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全城缟素

1月16日，

宜：安葬、祭祀、祈福。

在高坪和阳城方向的战斗中，加上晋绥军354团一起，阵亡的国军将士一共有4500人。

在参谋部、政‘’治部、后勤处等各单位的共同努力之下，阵亡将士的遗体全部被收敛了起来，并于1月16日这一天运到了晋城。

前线的日军暂时采取了防御态势，独立旅所有的军官都在这一天赶回了晋城。

1月16日，全城缟素。

全城的老百姓全都是素衣站在道路旁、神情严肃。

街道上洒满了白色的纸钱，在北风中轻轻的翻转着。

北城外，4500个盖着青、天白日旗的棺椁静静地躺在雪地上。

江东、谢成瑞、李兆英、吴展、王良、王雪琴、张胜清等独立旅军官缓缓走向棺椁，在他们身后是数千独立旅战士。

众人神情肃穆，按事先编定好的小组站到了棺椁前。

北风呼啸而过，所有人一动不动、静静的站立着。

一把纸钱扬到半空中，在北风的吹拂下，呼啦啦的散到雪地里。

一个苍老的声音悲戚的喊道：

“起灵！！！”

数千人一同躬身、抬起身边的战友，脚步平稳的向城中走去。

纸钱飞扬，白番摇荡。

江东和谢成瑞等军官台的第一具棺椁走在最前面，在他们肩上的是已故354团上校团长顾全。

满天飞舞的白色纸钱与棺椁上的红色旗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军旗为什么这样红，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穿过城门，走上街道，江东脚步平稳，神情肃穆。

街道两旁的百姓静静的站着，看着一具具棺椁从面前经过，无数人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

一个个棺椁中装着的是中华儿女，是父母的期盼，是子女的希望……

在这如此庄严肃穆的氛围中，街边的很多小孩感到了害怕，他们畏惧的缩进了父母的怀里。

孩童们的父母抚摸着自己孩子的脑袋，带着哭腔的口吻低声说道：

“孩子，睁开你的眼睛，不要怕。

你要看清楚，每一面国、旗下盖着的都是一个英雄……

你要记住他们，永远都不能忘了他们的事迹。

因为有了他们，你才可以无忧无虑的上学，无忧无虑的长大……

孩子，睁开你的眼睛，不要怕……

他们是英雄，

英雄就算死了，他们也仍在守护着我们。”

很多年轻的小孩对父母的话半知半解，在听完这番话后很多人都不再感到害怕，

小小的手掌伸向虚无之中，好像在与那些无处不在的英灵进行某种沟通。

“呜呜呜……”

老人在哭，年轻人在哭，孩童也在哭。

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永远的离开了。

棺椁所过之处，哭声响成了一片。

如果有选择，他们不要心爱的人做英雄，要爱的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

晋城的老百姓绝大多数都是认识江东和谢成瑞等军官的，看到最高长官亲自抬棺，众人心中升起了一丝致敬之意。

那些烈士家属见状心中也欣慰了一分。

自己所爱之人并不是因为当炮灰而死去的，他是为了守护这个家、守护这座城、守护这个民族而牺牲的。

他们的牺牲不是一文不值，他们的牺牲有人记住。

“呜呜呜……”

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打湿了几片地上的纸钱。

沉重的队伍缓慢的在城中穿行着，队伍所过之处，除了哭声和风声外，再无其他声音。

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用生命和鲜血守护住了这片土地。

百姓们低下了头，心中充满了感恩。

拉贝先生、卡尔、卡恰诺夫、卡尔爵士、布朗少校、马丁内茨中校，

这些外国人的手上也扎着白布，他们神情肃穆地和晋城的老百姓站在一起，

看到江东等人抬着棺椁经过，他们也齐齐低下脑袋，为死去的中、国战士默哀。

看着缓缓走过的江东和谢成瑞，卫立煌的心中充满了佩服。

一个少将旅长，能放下身份，亲自为死去的烈士抬棺，能做到这一步的将军在整个国军队伍中少之又少。

许多国军军官其实并非铁石心肠，他们对手下士兵的牺牲也不是一点都不难过。

只是战争在继续，失败一次接一次。

他们也想让手下弟兄们入土为安，可是没有那个时间，没有那个能力呀。

江东能为所有死去的兄弟做到这一步，是因为他打了胜仗，有时间、有能力收敛弟兄们的遗骸。

。

那上万个抬着棺椁的独立旅战士们，他们跟在自家长官的身后，一步一顿，神情平静。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是将军文人的慷慨激昂之词。

