她拉回被窝，掖好被角说：“今天是你生日，何况，太晚了别去了。”

沈星落拿起手机，打电话给曲茹茹，无人接听，她皱眉看着微信界面，问谢书聿：“明洞是哪里啊？”

谢书聿嗅着她的奶香味发丝，心不在焉道：“韩国？”

“……”

沈星落拿起手机BD地图，原来“明洞”是一家清吧，在后海巷子里。

她还是决定去，一则曲茹茹在微信里说就在B市呆两天就去云南旅游，二则是因为在丁穆清暗贬她高考两次时，曲茹茹的拔刀相助。

明明这两年她们联系微疏，曲茹茹却如此仗义。

沈星落记恩，她不愿推辞，何况自己在微信里回了好的，现在临了算是放鸽子了，这是信誉问题。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谢书聿不放心她晚上出门，虽然穿着风衣也算保守，但去的是酒吧，于是非要跟着一起去。

“谢书聿，你去算什么啊？”沈星落一边穿鞋一边推他。

“这么晚了我送你吧。”谢书聿拿起玛莎拉蒂车钥匙扬了扬。

“我有奔奔，我自己去好了。”沈星落学他，拿起人字钥匙也晃了晃。

谢书聿一把抓过她的钥匙放在置物柜上，抓起她的手就往电梯走。

“谢书聿，你真是……”

上车之后，沈星落嗅到车厢内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和谢书聿常用的须后水味完全不同，她在谢书聿启动车子的时候又用力嗅了嗅，确定是一股花调的香水味。

“咚咚咚——咚咚咚——”车子启动后沈星落没有系安全带，谢书聿停下倾身给她系，沈星落在他靠近的时候又闻了闻他的耳侧，被他发现了，弯唇偷了个香。

车子驶上了香山路，夜晚B市郊区人烟稀少，路旁的住宅区影影绰绰，倒是路灯还坚守在路旁，整条路像是为这辆玛莎拉蒂开的似的，几乎可以横行霸道，不过谢书聿惯来是个遵纪守法公民，此刻除了车速快了点，还规矩地开在道上。

沈星落本不想问，可是那股香味萦绕在鼻尖无法散去，不断提醒她，便开口问：“谢书聿，你这车最近有女人坐过？”

谢书聿冷不宁地被这么一问，下意识答没，可转念一想，齐鲁昨天坐过，不知该不该跟沈星落说。

“是吗，怎么会有香水味啊？”沈星落皱眉，难道是她鼻子失灵了？

“咳，哦，齐鲁昨天回国一起吃了顿饭，我送她回酒店的时候蹭上的吧。”还是老实说吧。

他瞥了一眼沈星落，看她神色淡然。

“不再问点什么？”

“你不都说了吗，没什么好问的了。”知道香味的来源，沈星落便不再多想。

谢书聿倒是有些不开心了，“不吃醋？”

一声轻笑从沈星落的鼻孔里发出来，在寂静的车厢扩散，她转头看着树影不断划过的脸庞，光怪般地在他的脸上爬行，甜笑着说：“我相信你。”

谢书聿不知是感动还是失落，为何才开始热恋就进入老夫老妻的信任了呢。

香山公馆去往后海，不堵的情况约莫30分钟车程。

他扫了一眼身侧没了动静的姑娘，发现沈星落长长的睫毛已经耷了下来似是要睡着了，他无奈点开广播给她提神。

果然，一有声音，她就睁开了眼，听着清亮的女声在读听众来稿。

信里那个女生表示，自己喜欢一个男生8年未果，他采取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态度吊着她，她舍不得放手又觉得再耗下去也是无义，想让主持人教她如何走出来。

谢书聿把声音调小，沈星落疑惑地看着他，说：“都听不见了。”又动手去调音量。

“我有话跟你说。”这话他一直想跟沈星落谈，可没找到合适的契机。

“嗯。”

“柏豪最近恋爱了吗？”

“……”沈星落微蹙眉，想了一下，“没听他说。”

“为什么不恋爱啊？”谢书聿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拉起沈星落的左手揉捏。

“唔……，你觉得我是像刚刚广播里说的那样吊着他？”沈星落想到了刚刚的那位听众来信，心道谢书聿指的是这个？

“怎么会是吊着他呢，你又不是存心的，”谢书聿替她开解，“你只是没有明确的拒绝他，男女这种事情你不懂，你不说清楚就给了人家希望。”

沈星落陷入思考。

她没有说清楚吗？似乎是的。

她故意的吗？好像也不算是，有时候愧疚有时候感动，不忍心严词打击他，因为柏豪是她最好的朋友。

谢书聿看她不说话，继续道：“你不拒绝他的话对他也是一种伤害。”

