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沙夏对组织绝对忠诚。
说这句话的时候,灰发青年的表情很认真,但是苏格兰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文字游戏:
川上济说的不是“你”,而是苏格兰威士忌;说的也不是“我”,而是卡沙夏。
这让明明是当事人的他们,却好像在讨论与自身无关的事情。
苏格兰不得不在心里轻轻叹气。川上济还是太敏锐了。
没错,在开枪的时候,苏格兰的确对他起了杀心。
药物起的作用不仅仅是压抑苏格兰的其他情绪,更是强化了组织施加给他的心理暗示。
还残留的、属于光明的那一部分依旧苦苦挣扎着,不让他的心神全部被“苏格兰威士忌忠于组织”这个想法吞噬。
而透过窗户看见灰发青年往上攀登的身影时,苏格兰想到了川上济在组织围剿他的时候,是怎么奋不顾身地提供帮助的……
为一个暴露的卧底提供帮助。
这是背叛。
而背叛组织的人——
——该杀。
药物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虽然这个念头下一秒就被苏格兰的理智消灭,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扣动了扳机,子弹脱膛而出,朝着川上济的要害射去。
唯一庆幸的是对方敏锐地避开了这一击。
“那就再好不过了。”苏格兰听到自己如是说道。
“再好不过?”
“你可没有资格怀疑我的忠诚呢,苏格兰,看在你状态不对的情况下,这是唯一一次。”
和他对峙的川上济挑起眉。
那时候灰发青年的语气耐人寻味,苏格兰的大脑不由得飞速旋转:
之前他差点暴露被组织围杀的事情不是秘密,卡沙夏身为当事人肯定知道。虽说不在乎苏格兰为什么会定期服用药物,但川上济绝对会把药物和之前那件事联系起来……
特意提到对组织的忠诚,看来川上济已经意识到他异常的原因是什么。
由此反推,川上济同样也意识到了——
在之前苏格兰身份暴露的事件里,绝对发生了什么事,会让现在“忠于组织”的苏格兰将卡沙夏判定为不忠诚。
】
换句话说,若真和苏格兰猜想的一样,卡沙夏的记忆被组织动过……
那么现在他已经开始怀疑了。
怪不得川上济会直接沉不住气把他绑起来,推理出这一点后他估计有点受刺激,比如说他可能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忠于组织之类的。
如果不是之后琴酒分配了任务,或许他们还会这样谜语人似的继续试探下去——
“——好了,可以放我下来了,苏格兰。”
川上济忽然开口说道,打断了苏格兰的回忆。
苏格兰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离开安全屋,完成了琴酒的任务,正在返程的路上。
……开车走神这一点很不好。苏格兰沉默地反思。
“苏格兰?”
看到苏格兰没反应,川上济又叫了一声。
“抱歉,刚才有点走神,我找个停车的地方。”苏格兰回应道。
白色的轿车降低速度,缓缓靠边,然后停下。苏格兰看着灰发青年打开车门,轻快地跳出去,踩住人行道边缘的突起走了几步。
川上济忽然回了头,和苏格兰四目相对,他纯黑色的眼眸里带着思索,和毫不掩饰的探究。
“我先走了。”川上济说道。
苏格兰点点头,他再次启动汽车,过了几分钟后,他进入了拥堵路段——现在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期,汽车的速度甚至还没有路人行走的速度快,某一时间甚至完全停了下来。
目测要堵很久……于是苏格兰深吸了一口气,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他用右手抓住左手手臂,逐渐用力。他感受到了疼痛,随着力道加深疼痛变成了剧痛,紧接着,苏格兰闻到了血腥味。
还没愈合的伤口被他重新弄开了。
连帮助过他的川上济,苏格兰都有想打一枪的欲望,更别提本就是公安卧底的自己了。
幸好苏格兰发现,疼痛能帮助他维持理智,不至于因自我厌恶感杀死自己,或者告诉组织。
“放松,放松……不要那么轻易地认输啊……放松,放松……”
苏格兰低声呢喃道。
…………
【说实话,我总觉得苏格兰似乎在给我脑补什么很无礼的剧本呢。】
川上济一边躲着监控,一边小声滴咕,
【话说他那副假笑总让我有点不爽的感觉,明明就是在学我吧。啧,问题是表情也不能申请专利……】
【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你的某些言语的确很容易让人多想吗?】疯帽匠幽幽问道。
【才没有!只是单纯的谜语人而已!】
【看来你意识到了。】疯帽匠总结。
灰发青年翻了个白眼,顺便吃了颗柠檬糖,手伸入口袋时他摸到了一小管弯曲光滑的玻璃——那是试管,装着苏格兰的血样。
川上济顺着人流走进医院。
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不在研究组,临时弄个实验室不现实,但实验室这东西又不是不能借别人的。
其实川上济更想偷偷熘进组织的研究所,但那样风险太大,而且不顺路,组织的研究所基本都建在郊区野外。
退而求其次,川上济选择了一家私人医院。
晃悠几圈后,他穿上了白大褂,又用手术帽和口罩遮住自己的头发和面部,为了更加深入角色,他还弄了两治疗车推着。
【madhatter,帮忙处理一下一楼监控和电梯监控。二楼的检查室有人吗?】
【处理了,有。】
川上济眯起眼睛。
他有两个选择:弄晕那些人,或者等他们下班。若从速战速决的角度出发可以选择前者,但那样可能会耽误其他病人的治疗,而且血样分析的时间也不短,很容易被人发现。
【算了,等他们下班吧。真麻烦,话说我为什么要管苏格兰的事情,要不是因为他我的私人实验室也不会被组织没收了……】
好在离下班只有半个小时。
川上济在医院无所事事地晃荡,还友情客串了一波给不听话的熊孩子扎针的护士——他都玩得有点乐不思蜀了,最后还是疯帽匠轻声提醒灰发青年此行的目的。
十分钟后,川上济将装着血液的试管放上金属台的试管架。又简单收拾了一下现场。
“让我看看这药物里究竟玩了什么把戏吧。”川上济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