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人群最前方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无数鱼果子被扔向了人群之中,每个人都在歪腰去捡,连着娇娘也被夫君护着,弯腰捡了不少。
众人都在弯腰,一时间,原地只有谢寒舟和桑伶对立站着。
喧嚣的背景中,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只有沉默,像是深海,无尽的沉寂。
谢寒舟眉眼沉沉,牢牢注视着眼前之人,心口沉闷。
忽的,一颗鱼果子向这边飞来,修士眼力极好,谢寒舟自然看清了是鱼果子,本不想去接,有人说道这鱼果子带着祝福之力,下意识便接到手心里。
小小的一枚,因为是油面炸的,带着金黄璀璨之色,是凡人喜欢的喜庆模样。
他捏进了手心。
桑伶不想去看面前这样子冰寒孤寂的眼神,转头看向了周围热闹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头,其中几顶斗笠便极为清晰。
说明场中妖族不少,只是因为斗笠,没多少人发现。
桑伶低头暗讽,妖族本也是生灵,属于与人族一般的地位,鲲仑大陆之所以以鲲为名,也是鲲祖献祭自身,才换的这一片大陆供所有生灵生存,如今没想到他的后代,却是如此地位,只能躲躲藏藏的生活着。
修真界从不喜妖族,千百年来恩怨太多,就连谢寒舟也是被妖邪害的家破人亡的身世,从始至终,修士都极为厌恶妖邪。不然,谢寒舟也不会在她身为傀儡桑伶的时候,第一次见面就穷追不舍,意欲斩杀。
修士这条路走不通,若是可以,倒可以先在凡人之中寻求确定地位生存才是。
脑中飞速运转,闪过几个念头,还未清晰,众人鱼果子已是捡完,之前身着彩装的几个凡人早已经退场,仪式已经结束。
桑伶看着旁边一直不走的谢寒舟,又看了看面前许多戴着黑色斗笠的“人”,抿了抿唇,到底是没有走开。
娇娘捡了一捧鱼果子,招呼着桑伶结伴去向了鱼灯架子那里,道:
“接下来,大家会在神树之下猜灯谜选鱼灯,然后许愿点上,从这里走到放鱼灯的河滩,将灯放了,你的心愿也就达成了。”
桑伶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花灯,却没有多少兴致,心愿这种玩意,不过是一种安慰,只有做不到的事情才需要心愿。M..
“我没有什么心愿。”
娇娘见她拒绝,有些奇怪,还想问,自家夫君已是带着她去向了另一边,要挑选今年放着的花灯了。
桑伶想走,便去瞥旁边的谢寒舟,没想到这家伙却还老神在在的杵在架子前,装模作样的想要选花灯。
一个正道魁首,天道宗的掌门亲传,权势地位灵石什么都有,他有什么好求的东西。桑伶想了想,还是凑到了边上,试探道:
“谢仙君也有想要求得的东西?”
“有,很多。”
谢寒舟眼神快速在花灯略过,没有确定好选哪一盏。
桑伶皱眉,还真是来真的?只是,周围现在戴着斗笠的妖还有不少,若是时间耽搁太久,保不准谢寒舟会发现什么。
想了想,桑伶伸手一指,“好心”建议道:
“求心愿,自然是求最大最好看的。喏,就这一盏,肯定灵!”
眼角微弯,微暗的天色下璀璨如烟火。
谢寒舟眼神微凝,手指一扣,使了灵力将那花灯之下的灯谜取了过来——
“今日秋尽,打一药名。”
桑伶暗戳戳的过来,瞥了一眼,暗自摇头道:
“一看就难,没想到这花灯竟是为难人。仙君,若是猜不出,我替你挂回去就好。”
挂完最好赶紧离开才是。
谢寒舟看透了她的心思,眼神和缓,面上却是多了几分难色:
“是有些难猜。”
旁边几个凡人见状,立即笑道:
“这盏灯去年挂出来的,就是没有被人猜到,今年又重新放着,就等有缘人了。”
桑伶更是开心,这家伙猜不出来,更是没脸呆才好。
“仙君,可有思路?”
几个凡人耳朵也伸了过来,谢寒舟捏着手里的纸条,递向了旁边的侍灯者。
桑伶主动开口道:
“猜不出来,是不是可以归还?”
对这个结果并无意外,侍灯者点头,准备将纸条重新挂回去。
“可以可以,去年一整年都没人猜中。今年,许多人知道了此事,都没人猜,你们倒是头一个。”
桑伶想,就知道难猜,她才选的。最好借着此事,让谢寒舟丢丢脸,赶紧从妖族堆里离开才是。
就等着谢寒舟说要离开的事,没想到对方却是说了三个字。
“什么?”
正在挂纸条的侍灯者一时没有听清。
谢寒舟好心的又一次重复道:
“明天冬。”
这三个字怎么这般耳熟?