“那拒绝他之后，万一我没有朋友了怎么办？”

“你还有我啊。”小姑娘要男性朋友干嘛，谢书聿大男子主义作祟。

“……”沈星落忧伤，万一你有一天也不要我了呢。可这不是她不拒绝柏豪的理由，是的，她要为柏豪考虑。

谢书聿之所以这么向她强调，是发现沈星落没有父母，她的性格里亲情缺失的那部分是他无法填补的，爱情她也不懂，只是凭着心动本能和他在一起。

而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么内心的问题，自然是昨天他同齐鲁和鞠一书一起吃饭才明白的。

由于时差，他就请他们在ATCC酒店的西餐厅进餐，饭桌上谢书聿把齐鲁支开，问了鞠一书几个问题。

鞠一书听他说完不以为然：“父母双亡不一定会抑郁，要看她后来的生活如何。”

谢书聿说：“还不错，生活富足，不过在校园被霸凌过，还被网络暴力，但是心情很平静，完全没有起伏的样子，不伤心不哭泣好像也不在乎，这不奇怪吗？”

“如果后来还是遭受到不好的事情却很平静，那就是她把自己情绪的门关上了，趋利避害是本能，在年少时遭受的很多击打，都会极大的在成年后影响性格，你说的这个人状态也不少见，就是冷漠，对别人冷漠，对自己也冷漠。”

冷漠？

“那她会爱上人吗？”

“会啊，但估计不会太深，因为爱情也会让人受伤，感情投入也会在她的本能计算中。”鞠一书端起一大麦茶嘬了嘬，皱眉心道，国内的大麦茶竟没有国外的好喝。

“那如果她爱上的人是在她父母双亡后抚养她的唯一亲人呢？也会计算？”谢书聿下意识地不想认为沈星落会计算对他投入的感情，即便这个丫头确实冷漠。

鞠一书闻言眼睛放光，放下味道不如何的大麦茶，激动道：“嚯，我说呢，就是齐鲁说的你领养的那个姑娘，真在一起了？我说你怎么问些这么没有逻辑的事儿。”

谢书聿看他突然提高了音量，赶紧看了下四周，幸好贵妇们都在自拍，或是关注落地窗外的景致，没人关注到他们这桌。

谢书聿瞪了他一眼，说：“别废话，快说。”

“这个我也不清楚这个姑娘跟那个唯一抚养她的亲人是什么相处模式啊，”鞠一书挖到八卦才不打算轻易放弃，还想套点出来，“是亲人啊还是恋人啊？”

谢书聿撇头不看他，不自在地说：“先是亲人再是恋人。”

“会爱上，但是爱多深真的不知道，爱情本身就是伪命题，爱是个变量，每天都变。”

谢书聿问：“那她会爱上其他对她好的人吗？比如曾经在高中帮助过她的唯一的男性朋友，并且多年追求不离不弃。”

鞠一书都要吐了，谢书聿怎么会这么婆婆妈妈，提爱来爱去的事。

他想谢书聿看来是认真了，遂沉吸一口气，不再敷衍：“我跟你说，她年幼父母双亡，再遭校园霸凌，这么一来，她在亲情和友情那一块就是缺失的，这种缺失不是你这样的年纪的人可以弥补的，比如你会带她走亲访友吗，你会做饭让她感受家庭温暖吗？她不懂得跟长辈那块的人相处的方式，情感是断层的，整个青春期到成年，情感的发育是不健全的，所以她会误读情感，对你不一定是爱情也有可能，对你是爱情对那个喜欢她的男孩是爱情也有可能。她自己都不明白，毕竟一个冷漠的人不会过度思考自己的感情的，否则就不是冷漠了。”

谢书聿肯定的说：“她是爱我的，但她对那个男孩也很好”谢书聿觉得沈星落待柏豪和其他男性不同。

那是脚踩两条船？

鞠一书问：“她朋友多吗？”

谢书聿想了一下，沈星落根本不爱出门，也不怎么跟同学打电话发短信，便道：“很少。”

“那就是我说的断层问题了，没有人教她，社交也少，也许爱情是冲动是体悟是荷尔蒙，但是拒绝是需要去学习的，她冷漠的一种表现就是会躲避尖锐的问题，需要有人教她或者催她这么做，不然主动很难，因为她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唔……”

“你要让她多社交，以填补她情感的空白，对了，你比大多少啊，十岁？十一岁？……”

谢书聿没理他，鞠一书摆明了把他想成老牛吃嫩草了。

他才刚过28周岁而已，年轻的很，配沈星落刚好好吗？

齐鲁换了件露肩毛衣窈窈走了过来，“谢书聿你手抖就去治行不行，我那件Channel的毛衣都废了。”

