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苏武就在此处,霍光心情激动了起来,可以见见这样赫赫有名的人物,虽然现在的苏武还不是那个持节不降的苏武。
调整了一下心情,郑重其事的说:“鸾儿,带我去见见这位苏武,我得确认一下他是一个好人,才能让你跟着他走。”
最怕你突如其来的关心,鸾儿觉得霍光这样的行为,就是在关心她,不自觉的竟然有些脸红了起来,女文青看诗人,就算他只是尿了一条线,也是最好的线。
鸾儿带着霍光来到了停马车的地方,此时一辆马车上正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不算出众的外表,穿衣打扮也比较普通,但是一张面孔不怒自威,虽是少年身形,面相却老成了很多,就像是高中时候班上看起来最老的那个学生。
鸾儿走到了马车边上说:“光哥,这位就是我的苏武兄长。”
这就是苏武,这就是苏武!
霍光目光灼热的直视着这个虽然战功寥寥,但是被华夏上下盛赞了两千多年的男人。
打胜仗可以名扬天下,如霍去病卫青,而苏武是个特殊的例子,他没有霍去病卫青这个的功绩,他出使匈奴被匈奴囚禁,让他去北海放羊,期间整整一十九年,他只做了一件事情。
不降!
高官厚禄之利诱,视若无睹,砍头丧命之威胁,凛凛不屈,或许还有人能做到一天两天,但是他整整一十九年,其心不改,持节不屈。
自苏武始,后世华夏子孙,凡使外国者,便有风骨可循。
李白有诗
苏武在匈奴,十年持汉节。
白雁上林飞,空传一书札。
牧羊边地苦,落日归心绝。
渴饮月窟冰,饥餐天上雪。
东还沙塞远,北怆河梁别。
泣把李陵衣,相看泪成血。
霍光走到了苏武的马车前:“苏兄,在下霍光。”
苏武眼睛一抬,看着霍光:“你就是那位写下佳人歌的霍光吗?”
“你听过我的故事?”霍光诧异的问。
“我来寻阿妹,前几日就到了河东郡内,来到女闾四下都有人在讨论你的佳人歌,与阿妹重逢后阿妹也提起过你,说你有古人之风,君子之礼。”
这么夸的话我都要不好意思了呢。
“苏兄谬赞了。”
“今日我本是来赎鸾儿的,没想到让苏兄抢先了一步。”
苏武似乎并不惊讶的说:“恩,我知道,昨日我与嬷嬷谈的时候她说过有另外一位公子看上了阿妹要为她赎身,回去凑钱了,倒是让我多花了些钱。”
在他看来霍光也算是有情有义之人,便多高看一分。
“苏兄既然知道我要会鸾儿赎身,为何捷足先登。”
“父命难违,阿妹的大父对我家有恩,有恩当报,寻了许久此时才寻到已是有愧先人,好在阿妹并未受辱,也算欣慰,今日赎走阿妹带回代郡,我和阿父会想办法处理掉阿妹的奴籍,改名换姓,以前养在深闺里面的女子见过面的人也不多,阿妹正当十几岁,过两年容貌变化再打扮些,便无人认得出来了,这样对阿妹好。”
显然这些事情都是他们父子之前就商量好了的,若说别人可能是垂涎美色编个故事倒也有可能。
但是这是苏武啊,刚正不阿的人,而且为了寻找鸾儿,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想来是跑了不少的地方了。
“苏兄报恩,大义之气,霍光佩服。”
“受人之恩,当还。”苏武说话总是十分的严肃,加上那老气横秋的脸,让人觉得有些死板。
“苏兄,不如去家中,我招待你们一番。”
“不了,未免节外生枝,我要立刻出发,你是想留下鸾儿吗?若你想留下她就直言,但是鸾儿身份不好,若不跟我回去改名换姓以后终究背着娼妓身份,你可想好了。”
霍光迟疑,又看看鸾儿,对于这个恋爱脑的女文青,霍光花言巧语两句定能将她留在身边。
“不了,鸾儿跟着苏兄走是好的。”
霍光此言一出,不苟言笑的苏武第一次带着浅浅的笑容。
鸾儿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苏武今日的话比寻常多了许多:“等我们回到了代郡,阿妹会被安排成我阿父在外头生的女儿,这样可以尽量说的通一些,等到了地方,我会给你来信。”
“我等苏兄的信件。”
“霍兄弟,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是你待人以礼,待人以诚,你这个朋友我苏武交下了,两年吧,大概两年后你可上门来,我们苏家会以至交之礼待你,届时阿妹也可用郡守之女的身份见你。”
“苏兄你长我几岁,以后叫我阿光吧,两年后定当上门来,还望苏兄备下好酒。”
苏武开怀一笑:“好!定当备下好酒,来了我要与你畅饮一番。”
说罢苏武便策马扬鞭,催动马车疾驰而去,霍光看着马车的背影感慨万分。
这就是代表了中华风骨中忠贞不渝的爱国之人,若不是自己知道他将来会持节十九年的事情,这样外形老成木讷的人,换身衣服还会以为是哪户的农户庄稼汉。
但是本就是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人才将华夏文化传承下去,哪有每个大人物都风姿绰绝,龙章凤姿,或许你身边普通的同学同事当危难来临之时比那些夸夸其谈的人要更坚韧更不屈。
……
离开的马车上,鸾儿忧愁的一声叹息,驾车的苏武微微笑着说:“阿妹似乎很喜欢这个霍光。”
鸾儿脸一红:“苏武兄长,好在没旁人听到,这话说的羞死人了。”
“男未婚,女未嫁,互相钦慕本就是美好的事情,有何可避讳的。”
“兄长……”
“好了不说这个了,那个霍光很有意思,很不错,若他两年后赴约,倒是个守信之人。”
“兄长你说他会来吗,他今日都没怎么留我,而且他知道我在女闾中待过。”
“他没留你是为你好,若是今日他留了你,我反而看低了他,他有心为你着想,识得孰轻孰重,又有霍去病这样的兄长,将来说不定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