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能言善辩,所以请她赴宴。
文善问他:“还要再放放他们的血?”
静王颔首,问她:“愿意?”
“当然愿意。”
做成了这事,于她来说也是好事一桩,皇上也会夸她的。
她让自己的人备了马车,跟静王一块去了州府。
回去的路上,静王就坐进她马车里了。
文善有些嫌弃的看他一眼。
他没有马车吗?老要往她马车里钻。
想一想,她又觉得自己不能给静王再做了嫁衣,元州之事已够让她懊恼了,她不能不求回报的帮他挣功名,一脸不甘心的问他:“我帮静王这么大的忙,就是不知道静王能给我什么好处?”
静王问她:“你想要什么,本王都满足你。”
文善看着他,认真的问他:“不论我要什么,你都答应?”
静王颔首:“都答应。”
文善想了想,说:“一会到了州府,找来笔墨,你写下来吧。”
他若反悔,有白纸黑字为证。
静王说:好。
一路到了州府后,静王还就真让人找来笔墨,问文善:“你来写?”
文善坐下,执笔,就听静王说:“不可违背道德伦理之事。”
文善冷笑一声,静王还在乎道德伦理?这不是笑话吗?
她颔首,静王又说:“不可逼我干杀人放火违背良心之事。”
静王还有良心?
“笔给你,你来写?”
让他写个承诺,还这么多的要求,之前装得那么大气,还笔给她——
静王说:“我来说,你来写。”
行,文善听他说,听他说完,执笔写了份承诺书。
她写道:静王李世焱承诺,即日起,不论蔡文善求他什么,只要不违纪纲人伦,有求必应,若有反悔,就一辈子没人爱他,孤独终老。
等写完,她让静王签上自己的名,盖上他的印。
静王看着她写的字:没人爱,孤独终老,他可没这样说,全是她自己写的。
一个敢写,一个敢应。
他照着文善的要求完成后,她把这纸小心的收了起来,看着他问:“你就不怕我提的要求你做不到吗?”
“办法总会有的。”
文善又问他:“我若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呢?”
“我愿意。”
他说得笃定,文善看看他,静王也看着她,看得她偏过脸。
他这样会让她误以为,你就算是让他去摘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是可以的。
她把这承诺书拿在手上,莫名有一些踏实。
拿到静王的这个承诺书,好像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她正想着一些事情,静王就由身后揽过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就很出其不意。
文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嘴巴都说破了,他就是不听。
明明那日在他们静王府上,他说了是戏言,他们关系已碎,皇上也为他另赐了婚事,他现在又搞得好似他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一样,好像他不曾被赐婚,也不曾赶她离开,也不曾说他们往日的种种都是戏言。
文善就不乐意了,她忙把人推开,说:“我现在就用这个承诺书,你要承诺,名不正言不顺前,不许碰我。”
这样说好似只要给了她名分,他们之间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
静王问:“你确定要把这惟一的机会用掉?”
声音里莫名就带了盅惑,很温柔。
在纠缠她这件事情上,他一直在努力。
这承诺书确实很重要,她本来是打算留着将来,万一,反正就是为韦国公府保命用的。
要是用在这件事上,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浪费了这块免死金牌了。
她就犹豫了一下,罢了,只道:“也不知道这承诺书到底可不可靠,静王这出尔反尔的性情,我怕靠不人住。”
本来也就是随便说说,激一下他,现在忽然觉得,这承诺书废纸一张,可能就真靠不住了。
她在质疑他的信誉,话里话外对他毫不信任,静王有点不悦,一把夺过承诺书道:“既然你觉得本王的承诺当不得真,就算了。”
他作势就要把承诺书给撕了,文善一惊,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连说:“别撕别撕。”
“静王一言九鼎,绝做不出那等出尔反尔的小人之事。”
可他之前明明出尔反尔了,说好了不会离开她,不还是抛弃了她。
为了这不知道能不能算数的承诺书,她还是违心的恭维。
恭维的言名之意就是,他若出尔反尔不能兑现,就是个小人。
静王看着她没语,文善从他手里小心翼翼的抽出承诺书,甚至给弄坏了。
她小心翼翼的折好,塞进自己荷包里了。
静王看着她,面上有点淡。
这一路走来,也没在她这里捞到什么好。
蔡文善传达给他的信息都是他在一厢情愿的纠缠,他当初一句戏言,她记到现在,不肯谅解。
仆人这边来请,请静王前去赴宴。
宴席就摆在这州府,距离不远。
他勉强收拾不悦的心情,没再理她,走了。
文善垂眸,跟他一块往外走。
静王行在前头,步子走得快,她都追不上的。
好像她对静王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明明是他十恶不赦。
她与他名不正言不顺的,让他迎娶她之前,不要有亲密的举动,她有什么错?
