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

沈星落打车回了香山公馆，以为谢书聿晚上会回来，她还想提起精神与他抓紧时间云雨一番，可他一夜未归。

他去了荷兰，找黎梦梵。

黎家都在办丧事，而她电话不通，朋友也说很久没看到她了，这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她拿着这些公司股份干什么了？

他刚刚才从黎崇明那里得知，黎梦梵也问他要了股份，用离婚作威胁。

黎崇明看事情都已经曝光成这样，做一个弃妇形象都比同性恋好，硬要她熬到三年，答应给她几千万和一部分股份作为奖励。

谢书聿和黎崇明一对上线索，才觉得黎梦梵的行为实在古怪，要那么多钱作甚？

黎崇明作为长子处理后事，谢书聿作为法律意义的丈夫和秦秘书去美国找人，按照她护照最后出没的地点，是荷兰阿姆斯特丹。

大海捞针。

找了大使馆，警察局，私人侦探他在荷兰呆了一周，公司的事情全靠视频会议，沈星落一边在片场拍戏一边让他注意休息。

还有一周她就要去美国了，参加一系列的活动和宣传。

最近因为两位主演的档期临时调整，聚光塔剧组也忙翻，不停地赶拍。

当大使馆工作人员拿到一条市民信息，问谢书聿：“黎小姐吸毒吗？”

谢书聿才知道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去了，他只道黎梦梵小姐脾气挥金如土，在国内也只是小小的吸点富家子弟常聚在一起吸的东西。

他有几个朋友吸了十年，也还好好的，而那条信息说的是□□。

吸了一年半的□□？

最终警方在一个潮湿的地下室找到了黎梦梵的尸体，初现尸斑，死亡时间在24小时内，就是说谢书聿来了之后她才去世的，若是找快点也许还能留命。

警方还找到一个瘦弱的女孩，在哭泣，是她的哭声在地下室回荡，如鬼魅般惊动了邻居，报的警。

谢书聿陷入自责，警方让他去认尸，他在冰冷的太平间里，看到警方打开尸袋的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这不是黎梦梵。

