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被看见后,川上济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医生是什么反应,以及那位先生,是否会知道。
最坏情况,那位先生因此怀疑上他是否失忆——事实上川上济觉得他已经在怀疑了。
“啊……让我去a国,是那位先生的意思吗?”
灰发青年慢吞吞地问道,装作没听出医生的画外音,这时候装傻充愣是最好的选择。不管怎么样,川上济都打算咬死不认偷窥的事。
哪怕医生的态度其实很耐人寻味。
从之前短短的对话里,川上济想知道的信息都知道了。
先是提到苏格兰,又提到a国分部研究组的瑟拉兹,这简直就是明示:苏格兰吃的药剂是瑟拉兹的手笔。
但是医生为什么会帮他?
难道他们很熟吗?
两人的交情完全是建立在卡沙夏单方面给他添麻烦的基础上的,这点川上济很有自知之明——等等,医生不会是想使绊子把他这个麻烦病患坑死,之后就可以一劳永逸,再也不用管他了……
想到这里,川上济警惕地往旁边缩了缩,打算离医生远点。
被嫌弃的医生凉凉地瞅了灰发青年一眼:
“那位的意思是让你注意身体,别半夜把自己冻死在雪地里。”
“冻不死的。”川上济说道,“先生……是离开了鸟取县吗?”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不是这个,川上济可是清楚地记得那位先生说过,看完第一场雪后,他就离开曰本……
倒不是对那位先生的行踪感兴趣,川上济单纯不想和自己监护人的地理距离太近。
太近了他都没办法搞事。
医生没说话,而是冷漠地侧过头,观赏着窗外的景色。
川上济也没有继续追问,他在高热,汽车的震动,以及这一片沉静中昏昏欲睡。在他的脑海里,疯帽匠汇报道他已经篡改完医疗据点的监控。
行动的最后一丝纰漏解决,唯一麻烦的就是目击者医生。川上济迷迷湖湖地想。
过了十多分钟,汽车停了。
在察觉到环境变化的瞬间灰发青年就抬起头,睁开眼。因动作过大他不由得感觉到眼前发黑。
这时候医生已打开车门,冷风侵袭着这一方狭小的空间。
看来他们到目的地了,川上济瞅了一眼窗外。嗯……是某个保密程度相当高的组织据点,而且不和研究组搭边。不得不说这让他有了不详的预感。
“那位的确离开了鸟取。”这时候医生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事实上,你打扰到了他,以及我的休息。”
好吧,医生果然把他拉到那位先生这里来了……
川上济用手捂住脸,无声地呻吟了一声。
…………
那位先生并没有过多指责川上济把自己折腾病了这件事。量了体温,吃了药,又被硬灌了几杯红糖姜水后,灰发青年整个人都蔫了。
——好难喝,他宁可去刑讯室逛上一圈都不想喝这么恶心的东西。
更倒霉的是川上济现在身上没有柠檬糖,想压压那股味儿都没办法。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位的确准备离开曰本,今天天亮就启程。
“所以要不是我病了,先生走的时候都不打算告诉我一声吗?”川上济半真半假地抱怨道。
不告诉他很正常,那位向来多疑,被人得知行踪更是大忌。哪怕是卡沙夏,某种程度上也被防得死死的。
那位先生同样也在喝红糖姜水,听闻此言动作顿了顿:
“我也可以等你病好了再走,卡沙夏。”
“……这就不必了。”川上济干巴巴地说道,“已经够打扰您了,没必要因为我耽误正事。”
那位笑了笑,主动转移了话题:
“今年的雪的确很不错,以及……这段时间你可以处理处理‘川上济’这个身份了,卡沙夏。”
“先生是打算让我离开曰本了吗?”
听到这里,灰发青年精神起来,他琢磨着要不要拐弯抹角地试探几句是不是去a国,随即又意识到,“卡沙夏”不会对a国有什么特别感觉。
“先准备。把病养好了再说。”那位先生悠然说道。
…………
川上济难得睡了个懒觉,等他醒来后那位先生已经离开了。他从床上上爬起来,呆坐了几分钟,又给自己量了量体温。
已经恢复正常了,虽然还有点头重脚轻。于是换好衣服后川上济从窗边翻了过去,又躲开重重监控,撬了一辆摩托车。
等到那位医生发现不对劲,打电话过来质问他时,川上济已经快回到自己的安全屋了。
“多谢关心啦~”
灰发青年心不在蔫地应付道,他正抬着头,打量着安全屋的窗户,
“话说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呢,果真是一个暖冬啊……医生你喜欢下雪吗?”
医生没继续和他闲扯,直接开启了破口大骂的模式。
川上济礼貌地听了几句后挂断通讯。然后他跳上一楼的空调外机,轻巧地向上攀登。灰发青年依旧有几分头晕,但这不影响他的动作。
快要攀上安全屋的窗台时,川上济忽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没有任何犹豫,灰发青年直接手一松,脚狠狠地一蹬,蹿向旁边,然后用手抓住排水管固定住自己,几乎是下一秒,一枚子弹打到川上济刚刚站着的位置上。
没有枪响,子弹在楼房的水泥外墙上溅出火星。
川上济暗骂了一声,他毫不客气地抽枪,反击。他也带了消音器,因此不用担心子弹会吵到邻居。
“你好样的,苏格兰。我们间是有什么仇怨吗?”
川上济抬起头,阴森森地说道。
在对方开枪之后,川上济就知道是谁了。
他毕竟吊在半空中,处于绝对劣势,如果那个人想开枪置他于死地的话,在川上济躲过第一枪后完全可再补上一枪,他绝对躲闪不及。
但是那人却停手了,说明是友非敌。
而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他安全屋里的……听枪声不是伯来塔,琴酒排除;贝尔摩德不会这么无聊,而且她大概率已经离开了曰本。
因此最有可能是苏格兰。
“抱歉。”苏格兰低声说道。
他看上去完全愣住了,脸颊上还带着血迹,那是被川上济反击时的子弹划伤的。
虽然如此,这位猫眼青年还挂着礼貌温和的假笑,他的眼眸里看不见丝毫情绪,仿佛川上济只是个陌生人。
这种状态……灰发青年想起记忆清洗前和苏格兰的那次见面。
面对一个会对他开枪的苏格兰川上济可不会客气,他攀上顶楼,坐在窗台上。
然后用柯尔特顶住苏格兰的额头,后者没有躲避。
“看在以往的情面上,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呢。”川上济眯起眼睛,轻声说,“所以,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聊聊这件事——”
“——苏格兰,你在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