他就不能稍微克制一点?不亲她一下抱她一下能死么。
她矜持一点也是错,那就错吧。
她可不想将来有一天未婚先孕,她若一直顺着他的意,她相信这人是干得出偷食禁果之事的。
这帝都有多少风流的世家公子还未成亲,就在外面偷偷弄大了女子的肚子。
她想起前尘那个孩子,他让她怀了孕,还不肯让她生,也不能给她一个名分。
虽然后来有一段时间他暂时不提孩子的事,可看他总不高兴,她也是担惊受怕的,总怕他给自己下了毒,让孩子不知不觉就给小产了。
那段时间她想着逃离出宫,结果还没逃出去,她因为精神恍惚,在台阶上摔了一脚。
一定是他心里不想要这个孩子,孩子就离开了。
李世焱有什么脸和她生气,他从来就没顾及过她的心情,觉得他想干什么都可以,她都得受着,不许有怨言,不许说不。
真的是刻在血液里的傲慢。
砰!
心思飘远的文善忽然就撞在了什么上面,就觉得脑袋一疼。
她仰头看了看,是撞在静王身上了。
静王本是要走远了,回身见她没跟上来,就等了她一会。
远远的见她,神情恍惚。
等她走近,就见她一脸受了欺负,受了委屈的模样。
她好像还挺生气的。
“怎么了?疼吗?”
明明自个心里还生着气,开口还是很温柔,好像很爱她疼她关心她。
“能不疼吗?但比起心里的疼,这算什么。”
其实也没多疼,但她就是要说疼,还要说自己的心也很疼。
“是本王不对,没顾及到你。”
他居然对她认错了。
她从未想过李世焱会有这样的一面,明明没那么爱她,非要给她一种爱她情深似海的错觉。
文善没言语,拔腿走了。
心里冷冷的自嘲,李世焱当然不爱她,他最终的目的就是想得着她,睡她。
静王让这些玉州的官员前来赴宴,人家来是来了,就是有的人是被抬着来的,看起来病恹恹。
大家穿的衣裳也很普通,没有半分的奢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乡下老百姓。
摆上的菜,虽说不是清汤寡水,也没好到哪里去。
静王走来,大家站起来行礼,有的人还咳嗽了几声,瞧起来就是有大病的样子。
静王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这些人,落座。
文善跟着在他旁边落座,挑剔的说:“明州牧,这就是你对静王的尊敬?这些菜是你家猪吃剩的?”
这是在责骂他招待不周了。
这些人演戏,演过头了。
明州牧慌忙道:“公主息怒。”
他解释说:“玉州遭遇水患,百姓房屋被冲塌,庄稼被淹没,为了让百姓吃上饭,重建家园,玉州各处开放粮仓,也不能维持百姓的生计,依旧是死伤一片。”
说到动情之处,他还抹了眼泪。
真情意切。
其他官员这时也接话,一脸心酸说:“为了帮助百官吃上饭,玉州官员上下同心,把自己家里的米面衣裳都拿出来帮助百姓。”
这些官员都是如此说,说得好似他们现在已穷得叮当响。
是不是说谎,看看他们穿的衣裳不就知道了吗?
他们衣裳都是旧的,和普通百姓没啥区别了。
他们一直在说,静王不发话。
文善看了看他的脸色,也静了一会。
等他们诉苦差不多了,静王这才冷冷的说:“过了。”
他说了两个字,大家就安静了,不说了,看着他。
静王这个人就是有震慑人的气势。
语气不会多严厉,不用刻意吓唬人,就是让你看着他听着他的话,会害怕。
那就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文善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这些人装过头了。
静王这样说了,她就知道下面怎么做了。
来之前,她还真没想到这群人如此的会演戏。
既然他们会演戏,他们也得见招拆招,不能让他们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