就算不熟悉，也不会变成这样。

可下一秒，他再看向她，右肩部的那个骷髅纹身，他之前几度厌烦这个丑陋的文身，现在像干缩了一般，皱在她的皮肤上，像是她死亡的剪影。

她是黎梦梵，只是脸瘦的像骷髅，双眼不是淤青，是一种异常的红紫色，太诡异了。

他和秦秘书两人互相扶着，曾经他们也是在这么冰冷的地方，送走谢景山的。

又是一次沉痛的送别。

警方只控制了那个女孩，问出她的名字叫曲也，和黎梦梵一同吸毒，她抖着身子哭说黎梦梵吸得太猛了，每次吸完就很疯癫地画画。

她本是画女人的，可吸了毒会不停地画男人的生殖.器，她在清醒后看到那些丑陋的东西，会更疯癫，会哭泣咒骂，陷入自我折磨，再更大量地吸食和注射。

警方说完这些，又在他耳边说，地下室是个画室，里面还有很多画作，要给他们留下吗？

谢书聿摇摇头，又点点头，复又无意识地晃晃头，好像吸毒的是他一样。

他不知道该不该留，他打开手机想给黎崇明打电话，看到沈星落给他发的一张自拍和几张搞笑图片，扯开嘴角，露出今日的唯一一个笑容。

黎崇明和他的第二任夫人要赶过来，刚送走了父亲又要送走唯一的女儿，他受不了。

在飞机上突发心脏病，飞机紧急迫降送至医院治疗后，谢书聿说由自己带着黎梦梵火化后的骨灰还有她生前最后的画作回来，长辈不必辛劳。

沈星落在美国降落后，看到黎梦梵在荷兰遇到意外身亡的新闻，她已经不信新闻了，就像谢景山当年的那条意外新闻一样。

许开乐也看到了，她咽了咽口水，终是没有讨论这个话题，在她眼里，虽然死亡是件很悲伤的事情，但是谢书聿现在不在是婚姻状态值得高兴一下。

不过沈星落像是从来不在乎似的，她也不便开口自讨没趣。

沈星落坐在酒店的大床上，看着几天前的消息，她问谢书聿找到黎梦梵了吗？

谢书聿回：找到了

她攥着礼服盒子，没了想穿给他看的心情，他现在肯定不停地在奔忙，没心思男欢女爱。

美国这几天的天阴沉沉的，她站在床边想起了十四岁那年的S市，是不是每次有人离开，老天都会哭？

怎么可能，那365天就没有一天会是晴天了。

手机里都是加油道贺的消息，薛璐说她已经准备开分店了，问她还要不要入股，沈星落看了眼窗外满目的英文灯牌，说：要！

要为自己未来的生活做打算了，若是上了台被全国骂丢国家脸，无法演戏，或是谢书聿大怒不要她了，她要为自己的生计做好准备。

她最近忙的不再嗜睡了，好像睡得越少，对睡眠需求就越少。

一天六七个小时就足够了，其他时间脑子里装满了事情，不是剧组就是交际。

每天都会认识很多新的人，又都是跑电影节这条线的，国外的媒体朋友的脸她都能记住几个。

谢书聿和她的时差还有忙碌，让他们半个月都没能通上电话，沈星落到BL那晚，是中国的新年。

谢书聿那天也坐飞机到了美国，陪谢杨静过年。

可他们在机场错过了。

一个到了美国，一个离开了美国。

谢杨静的病情在严密监控、药物控制和心理治疗下，再次稳定。

黎梦梵去世的消息谢书聿没有告诉她，只说今年忙。

谢杨静与黎梦梵本就没有什么婆媳感情，她自然知道什么是重点：“那个女孩呢，一个人过年？”

去年她也问了，谢书聿没回答。

今年他试着点了点头，他想看看母亲的反应。

谢杨静冷哼一声，“这辈子都别把她带我到我面前。”

谢书聿冷声：“为什么？”

谢杨静喝道：“因为她妈和我老公死在一起！”

谢书聿笑了起来，疲惫让他此刻全身带刺，这一笑让他自己都察觉到嘴角凝结后的冰裂，“还是因为是你害了她妈和我爸？”

谢杨静滞住，僵硬地转头，“啊？”

谢书聿用力搓了搓脸，怎么会说出这话？看来是累极，说出口后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没什么。”他起身要上楼，他无法在看谢杨静呆滞的样子。

谢杨静惊恐道：“阿聿，你知道了什么？”她的手开始颤抖，再到肩膀，琳达赶紧扶她坐下，可她却像冰雕般柔软不下来，膝盖直直地杵着。

谢书聿扶住谢杨静，可她一动不动，他软声道：“妈，我累了，我想睡会。”

“谢书聿！”谢杨静歇斯里底，“你如果不跟我说你知道了什么？我就死给你看！”

“妈，这么多年没有20次也有30次了吧，你看看你的手和腿。”谢杨静的腿因为跳楼骨折过两次，腿上都是皮钉的痂印，左右手均有割腕的痕迹，用手表和玉镯很好的掩饰着。

谢书聿垂目，“妈，我好累，我累得也想死了。”黎梦梵的丧事、黎氏的一系列事情、落星湖落成、落星湾明年要开售，这是同心地产五年来最大的项目，还有好多，还有最重要的，沈星落，她若是拿了奖，来年匠心和同心会有一场口水仗要打，而他不喜欢她最终站到他的对立面。

虽然他已经拟定了一系列的备案公关方法。

公平正义不会迟来，它一直都在，谢杨静这么多年生不如死的或者又和绳之以法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自由，没有完整的精神世界，行尸走肉。

二月的柏林温度在零度徘徊，沈星落坐在发布会后台沙发上，抱着热水紧锁着眉头渗着虚汗，许开乐刚喂她吃了一粒止痛药，她有时候怕沈星落生理期不来，那就糟了，上坡路的女星怀孕就坏了，又怕她生理期来，每次看她生不如死都焦虑万分。

沈星落的妆有些花，许开乐小心地给她补，安慰道：“发布会很快地，词昨天都背过了。”

李少白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推门而入，“怎么样了，能上吗？”

沈星落阖目点点头，眉心卫校的川字，说明了她这次的状态并不好。

“这次感觉比上次还厉害，两粒止痛药都压不住吗？”