侍灯者微微一愣,拿着册子一对,百分百确定真的是谜底?!
桑伶瞧他愣神,有一点不好预感。
“对不对?”
侍灯者愣了足足三息,转头就将那盏最大的花灯取了下来。
好,桑伶不用问了,这家伙竟然猜对了。一个修士,竟也对杂门分类也有涉猎,他到底是看过了多少书啊。
谢寒舟接了花灯,内里蜡烛还未点燃,却也有一种光华,映照在他如玉一般的脸庞上,有几分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桑伶手指掐紧一瞬,终究是沉默没有再看他了。
“这位娘子,这盏花灯是送给你的。”
桑伶还未反应过来,手里便被侍灯者塞了一盏双鱼捧珠的花灯。
“旁边都有纸笔,写好心愿放进鱼嘴,等会送进那边的水中就行。”
侍灯者将规矩讲明了,便继续给其他人对灯谜了。
谢寒舟将手中那盏鱼形花灯提竿横直举起,抬手一抹,将所有的倒刺不平,拿灵气顺下,与桑伶手中的这盏换了过来。
桑伶感觉有一种淡淡的温热触到了手心,带着极强的存在感,让她不自在极了。
她垂眼看着手里这盏轻飘飘的灯,在想若是可以,倒希望能马上完成溯洄之镜的要求,彻底变强,然后将谢寒舟和陆朝颜全部砍了才是。
可现在谢寒舟在这里,总不能当面暴露自己的想法,惹了对方才是。
所以,心愿还是得换一个。
思绪几翻,终是抬手写下了几个字,将纸条塞进了鱼嘴。
谢寒舟没有怎么想,下笔极快,等桑伶弄好了,才发现对方已经等了许久。
“送灯罗。”
点点烛火被点燃,柔和连串的橙黄色的光点,像是在地上铺了一条星河。
两人顺着人潮向前走着,气氛沉重的不像是去送灯,像是去送坟。
走出来平坦的地面,脚下便是布着许多鹅卵石的河滩,高低不平,湿滑难走,人潮又是汹涌密集,几下后,桑伶手中的灯已是暗了下来,她不耐烦的就想使了灵力护火,却被阻拦了。
“侍灯者说这一路可不能让灯熄灭,也不能用灵力护着,要凭着愿力保护,才能心想事成。”
谢寒舟手掌微弯,将灯笼的火护的很好。
桑伶下意识就想说,自己根本就不信这个,可看着那一直执着护火的手,终究是咽了下去,没有再说。
接下来的路,两人走的极慢。桑伶是穿了一双软底绣鞋,本就难走。谢寒舟则是特意等她,见她眉心一直皱着,谢寒舟一手拎着花灯,一手护火,没有多余的手去护着,便走到了桑伶前面。
不消一会,桑伶便明显感觉到脚下的路好走许多,鹅卵石再不是之前那种高凸膈脚的状态,反而平坦铺着,像是踩上了一条石子路,没有半分崎岖。
人群拥挤中,桑伶意外碰见了店娘子。
她正背着小童,一手拎灯,风风火火的在人群之中穿行,从后面极快的跟了上来。
“店娘子?”
店娘子一听,寻到了桑伶,凑了过来:
“你原来在此处,那小子后来又寻到了茶铺,说是找你。可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你,原来你在此处。”
忽然她反应过来,看向了谢寒舟。
“你们才是道侣?”
有些吃惊和尴尬,明显是想到了之前介绍桑伶相熟的铺子订嫁衣的事。
桑伶不明白自己和谢寒舟究竟是哪处让人误会,之前娇娘也是如此说,她无力继续解释:
“不是,我和他没关系。”
“还好,还好。那小子对你才是痴心,你可别错过,要是遇到好的,可得抓紧时间上啊。”
店娘子话说到一半,没想到周身忽然一冷,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子的寒气。
谢寒舟压下了眉眼,尽量控制住自己的灵压,沉默的像是一块山石。
店娘子赶紧要走:
“这般冷,也不知是不是降温了。我赶紧去送灯,可不能冻到孩子。”
桑伶奇怪嘀咕:
“也不冷啊。”
谢*始作俑者*寒舟:
“孩子体弱,母亲担心而已。”
桑伶还是觉得奇怪,不过想不通,便没有再管。
谢寒舟眼角微挑,正要踏下另一块凸出来的鹅卵石,就看见身后人潮中苏落的身影一闪而过,他忽的凝眉,想到了刚才店娘子口口声声的“痴心”,立时脚下的鹅卵石被踩碎,发出“啪”的一声。
桑伶奇怪:
“怎么了?”
谢寒舟道:
“这里送灯的人太多,我们去另一处河滩。”
桑伶只想赶紧送完灯,将这个瘟神送走,闻言抓紧道:
“那就换。”
谢寒舟果断带人转向了另一处较为僻静处,避开了另一人的找寻。
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