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做梦

她好奇地看过去，朝他走来的是刚刚送她的那个人。

“容先生！”前台看到他，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是我的朋友！我们和俞总提前约好了！”男人说着走到伊人身边，看了看伊人，微微一笑，“不是吗？”

伊人没有其他选择，连忙点头。

前台立即赔上笑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容先生的朋友！”

“没关系！”伊人尴尬地说。

前台立即将他们送到电梯口，礼貌地为他们按下开门键。

伊人有些局促地站在男人身侧，她并不认识他，可是他却为她解了围。刚刚在车上，她还撒了谎，明明和他的目的地一样，她却没有说实话。

电梯门缓缓关上，空荡荡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

“刚刚，谢谢你！”

到底是要有人先开口的，伊人便鼓气勇气说话。

“举手之劳而已！”男人笑着说。

伊人也跟着笑了笑，这个男人的笑容很温暖，只是她一直没有心思去感受，此刻，她终于感受到了。

电梯门缓缓开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俞丛的办公室在前面左转第二间！女士优先！”男人说着故意退后一步，显然是想让她先去找俞丛。

伊人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让她先去也好，她的事不过分分钟就能解决。

“好，我保证不会耽误太久时间！”伊人说着便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前面左转第二间办公室，李凌刚刚从里面出来。现在是早上九点零五分，九点三十分有一场高层会议，他已经提前将会议的材料递了进去。

李凌一抬头，便发现伊人站在自己面前，惊了一下。

“伊人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四下看了看，确实只有伊人一个人。

按理说，非公司内部人员，没有预约，前台是不会放人上来的。电梯需要刷卡才能运行，而伊人显然是不会有这一层的电梯卡。

“我有事找他！”伊人语气坚定地说。

她额间的伤痕即使涂了厚厚的粉底，依然清晰可见。

李凌有些为难地看着她。

“我进去跟俞总汇报一下！”

“不必了！”伊人叫住了他，“我是来找他办离婚手续的，不需要汇报！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私事！”

李凌愣在那里，竟然无言以对。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私事，他确实无权过问。

“好的，俞太太！”李凌连忙改了口，退到了一边。

伊人走到办公室门口，鼓起勇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她还是畏惧的，即使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她还是要迈出这一步。

俞丛正在认真地看着手里的资料，那是他让李凌准备了一个晚上的材料，今天会议的核心材料。

“李凌，是容颜到了吗？”俞丛头也没有抬，下意识地问。

九点半开会，前面的半小时，他约了容颜谈事情。容颜向来守时，这个点，他应该到了。

“是我！”伊人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站定，语气铿锵地说。

她发誓，这两个字几乎用尽了她平生所有的勇气。

女人的声音传来，俞丛的脸都白了。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果真是那张他最厌恶的脸。

“滚出去！”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上班时间，他不想因为这个女人影响心情。

“你放心，我马上就滚！”

这样的态度，伊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离婚协议书我离开蒂森花园的时候，忘了带走，这一份是我根据记忆重新打印的！麻烦签一下字！”伊人将两份离婚协议书放在他眼前的那叠厚厚的资料上，“再约个时间，咱们是不是得把离婚手续办了？”

俞丛的眼底几乎要冒出火来。

“我再说一次，马上滚出去！”他的声音因为克制而显得低沉，低沉的可怕。

“签个字，不需要太多时间的！”伊人依然鼓足了勇气倔强地说，“再约个时间，以后你就再也不用看到我这张令你无比讨厌的脸了！”

伊人说着拿起他办公桌上的签字笔，旋下笔帽，将笔递到他面前。

俞丛的视线落在她那张令人反感的脸上，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紧。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慕瑶！所以她想这么轻松地置身事外？

“签字吧！俞先生！”

俞丛嘴角轻扯，冷哼一声。

“所以你认为，杀了人的代价就这么简单？”

“如果我真的杀了人，自然有法律的制裁！”伊人早就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她不想一直被俞丛这双恶魔般的眼睛盯着。