沈星落刚想说话，下腹一阵绞痛痉挛，她轻呼一声，抓紧了许开乐的手。

许开乐问：“不会是小产吧？是不是姨妈啊？”

她一只手任沈星落抓着，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开始算时间，沈星落等缓过那阵痉挛痛，笑说：“谢书聿有那空吗？”

许开乐凝神想了想，好像是，他们之前一直在剧组，而谢书聿这三周忙成陀螺，他们没见到面。

想到这儿，她神色松了松。

第二颗止痛药发挥了作用，只有隐痛了，沈星落恢复点气力，笑她电视剧看多了。

李少白打趣说自己刚刚也吓到了，以为要去医院了，脑子里还在想聚光塔还没拍完怎么办？

沈星落舔了舔方才过度通气略干的唇，掏出唇蜜补了补，抚了抚裙角，心道如果怀孕了倒是好了，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呢，这样谢书聿就不会因为震怒或是感到背叛而不要她了。

可笑，孩子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生呢，要因为相爱，因为相知，因为被期待。

外面掌声已经响起，罗岩看了引导员一眼，急匆匆地暗示他们可以上场了，他也是第一次应付这种大型国际电影节，事先做了无数准备，还是紧张和期待。

沈星落与众主创坐成一排，回答着相关的问题，大部分都是外国媒体，李少白是第一次参与这种问答，手心溢满了汗，虽然带了翻译团队，但还是紧张自己会出错。

沈星落虽然也就拍过两部电影，但对这种形式不陌生，她双手撑着桌上淡笑地对着不停亮起的闪光灯微笑。

幸得止痛药，不然她现在的脸一定很难看。

BL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电影在波茨坦广场放映，沈星落进去换了一身白色泡泡袖毛衣，在里面偷穿了一件紧身毛衣，下身配一条牛仔裤，当然加了秋裤，最后配上酒红及膝靴，整个人利落又纤长，另一位女演员田蜜穿得也很简单，一件黑色的毛衣裙配上小高跟。

大家最近都太累，礼服穿的太多，去看个电影把LESS IS MORE实施到位。

隐藏在观众席，跟着陌生人一起看完了这部电影，灯光亮起，主创亮相，等在场的人问问题，沈星落有些怀疑这种压抑的感情他们能懂吗，国情如此不同，中国人时常要面对的抉择，观众们能易位思考吗？

不过看观众们提问的热烈程度，他们是产生了疑惑及兴趣的。

徐然平耐心地回答创作的心得，和影迷们拍了照片，沈星落是主要演员里人气最高的，老外们都要跟她拍照。

边握手边说喜欢她的MIST IRIS。

还拿了冰河湖边的剧照给她签名，沈星落心道，巫漾果然没说错，从国外起步，在国外认知度高的好处就是这儿了。

李少白微博粉丝已逾六千万，在国外还是毫无知名度。

沈星落这儿刚结束便接到了谢书聿的电话，她边说边坐上车，接过许开乐递过来的暖手袋，听他低沉的声音说着最近的忙碌。

谢书聿打开行李箱里的红丝绒小盒子，看着钻石在黑暗里闪烁，撑着沙哑的嗓音说：“落落，等我忙完了，落星湾开售，我们就结婚好吗？”

沈星落迟疑，看着车子路过不夜般的电影街道，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听不到回答，他合上丝绒盒，轻笑问：“不愿意？”

“唔……”

“嫌弃我是个二婚的？”他故意激她。

沈星落一愣，撒娇说：“什么呀，太草率了吧，就在电话里啊。”

可她脸上没有暖意，BL好冷。

他拿着听筒，听到她的声音便一扫所有的疲惫，整个肩膀都泄了下来，他继续逗她：“嗯，我来不及去BL，又怕你拿了奖，身价涨了就不要我了。”

“谢书聿，我说过，我不会不要你的，除非你不要我了。”

许开乐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耳朵却竖着，闻及此言抖了抖，沈星落原来和谢书聿讲电话这么肉麻，好不高冷啊！

她抿起唇角替她甜。

“那还有不到一周就是颁奖典礼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我等结束了你跟我说。

“落落，我有话跟你说。”

“嗯？”

“落落，我爱你。”所以你做什么我都原谅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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