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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沙碛如海,连绵沙丘犹如银色的波涛。
凌霄恒站在飞舟的船舷上往下望,赤地魔城就像露出海面的一块块嶙峋礁石。
短短一个月不到,赤地又有座城池落入偃师宗之手,最可怖的,他们每攻下一城,傀儡军便壮不少,其中不乏血炼和赤炼境界的魔修,相当于元婴和炼虚修士。
正思忖着,不远处的沙丘上方出现了条鱼似的暗影,归元和太虚的飞舟也到了。
次出征,凌霄恒不敢掉以轻心,联合了归元与太虚宗,派在九宗门中分别排名第三与第四,在赤地都有自己的势力,自然不甘心被偃师宗分一杯羹。
凌霄恒有别的合作对象,特地选了派结盟,为归元、太虚宗毗邻而居,素来不和,不怕他们暗中勾结对重玄放冷箭。
正思忖着,对面一艘较的飞舟缓缓驶来,舟上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遥遥向他一揖,洪亮的声音传来,震得飞舟一颤:“凌兄别来无恙?”
凌霄恒目光闪动,归元派的左护法卢钧,归元派以内家功法与符箓见长,他甫一见面便施展一□□音功,颇有显威之意。
凌霄恒回以一礼:“阔别经年,卢贤弟吕雷音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
卢钧笑:“凌兄过奖,在凌兄面前不过班门弄斧。”
说着看向另一艘飞舟:“小弟备了点粗茶薄酒,有请凌兄挟高足赏光。”
凌霄恒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次重玄出面召集的联盟,卢钧如此行未免有点喧宾夺主了。
他想了想:“战在即,宜养精蓄锐,不如留待捷之后,庆功宴上,再来品鉴卢贤弟的美酒仙酿。”
恰在此时,另一艘飞舟也驶近过来,船头一笑:“卢兄摆的可鸿门宴?”
来生得腰圆膀粗,方面阔嘴,不像修士而像屠夫,偏偏衣着甚风雅,腰间插着一管碧玉箫,声音尖细,说话阴阳怪气,与貌极不相称。
此正位列太虚四长老之一的玄武长老宣平,太虚派发端自西周宫廷司乐,宣平也个乐修。
卢钧朗声笑:“贤弟真会说笑,你信不过,难信不过凌兄?有凌长老坐镇,难还怕在你酒里下毒?”
宣平“嘿嘿”一笑:“岂敢岂敢。”
凌霄恒本来有所顾虑,但见一见面便争锋相对,反倒放下心来,卢钧和宣平都化初境的修为,而他自己已化期七重境,足足差了七个小境界,且素来不和,无哪一个图谋不轨都翻不出什么浪来。
他便即向卢钧拱手:“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卢钧向宣平:“贤弟,你待如何?”
宣平:“既然有凌兄在,便刀山火海也要赴,何况区区一场鸿门宴。”
寒暄了几句,凌霄恒和宣平便带着弟御剑登上了归元宗的飞舟。
卢钧与随行弟将客延入飞舟二层的飞庐。
船舱内彩槛雕楹,鲛珠凝光,俨然一座移动的宫阙,比起重玄那艘也不遑多让。凌霄恒对奢靡浮华的做派一向看不惯,沉着脸一撩袍摆,入了上座。
众依次入座,仙侍鱼贯而入摆上酒肴。
卢钧作为主,起身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向凌霄恒举杯:“此番共讨叛逆,凌兄身先士卒,愚弟钦佩之至,第一杯酒先敬凌兄。”
凌长老托起酒杯:“卢贤弟言重,此番托赖诸位群策群力,老朽不过略尽绵力。”
说罢并不饮尽,只沾了沾唇便放下酒杯,向席间扫了一眼,对卢钧和宣平:“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诸多冒犯还请见谅。”
卢、都:“凌兄但说无妨。”
凌霄恒向众:“诸位共举义旗,讨伐奸贼,老朽本不该相疑,然而那偃师贼出鬼没、妖邪之术防不胜防,有身中傀儡邪术而不自知者,以防万一,还相互验一验稳妥。”
卢钧和宣平各自沉吟片刻,卢钧颔首:“凌长老所言极,三派千百年来亲如手足,若妖邪术离间而生出嫌隙反而不美。”
宣平也:“敝宗弟登舟前尽数验过经脉,位若不放心,再验一遍也无妨,不过如何验,还请凌兄定个章程。”
凌霄恒沉吟:“依老朽之见,老朽与敝派弟由位来验,卢贤弟与贵派弟由老朽和贤弟来验,贤弟高足便由老朽与卢贤弟来验,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宣平沉吟:“如此一来,每个弟都要验回,对经脉难免有损。”
凌霄恒立即反驳:“虽有少许损伤,一夜运功调息便可恢复半,若阵中混入一个偃师傀儡,必定酿成祸,害相权,贤弟想必知该如何抉择。”
卢钧干脆:“在下以为凌兄所言甚。”
宣平也只得答应。
三依次将在场所有弟的经脉轮流验过,并无一有异,凌霄恒才彻底放下心来。
宣平笑:“凌兄谨慎,愚弟佩服。”
卢钧:“小心驶得万年船,凌兄能有如此高深的修为造诣,不谨慎如何可得?”
