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竹兴辉被关了近一个星期。这个时间是他通过一日三餐的频率推算出来的。
这里没有钟,也没有窗户,他被那帮人搜走了手机,手表等能沟通外界确认时间的用具。
出乎意料的是他的牢房十分舒适,家具一应俱全,有厨房与浴间,还有电视,虽然无法收看任何频道,但存有近8000部国内外经典电影,涵括各种类型。脏衣物有人收走,一日三餐也有人按时提供。
一开始被那些人请进来的时候,佐竹以为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没有审讯,没有虐待,那些人除了拒绝放他离开,没有透露外界信息外,没有任何为难。
组织对待叛徒和没用的人从不是这个作风。
可能是机遇。
佐竹把焦虑与猜测压在心底,他没有反抗或着叫嚷着要离开。而是礼貌地询问看守人员能否提供一些换洗衣物。他的要求得到了满足,这让他对自己的处境愈发淡然。
他甚至开始放松下来,比如向他们要蔬菜与肉类自己开火做饭,或者一些前沿科学杂志看着解闷。电视里种类繁多的电影也是不错的娱乐渠道。
研究人员本就喜欢宅,佐竹兴辉把这次软禁过成了不知时长的休假。
今天,有人推开了他房间的门。
“在这里过得还好吗,佐竹君?”
那个人走路没一点声音。正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佐竹兴辉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想起身迎接,却在对方手势的示意下不尴不尬地坐在原地。
“我很好。”佐竹受宠若惊。
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R07研究所的负责人。
对方的笑容一如既往,他径直向前,坐在佐竹兴辉身边,却又礼貌地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远看上去,第一印象会觉得那人脾气好性格随和;但若靠近了,才会发现这人的温和有点吓人,以至让佐竹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代号是卡沙夏。”他的前上司,大概率也是现上司说,“佐竹君不用这么拘束。”
“卡沙夏大人。”佐竹唯唯诺诺地打招呼。
“可能你会好奇,这么长时间的的软禁是为了什么。现在呢我可以明确地表示,是为了保护你,佐竹君。
“因为按照组织惯例,在R07研究所资料泄露后,看见过我的脸的外围成员,应被全部清理掉才对。”
川上济一句“清理”说得轻描淡写。佐竹兴辉则冷汗浸透了后背。
“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算不上,实不相瞒,我手下十分缺人。”
川上济表明自己的来意,“你是R07研究所的老人,工作多年未曾有过纰漏,算是我的旧部,不明不白折损了有些可惜。”
佐竹兴辉知道这是在干什么。打一棒子给颗甜枣,卡沙夏需要他表决心。
“大人我有一事相问。”佐竹咬咬牙还是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来,“请问,和我一起的那一批研究人员“
“放心,虽然组织的清理准则十分严苛,但不会故意伤及无辜。那些被波及的无嫌疑人员会按原计划分流到不同研究所重编。你的那些同事,应该已经开始工作了。”
“佐竹一切悉听差遣。”佐竹兴辉站起身,他朝川上济深深地鞠了一躬。
川上济满意地点点头。
筛选每时每刻都在进行。
大部分研究员并不知道组织真面目,他们只是游离在外的小兵;而那些对组织有所了解并能长期留下来的,都明里暗里地有些不正常。
痴迷研究到疯魔,负面情绪缺失,单纯地喜欢血腥暴力
偶尔有正常人混进来,要么精神崩溃自杀,要么逐渐被一群疯子同化,要么实在受不了背叛组织。
而川上济十分挑剔,他想要一个正常点的下属。
佐竹兴辉是他筛选出来的,少有的精神坚韧,能保持相对正常的人。
“很好。”川上济这回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出了这个房间,你就是我的副手了,也是R03研究基地地位仅次于代号成员的高层。”
这个位置更危险也更安全。
危险的是从此会更加深入地接触组织黑暗面;安全的是以后不会被不明不白地清算,只要上司可靠,自己不作死,生命绝对有保障。
“我会交付你三个研究项目,具体的人员安排由你全权负责。这三个项目的研究方向十分明了,按部就班下去应该不难完成。”
“是。”
“佐竹君,接下来我会带你悉相关业务及流程。“
虽说暂时归属行动组,卡沙夏还是向朗姆申请了自己的研究室和全套研究器材配备。朗姆在这方面批的十分痛快。
所以说尽管卡沙夏成天在雪莉哪里刷脸打卡,他在R03研究基地是有自己的办公室与研究室的——
“卡沙夏,你——”
雪莉的脚步停滞在卡沙夏研究室的门口。
除菌灯将研究室的一切镀上惨白的色彩。在研究室正中央,有一座带有束缚带的铁架床,上面绑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属于实验品的囚服,正痛苦地挣扎着,鲜血从她的七窍中渗出,她表情狰狞地发出嘶喊,无声而绝望的嘶喊。
“G019号实验体快不行了,佐竹,把C701号试剂递给我。”
川上济穿着白大褂,他正在指挥另一名男人。后者动作熟练地从一旁的试剂架上取下一管,卡沙夏接了过来。
针头挤出水珠,在灯管下反射出寒光——
然后深深没入人类的皮肉中。
“是志保啊。”川上济抬起头,他对她露出了温柔的笑,“我忙完了就去找你,有什么事吗?”
宫野志保后退一步。
恐惧钉住了她。
她用全然陌生,像看着怪物一样的目光看向川上济。
到现在她才发现,川上济虽然很喜欢笑,对她很温柔很照顾,喜欢给她带些医学杂志,甚至冒着惹怒琴酒的风险带她吃饭,逛街,放松
但其实他看向她时,看向琴酒时,看向保温室里的小白鼠和铁架床上的可怜女人时
目光没有丝毫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