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北辰与顺王世子之间的轻松谈笑不同,此时宁安伯府的庄子里已是山雨欲来之势,特别是方氏居住的正院,更是氛围凝固得能令人窒息。
方氏端坐在上首,沉着脸盯着堂下跪着的林婉儿。
即便是到了眼前,她也还是愿意再给林婉儿一个解释的机会的,而很明显,林婉儿也十分清楚该如何抓住这个机会。
“母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婉儿抬眸双眼含泪的看着方氏,哀声痛哭道:“是我,是我将青禾带来庄子的。
她对我说,她现在在妹妹的院子里被排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想要趁着这次进莲佛寺的机会,好好的来寻个机会表现一番,看看能不能博得妹妹的回心转意,能够再次接纳她。
我其实那会儿就已经看出来她的心思,绝对不是像她所说的那般简单。
可是,可是我当时就是鬼迷了心窍,我就想着您对妹妹越来越好,会不会有一天不要婉儿了。
若是妹妹出了什么事情,那,那也许您就能够……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请母亲责罚。”
林婉儿说着已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连连冲着方氏磕头不止……
“你糊涂,糊涂啊!”
方氏看着林婉儿这般,嘴里千般万般苛责的话,这会儿也有些骂不出来了,只是指着她连连跺脚恨道:“母亲待你如何,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我与你父亲对你的期望,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为了你,父亲与母亲甚至都没有让你的妹妹正大光明的认祖归宗!这都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母亲,我错了,我愧对您多年的教诲,也愧对父亲对我的期望,更是对不起妹妹……
您责罚我吧!”
林婉儿哭得更加悔恨不已,她膝行两步趴伏在方氏的膝上,哀哀戚戚的继续道:“我犯下了这等大错,实在是愧为您与父亲的女儿!
只是还请母亲您不要赶我出府,就让我从此做您身边的小丫头伺候您,以报答您这么多年来的抚育教导之恩。我……”
“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
方氏听不下去,伸手一把就将林婉儿拉起来揽进了怀里,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依着本能与习惯安抚了起来……
正院里这会儿没有多少人伺候,加上此时谁都知道夫人心情不好,自然是能避则避,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小的人影从侧门进来,贴着墙根听了一会儿,又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侧门退了出去。
“姑娘,奴婢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夫人根本就什么都没问,就原谅大小姐了!”
珍珠简单的将刚刚发生在正院的种种对阮妤回禀了一遍,之后才气呼呼的开口为阮妤抱不平:“明明都是大小姐的错!
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在眼前这件事里,大小姐一定有问题!
可是夫人就是不去管!
只知道委屈姑娘您!”
“好啦,别气了。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对于珍珠带回来的消息,阮妤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她甚至还能笑着开口去安抚气得小脸鼓鼓仿若一直小河豚般的珍珠:“行了行了,我们珍珠今天跑了一天也累了,赶紧去歇着吧,说不准咱们明儿就要回府了,你还得提前起来去准备呢。”
这样的偏袒,两辈子加起来她都不知道经历多少回了。
无论有没有证据,最终方氏都会站在林婉儿一边。
或许是有着这么多年养育林婉儿长大的母女之情,又或者是为了家族发展的考量。
谁知道呢?
反正现在她已经看开了。
等到与谢北辰成了亲,她与宁安伯府也就彻底没有任何关系了。
毕竟不管私下里如何,明面上她都只是借住在宁安伯府的表小姐。以后宁安伯府与林婉儿如何,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与她又有何相干?
阮妤是真的没有被这个结果影响到心情,哪怕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都因此而愤愤不平,她却还是该睡就睡,根本不是那种人前坚强背后辗转反侧,她是真的一挨枕头就进入了梦乡,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才起身。
因为一晚上睡眠质量不错,梳洗妥当的阮妤气色十分的不错,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在发光。
她这边正坐在桌面吃着早饭呢,就有婆子匆匆的从门外进来传话,说是方氏有急事让她立刻去主院。
“姑娘,夫人那边催得急,您看……”
那嬷嬷见阮妤依旧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喝着甜粥,难免有些着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试探着想要提醒。
“姑娘还用着早饭呢,都说催工不催食,就算是夫人,也不可能让姑娘饿着肚子过去请安吧!”
枫瑞不等那婆子话说完,便已经不客气的开口将她给逼退了回去。
昨天晚上的事情她们都还憋着火儿呢,这会儿夫人开口让她们姑娘过去,她们姑娘连早饭都没用完就要急匆匆的赶过去……
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不是老奴催促,实在是夫人那里来了贵客,点名要见姑娘您。”
那婆子被枫瑞一通怼了倒也没有生气,她忙赔着笑又继续看着阮妤,想了想,又继续道:“是镇国公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带着好些个礼物,说是奉了镇国公夫人的吩咐,过来点了名的要见您的。”
“喔,原来是镇国公夫人身边的嬷嬷来了呀!你这般着急忙慌的,我还以为来的是镇国公夫人呢!”
阮妤慢悠悠的放下了手里的调羹,捏着帕子轻轻的擦了擦嘴角,而后才微微侧首看了一眼弓着腰候在一旁的婆子。
“成了,你去回话吧,说我换件衣服,马上就到。”
那婆子被阮妤这一番话刺得哑口无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低声应了是,便躬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什么东西!若是这会儿她去见的是那个林婉儿,难道也会像这般不管不顾的硬催吗?”
枫瑞气哼哼的瞪着那婆子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不满的嘟囔道:“也就是看姑娘您性子好!”
“林婉儿那里不用她去催,只要得了信儿说是镇国公府来了人,别说是刘嬷嬷,就是镇国公夫人面前的一条狗,她也能立刻赶过去笑脸相迎。”
阮妤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身上的穿着打扮并没有什么失礼不妥的地方,才转头和兰瑞一起出了院门,朝着方氏居住的正院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