众一边饮酒一边赏乐聊天,卢、二不管说什么都要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一番。
酒过三巡,宣平起身:“卢兄有美酒佳肴,愚弟无以相酬,幸而略通音律,庶几可以娱宾。”
凌霄恒知他自负琴艺超绝,有没总要显露几手,也不以为怪,向弟们:“今你们的耳朵有福,可以一聆世叔仙音。”
宣平:“卢兄过奖。”
说着命侍僮将琴取来,放在膝头,向众笑:“献丑了。”
宣平的琴艺果然非凡响,凌霄恒也不知不觉听得入了,一边饮茶,一边赏乐,只觉惬意非常。
正当陶然之时,原本平缓如流水的琴音陡然变得铿锵高亢,隐隐带上了金戈之声,杀伐之气。
凌霄恒的心忽然一沉,微阖的双眼骤然圆睁:“宣平,你……”
话音未落,只见宣平勾了勾嘴角,右手挥出,铮然一声,琴音带着劲力,如涟漪般迅速扩散。
凌霄恒向众弟喝一声:“赶紧关闭五识!”
然而他出言警告时已经晚了一步,说话间宣平挥弦不停,那琴音仿佛穿耳的魔音,如箭矢般刺破耳膜,直入腑脏。
纵然凌霄恒修为深厚,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震得喉头一甜,几个元婴弟已七窍流血。
凌霄恒拔剑耸身而起,一剑挥出,刚猛剑气突破重重水波般的琴音,将五根琴弦削断了根。
宣平吐出一口鲜血,喷溅在琴上,担仍然挥弦不止。
凌霄恒喝一声:“卢钧!还不快来助诛杀叛逆!”
卢钧“好”,话音未落,凌霄恒只觉后心一震,猛然回过来,竟他一掌穿云打在了他后背上。
几名炼虚期的重玄弟执剑挺身,想上前襄助,却被归元和太虚的弟团团围住。
凌霄恒才发现在场众中,只有重玄弟被那琴音所伤,卢钧和归元弟尽皆安然无恙,显从一开始便串谋好的。
宣平说得没错,果然场鸿门宴,只不过场鸿门宴从一开始便为了对付他。
凌霄恒虽被卢钧偷袭,身中一掌,但他修为毕竟比高了七重小境界,一把重剑挥舞得如霹雳,带起阵阵罡风。
卢、夹击他一个也占不得半分便宜。
“为什么,”凌霄恒目眦欲裂,“难你们任由赤地的地盘落入偃师宗之手?还说你们中了偃师宗的傀儡术?”
卢钧笑:“方才凌兄不已经验过等的经脉了么?”
宣平的琴已被凌霄恒一剑斩成段,他飞身而起,抽出腰间玉箫放在唇边,边吹着杀的乐曲,边用腹音:“凌兄若将偃师宗宝藏的所在说出来,念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们还能饶你一命。”
凌霄恒一愣,随即:“什么宝藏?”
卢钧冷笑:“凌兄不必装傻充愣,当年你们重玄借刀杀,借们八宗门之手灭了偃师宗满门,宝藏却无影无踪。”
凌霄恒:“难你们以为宝藏在们重玄手上?”
宣平:“当初八宗门高手几乎全折在沙碛里,自然你们重玄坐享渔翁之利。”
卢钧:“奈何你们私吞了偃师宗的秘宝还不满足,先占赤地七城,又将手伸到凌州,每年分去凌虚派成岁入尚不知足,竟要一口全吞下,也不看看你们重玄有没有么胃口!”
凌霄恒:“凌虚派已在偃师宗掌握之中。”
卢钧和宣平相视笑,卢钧:“凌兄不必狡辩,当们傻呢。”
宣平也:“偃师宗要有通天彻地的本,也不必们合作了。”
凌霄恒闻言惊:“你们……你们与虎谋皮,灭门之祸八宗门联手造成,你们都偃师宗的仇,难不怕他们转头来对付你们?”
卢钧:“那也得他们有个本才行,彼弱强,便们手里的刀,先用把刀杀了你老东西再说。”
凌霄恒冷笑一声,不再多言,只全力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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