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岑白天参加完开机仪式就去棚里熟悉了一下场地。
搭场景的工作人员看得出来是真的有点东西,模拟的警察局办公室就跟真的一样。
整整齐齐的资料文件柜,桌案上叠成小山的案例分析本,审讯室有些斑驳褪色的墙面还有支队长独立办公室里黑色的真皮沙发。
江岑刚踏进去就有种被熟悉的氛围包裹的感觉,她独自一人坐在支队长的办公桌前,透过敞开的房门观望着空旷的办公大厅,仿佛看见了前世同僚们井然有序忙碌的身影。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抬起头朝她看过来,笑嘻嘻的问她:“江队,今天早上的油条可真硬,你是不是买到昨晚剩下的了?”
江岑觉得眼眶有些模糊,她用力的眨了眨,待再睁开时,眼前依旧是空无一人的摄影棚内。
江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再坐下去了,免不得要胡思乱想,于是起身出去,换到另外的场景去看看。
熟悉完场景后,江岑算着时间差不多回了化妆间,刚进门就听见宣葭玥哭得撕心裂肺,她的助理妙妙正安慰着她。
“这是怎么了?”江岑问一旁的造型师novi。
novi染了一头绿发,化着细长的眼线,人长得有些娘娘腔,但是做妆造手艺极好,在圈内名气不低,就是嘴有些毒。
他叹息一口气,翘着兰花指的手里还捏着一把宣葭玥刚被剪下来的头发,“头发是女人的第二脸,我刚给她毁完容。”
江岑有些无语,她对头发没什么执念,所以不太懂宣葭玥要死要活的心情。
novi看着江岑那一头棕色齐腰的卷发,突然有些为难道:“江老师,您这发型也不贴合角色,我们得重新给您调整,您看修剪到什么长度不至于哭得像死了亲爹?”
宣葭玥闻言抬头剜了他一眼。
江岑对着镜子抬手放在肩头,毫不犹豫道:“剪到齐肩就好。”
novi拿剪刀的手一颤,以为自己听错了,“剪到哪里?”
“齐肩。”
这次连宣葭玥都止了哭声,不可思议问:“岑姐,这可是你的宝贝头发呀?你不心疼?”
江岑反问:“能卖钱吗?”
宣葭玥抽了抽嘴角,“应该……能吧!”
novi比了个“耶”,“200我收。”
“免费送你。”
novi眼前一亮,“那感情好,到时候我也送你一份礼物。”
为了避免女人翻脸无情,novi还是很有心眼的没按江岑说的剪,给她留到了蝴蝶骨的长度。
加上染黑、烫发和护理,愣是花了足足四个小时。
江岑觉得做头发简直比打拳还累,也不知道那些经常换造型的女人都是怎么忍受下来几个小时不动弹的。
等回到酒店时,服务员正给秦忆打扫完房间退出来,垃圾车里全是花瓶的碎片、被砸坏的烧水壶、撕碎的抱枕等等。
江岑见这架势,突然觉得坐化妆间四个小时好像也不是不能忍。
至少比留在房间里听秦忆折腾要强得多。
江岑洗漱完便躺下休息了,她一惯觉浅,没睡多久就听见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吵闹声,听着好像还有媛媛的声音。
江岑有些厌烦,拿出耳塞给自己戴上,声音顿时小了不少,又躺下睡了。
只是这次并没有睡多久,迷迷糊糊间听见秦忆发出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江岑离秦忆的房间最近,几乎是瞬间清醒,她翻身下床打开了房门,昏暗的走廊里空无一人,仅有秦忆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门扉下部的缝隙里泄了出来。
诡异阴森得像鬼片现场。
江岑敲了敲门,喊到:“秦忆,秦忆,能听到吗?”
房间里的秦忆像魔怔了一般,只是一直重复着“有鬼,救我,救救我。”
江岑发现不对劲儿,秦忆的样子实在不像一般做噩梦的状态,想也没想便后退了两步。
“秦忆,你别靠近房门!”
语毕,江岑抬脚便踹出一脚,房门发出一声巨响。
酒店的电子锁并不怎么结实,秦忆也没上保险,江岑一脚便将锁头毁了。
漆黑的房间里顿时泄进一丝走廊昏黄的光,江岑抬头正对上打开的落地窗,阳台上吹来清凉的夜风,卷起白色的透光窗帘像鬼魅一般肆虐飞舞。
江岑心头一跳,配合上秦忆幽幽抽抽的呼救声,还以为是见了鬼。
好在她心理足够强大,一瞬间稳了心神,摸索着打开了墙上的所有开关。
房间顿时被照得亮如白昼,刹那间驱散了一切阴霾。
秦忆缩在床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身上盖着薄薄的一层床旗,头发蓬乱,目光涣散,嗓子嘶哑得不像样。
江岑还没靠近,秦忆就像见到了什么恶鬼一般拼命挣扎起来,江岑无奈,只得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将她拽了起来,扬手便落下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终于让秦忆平静了下来,她盯着江岑目光渐渐有了聚焦。
“秦忆,能认出我吗?”
“江……岑,江岑!”
秦忆一把扑进江岑的怀里,哭的惊天动地,“江岑,有鬼,我房间有鬼,是那个杀人犯来找我了,我今天摔了香,一定是那个杀人犯来找我了!”
江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我在这里,别怕,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
秦忆似想起了格外恐怖的事情,整张脸狰狞万分,揪着自己的头发拼命的摇头,“是那个杀人犯,我一睁眼他就站在床头看着我,手里举着菜刀,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站在床头?
江岑蹙了蹙眉,松开秦忆低头看了看脚下。
酒店的房间里都铺着割绒地毯,这种地毯弹力大,不容易留下脚印,但床尾用羊绒地毯拼接了两朵玫瑰花做造型,这种地毯比较柔软,就是只猫走过也会留下一行印。
江岑趴在地上,朝着阳台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看到半个凹陷下去的脚印。
秦忆没有说谎,就在不久之前的确有人曾进过她的房间,甚至可能站在这里看着熟睡中的她。
江岑没戴鞋套和手套,不敢擅动房间里的东西,便又退了回来坐在秦忆的身旁。
刚刚踹门的动静太大,很快就惊动了整层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