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他们应该从轻发落?”
元澈抿了抿下唇,犹豫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此刻他清澈见底的眼神中不见半分童真。
执法是否从严确实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盛少青只是惊讶于元澈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对这件事开始有了认识。
难道这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天子的血脉之力觉醒了?
“澈儿,你能思考这个问题,母后很欣慰,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母后现在并不能给你。”
元澈歪着头疑惑道,“为什么?”
盛少青想了想,反问元澈道,“如果母后当时并未发现李夫人他们的阴谋,而他们得以成事,会有何种后果?”
“那……那若是他们擅自对南景用兵,战场上胜负之事,又无定数,我……我说不好。”
盛少青抚了抚元澈的发髻,温和道,“这只是一部分,他们一旦把持兵权,若存了不臣之心,你和母后,或许明日就会身首异处。”
“那……那还是秉公处置吧!”
“可母后说的只是一种可能呀,这些事也并未真的发生,对不对?”
元澈点了点头,盛少青继续说道,“母后说这些的意思是,心存善念是好,也要想一想是否应该与人为善。”
“李氏一事,母后还有许多疑惑没有解开,但是母后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滥杀无辜,但也不会放过一个有罪之人。”
元澈重重点了点头,母后真是……真是,太傅刚教的那个成语是什么来着。
哦,对!
是巾帼不让须眉!
要是这事让朝上那群老爷爷们知道,必然又要在朝上吵个底朝天了。
“那你告诉母后,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回母后的话,澈儿现在就回寝宫!好好休息,明日同母后一起上朝!”
元澈小小的身影在宫人的簇拥下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盛少青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宿主,您现在母性的光辉可是越来越浓厚了。】
“那是,捡来的儿子还这么懂事,我当然要做个好后妈了。”
【宫中失窃的东西我已经有了定位,您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急,不急”,盛少青慢悠悠道,“你这样岂不是显得王尚宫很没用?”
系统:………………
系统还想开口,阿宁就进来禀报:王尚宫求见。
“你看,这不就来了?”
王尚宫疾步走入,扑通一声跪下,“微臣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未央。”
“微臣循着李夫人之前留下的蛛丝马迹而去,如今已经基本摸清了赃物的去向。”
盛少青得意挑眉,看吧,她说什么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是……”
“是……”
王尚宫面色阴郁,连日来夜以继日的寻赃,连饭都没好好吃上几口,终于将底细摸了个清楚。
只是这越摸她越胆战心惊,到后来,她已经不敢再派人去查,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看着瘦了一圈的王尚宫吞吞吐吐不肯明言,盛少青屏退众人,缓缓道,“你现在说吧,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王尚宫咬咬牙,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赌一把,跟着太后,或许太后念在她回头是岸的份上,能放她一马。
“太后娘娘,李夫人偷盗一事背后并不简单,此事涉及朝政,微臣不敢妄言。”
哦,原来是这个。
“你是否想说李氏是为了把控朝政,这个哀家知道。”
王尚宫摇了摇头,“不止如此。太后娘娘,李氏背后仍有多人身涉其中。”
还有人?
“微臣这些时日追查以来发现,李夫人虽然能在宫中周旋,将宫中物品偷龙转凤,可将这些东西运送出宫,还要寻一个稳妥之处存放,绝非李氏力所能及之内。”
“而且……”
王尚宫抬头看了看太后神色,继续道,“据微臣所知,他们……身份复杂隐匿,且大多出身世家,他们是要将这些东西送往南景后售出销赃。”
“他们组织严密,微臣多次刺探都无甚收获,所以来禀报太后,请太后定夺。”
她好好的尚宫局尚宫,现在居然做起了刺探情报的工作,可实在太难为她了。
盛少青蹙了蹙眉,这是什么情况?
“你现如今知道的都有哪些人?”
“据微臣查探所知,事涉陈留王氏、沧州杨氏还有滨州徐氏。”
系统适时显示了这几大世家的背景,都是些自前朝起就钟鸣鼎食的大家族,可他们和朝廷有什么仇什么怨,要针对朝廷?
【有没有可能,他们不是针对朝廷,而是针对宿主你?】
盛少青:?????
“我特么做错了什么?”
【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因而您没做错什么,您本身,就是错。】
【更何况,北凉入主一直打压汉官,世家子弟近年再无出头之日,心中自然不忿。】
所以,这就是他们偷东西的理由?都偷到宫里她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可他们既然出身世家,家底颇丰,还要偷东西作甚?”
王尚宫补充道,“不过涉事之人都是些旁支子弟,微臣就是担心,他们行事都是受家中指使,这样可就危险了。”
王尚宫无意之言倒点醒了盛少青,“莫非是嫡系子弟尚不能出头,这些旁支更是困难,又不受家中重视,无钱资行事,便想了这么个办法?”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群人真是把这个道理融会贯通,应用的淋漓尽致啊。
【此事波及甚广,宿主您可要三思而后行。】
“知道知道,不能激化民族矛盾嘛。”
“哀家知道了。”
王尚宫看太后说完这句没别的反应,又问道,“那,可要微臣派人追回那些东西?”
盛少青摇了摇头,捉贼拿赃,捉奸成双,如果抓不到那些人,追回了东西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你可知他们计划什么时候送出?又由什么人护送?”
“第一批已经送往南景,而第二批还在京中各处,并未送出,仿佛就在这几日,由他们亲自送出京城。”
“微臣当时就好奇,为何李夫人专让微臣取库中瓷器,如今才明白,私库中珍藏中,只有我朝烧制的白瓷,既能在南景卖上好价钱,还能不惹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