可是真的可以做到死后盖国旗、长官抬棺、守护的百姓铭记，哪个战士不感觉心潮澎湃，牺牲有所值呢。

“有一天我也会这样被战友抬着，从这一条街上经过吧……”

战士们想象着自己牺牲后的样子。

死后能享此殊荣，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想着，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平静了。

。

一支车队从晋城的南边开过来，头车看到晋城城外白番扬天，心中震惊不已，急忙停了下来。

“白副总长，今天的晋城好像有些不对劲啊，到处都挂着白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白崇禧从车上跳下来，看着前方全城缟素的模样，他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一个极其不好的猜测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会吧……”

他喃喃自语，身体都有些微微抖动起来。

如此大的出殡场面，肯定是有高级将领阵亡了。

和白崇禧一起来的众人在心中想道。

“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白崇禧抛弃心中那个最坏的猜测。

“还没有……”一个少校摇了摇脑袋。

在他们前方全是素衣的老百姓，百姓们面朝着城门方向，没有人看到这支突然北来的车队。

“走！”

白崇禧当先走上前去，

“大部队停在这里别乱动，我们上去问问！”

百姓们安静地站着，目光庄严肃穆。

白崇禧找上边上六七十岁的一个老人，

“老人家，晋城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啊？谁死啦？”

老人略微浑浊的眼神回头看了白崇禧等人一眼，见这群当兵的身上没有一丝白色，老人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白崇禧敏锐的发现了这个细节，急忙解释道：

“老人家，我们是从南边来的，刚刚才到，不知在城中发生了什么情况……”

“今天是牺牲烈士出殡的日子，都是一些好儿郎啊，就这么没啦……”老人的眼角流出了浑浊的泪水，

“你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别站在这里了，躲后面去……”

“是是是……”

白崇禧连连点头。

一群人正欲转身，突见城门口处白幡齐齐而出，白色的纸钱漫天飞舞。

紧接着，一具具盖着国旗的棺椁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刚才答话的老人转身低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

白崇禧等人第一次见如此肃穆震撼的场面，不由得惊呆了。

那数千个棺椁、上万名抬棺的战士，就像是一只沉默的亡灵军队行进在大地上。

白崇禧等人静静的站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不仅有抬棺队伍，还有数万名追悼的老百姓。

一个小时后，面前的人群逐渐稀少，少校吸了一口冷空气说道：

“白副总长，刚才抬棺走在最前的是江旅长吧……”

白崇禧颔首，他不仅看到了江东，还看到了江东手下的所有军官。

“别愣着了，趁现在城门口人少，咱们先把车开进去！”他冷静的下达命令。

江东此前所做过的、令他惊讶的事情已经有好几件了。白崇禧摇摇头，心中的感觉一时说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江东如此作肯定能收买一波人心，只是单纯的为了收买人心，真的有这样做的必要吗？

。

陵园在南山，从北城到陵园有6公里的距离。，抬棺的队伍走得很慢，整整花了三个多小时。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响彻在南山上空。

所有牺牲的战士都下葬之后，政治部的人在陵园的主碑前放下了祭品。

。祭品中有小鬼子的旗帜，有他们军官的指挥刀，还有军官的脑袋。

“砰砰砰……”

枪声连续不断的响着。

几万人一同默哀，一起鞠躬。

“敬礼！！！”

谢成瑞大喊一声，所有军人齐齐举起了右手。

“礼毕！”

“唰！”

大家整齐的将手放下。

“砰砰砰……”

枪声还在响着。

下午4点，江东带着百姓和战士们从南山返回晋城。

今日的仪式还没有结束。

牺牲的战士下葬后，他们的牌位将全部被放进忠烈祠。

只要他江东和独立旅没有失败，忠烈祠里的香火就永不会断绝。

同日，晋城民报顺利刊印出第一期！

民报详细记述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同时将牺牲战士的姓名和他们的事迹全都刊印在了上面，让老百姓都知晓战士们是为何牺牲的。

记住英雄的名字和英雄的事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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