谢书聿为了支开她，假装无意泼了她一身咖啡，虽然内心歉疚但嘴上不饶人：“你买的衣服布料都这么少，注意性价比，保时捷都能省出来。”

齐鲁微瞪一双丹凤眼，“我都没让你赔，你就把自己撇清了？”

“赔赔赔，你看中什么就买，我转账给你。”

“我缺钱？”齐鲁没好气地说：“你的钱还是留给你太太吧。”

提到谢书聿的太太，鞠一书问：“怎么不见你把你的太太带出来。”

齐鲁也好奇地看向他，谢书聿那么珍视并为此守身如玉多年的妇人，她也想见见。

谢书聿沉默没说话，在朋友面前说不来那些官腔，鞠一书和齐鲁也识趣没再问。

齐鲁和鞠一书对视一眼，切着牛排岔开话题问：“我前几天在新闻上看到落落了，她做明星了？”

听到沈星落的名字，谢书聿切牛排的手顿了顿，“嗯，”复又一刀轻磨起牛排。

“你怎么会同意呢，当初普通的高中你都不让她去上呢。”

谢书聿语气平淡道：“她有自己的主意，我管不住。”

齐鲁觉得好笑，还有谢书聿管不住的人，他连自己的欲望都能管住，当年最爱纵.欲的便是他了，竟能为了婚姻过好几年和尚生活。

鞠一书嗅到八卦，立刻问：“做了明星啊，叫什么名字啊？”

她对鞠一书说，“沈星落，”转头继续问谢书聿，“那……”

还没说完便被谢书聿打断：“好好吃饭。”

她撇撇嘴，这个人还是这么绝情，对沈星落的事情格外守口如瓶，护犊子护得厉害。

鞠一书听到名字就开始BD，搜照片，谢书聿这么关心的养女长什么样子。

多得前阵子的网络风暴，BD百科都有了沈星落的资料页，他鞠一书心道长的是还不错，一看书出生年月，谢书聿这个畜生，和他年纪这么接近的姑娘也敢领养，不怕出事？

鞠一书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抬眼便是谢书聿盯着他的眼神，他看到谢书聿眯着眼头轻右撇，似乎看穿他在搜索什么，示意他不许看手机，心里嗤笑，这个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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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了后海外面，谢书聿拉着沈星落往巷子里走，穿过喧嚣的后海酒吧，他们走到明洞前，是一家门庭很小的酒吧，看上去就像一个石库门。

沈星落在门口拼命要松掉谢书聿的手，可谁知他紧紧捏着，像是故意的似的。

沈星落瞪他：“你干嘛啊。”

“你都带我来了，还不想承认我？”

沈星落别别扭扭的，拽着个老拖油瓶走了进去，找到了在昏暗灯光下，穿戴颜色不明毛衣长裤的曲茹茹。

沈星落走过打招呼。

曲茹茹惊喜地看着沈星落，她手机没电了，此刻格外没有安全感，看到约的人姗姗来迟，激动得不行，一看她旁边还站了个大帅哥，更是两眼放光：“落落，你男朋友好帅啊！”

沈星落看着她一脸夸张，又侧头看了眼正跟曲茹茹打招呼的谢书聿。

男朋友？不过，谢书聿看着好像是还不错。

两人落座后，谢书聿给自己点了杯伏特加加橙汁，让沈星落喝可乐，等会她来开车。

今天是沈星落二十周岁，可以领证的日子，虽然他不能跟她领证，但是为养大了一个姑娘心生感慨，喝一杯放松庆祝一下。

清吧的表演区一位光头中年抱着把吉他坐在光幕下唱着一首《董小姐》，曲茹茹跟沈星落讲着她离开学校后那些喜欢她的男生到宿舍还来找过她，不敢置信，还想放长线追的，结果人家直接退学了。

沈星落都不记得那些人了，她只是当笑话听听，仿佛说的不是自己，毫无参与感。

说着说着说到曲茹茹说到自己在美国的生活，还问沈星落在外国拍戏的八卦。

她听得眉飞色舞，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说：“还记得巫漾吗？她复出了，上次我在华人酒会看到她出席做致辞嘉宾呢。”

沈星落心里一紧，看向谢书聿，看到他并无反应，便放下心来。

毕竟谢书聿并不知道自己跟巫漾认识，她可真是做贼心虚。

谢书聿自然感觉到“巫漾”名字从曲茹茹口中吐出后她飘向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垂下眼，假装没在意。

中途沈星落去上了洗手间，谢书聿摇了摇空杯里的冰块，抬起幽深的眸子，对曲茹茹笑着说：“你们认识巫漾？”

“我不认识，落落认识，巫漾以前来学校找过她，所以我才知道她们认识。”曲茹茹喝的有点多，听到帅哥问她话忙摇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