俞丛咬紧了牙齿，这个女人竟然开始挑衅他来了！

“请签字！”

俞丛并没有接过笔，而是倏地起身，一只手便捏住了她的下颌。

“伊小姐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挑衅慕瑶，是吗？”他手中的力道愈发加重，几乎要将她的下颌捏碎。

伊人没有反抗，咬紧牙关，忍着疼痛，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俞先生，请签字！”她的齿缝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想离婚？找一个新地方逍遥快活？”俞丛恶狠狠地说，“做梦！”

他用力地甩开她，伊人险些摔在地上。她紧紧地抓住桌角，才勉强扶住没有倒下去。

“不离婚，我就永远都是俞太太！”

俞太太？

俞丛冷笑一声。

“既然你喜欢做俞太太，就继续做你的俞太太！”俞丛说着将她扔在办公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

“我是无所谓，只是要委屈你身边的那些女人了，拼尽了所有，连个身份都得不到！”伊人以为自己的话可以成功激起他的怒火，这样就会和她离婚了。

“是吗？”俞丛说着脸上浮起一丝狡黠的笑容，“你的意思是，她们会嫌弃一个丧偶的男人？”

丧偶？

伊人浑身僵了一下，他说的是丧偶！

所以，他要自己死？他宁愿让自己死，也不会离婚！好狠啊！

“俞丛，你想让我死？”

“抱歉，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不做！”俞丛说着缓缓坐下去，“我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我最好再跟你说一遍，慕瑶的死和我无关！我和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伊人知道再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信不信是你的事！”

“你占用了我十分钟的时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请你出去！”俞丛看了看时间，态度倒是难得的变得好了一些。

“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不管你用怎样的方法折磨我，我都会好好地活着！至少这样才能证明，我是清白的！”伊人鼓足了勇气，“只要我还活着，你的那些女人们，就永远都是三儿！”

“好，我倒要看看，你的这声清白能喊到什么时候！”

伊人没有话说话了，她看了眼这个男人，鼻子一酸，视线便模糊了。然而她不会在他面前掉眼泪。

“走着瞧！”她说着捡起扔在他办公桌上被撕碎的离婚协议书。

不过是一份离婚协议书罢了，她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便重新复制了一份。

净身出户，俞丛的一切都和她无关。这份离婚协议书本就是俞丛起草的，她没有增加任何内容。

离开办公室，她吸了吸鼻子，很想让自己看起来和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可是那种屈辱感让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到底，她的心还是痛了。

李凌看到她出来，没敢上前去问。他早就知道，伊人来这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俞丛那么爱慕瑶，却不得已娶了这个女人，这些年，这个女人一直是俞丛心中的一根毒刺。原以为这根毒刺会安分守己地待在角落里，没想到她竟然害死了慕瑶。

李凌微叹了口气，虽然觉得这个女人是无辜的，可是慕瑶也同样无辜啊。慕瑶若不是知道俞丛结了婚，怎么会悲愤交加，病情恶化。

电梯口，容颜依然等在那里，看到伊人出来，自然好奇地走过来。

“结束了？”他关切地问。

伊人没有回答他，只是黯然地点了点头。

她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格外的憔悴，那双落寞的眼中分明带着绝望。

“你怎么样？”

伊人没有说话，按了电梯，便静静地等电梯。

容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女人会来这里见俞丛，想必和俞丛是认识的。以他对俞丛的了解，应该不是俞丛欠下的风流债。

电梯门缓缓打开，看着她颤巍巍的样子，容颜有些担忧。

“你等等我！”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进电梯，“五分钟后！”

五分钟？

伊人看着他，恍惚间已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容颜这才松开手，快速地往俞丛办公室而去。

说好的五分钟，他只快不慢，然而重新回到电梯口时，那个女人已经走了。

他有些失落地站在电梯口，到底她还是对他充满了防备。他很奇怪，这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从俞丛的办公室出来后，情绪会这么低落？

容颜十分疑惑，一低头便发现地上那张白色的纸张碎片。

俯身捡起，碎片上残存着“离婚”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