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初九急匆匆的跑来,一冲进门才发现青姨也在此处,两人正用着晚膳。她赶忙住声,把差点秃噜出来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她立马规矩站好朝青姨行礼。
周蓁蓁见她这般慌乱很快就知晓来意。
她放下筷子,就像寻常那般训诫下人。
“初九,在将军府不可疾行,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
初九弯腰称罪:“姑娘教训的是,是奴婢莽撞了。”
周蓁蓁满意的点点头,又问:“何事要禀?”
初九是个反应快的,立马组织好语言回答:“楼中又收留招纳了不少人,十一姐姐实在忙不过来想请姑娘回去一趟主持大局。”
“是嘛,咱们楼里可好久没有进新人了。”
周蓁蓁故作欣喜,她扭头看着一旁埋头用膳的青姨,温柔开口:“青姨,我一会儿要跟十一回金雨楼一趟,您不用等我了先休息吧。”
青姨慢半拍,缓缓抬起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生硬点头。
“您好好休息,天太晚就别乱走动了,我不在府中有什么事情您尽管找初九。”
她抬头看了一眼初九,初九对青姨说:“青姨,有什么事您支会奴婢一声就成。”
青姨又点了点头。见周蓁蓁起身她下意识抓住她的衣袖用手比划着什么。好在周蓁蓁专门学过手语,这些手势她都看得懂。
“青姨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她像是安慰一般拍了拍青姨的手背,便不再耽搁转身离去。初九赶紧跟上去。
……
“到底出什么事了?让十一这么晚还冒险传消息进将军府?”
“楼主,十一姐姐说有半弦的消息了!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此话何意?”
“因为这消息是在黑雾山附近传出来的。情报上面说黑雾山山脚下的村民上山打猎时看见了好多人进进出出一处废弃已久的山寨。他们好奇凑近去看,里面关着的全都是原本要被发配离京的罪人。十一姐姐还查到这些人本来就是要被处死的,可是不知是谁留下了他们的命,还将他们困在寨子里。”
“这么说半弦也在那里?”
初九点头,“十一姐姐也是这么说的。楼主,我实在担心的紧,您就让我跟着十一姐姐去黑雾山吧。”
周蓁蓁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急的眼尾一红的初九,当即驳回,“知道你担心半弦的安危,这件事让十一安排就好,她一定会把半弦平安带回来。现在时机尚未成熟咱们都不能离开将军府。”
“那怎么办?离不开将军府我们还如何查那批官银?”
“是啊,离不开这里要怎么去查那批半路失去踪迹的官银呢?”周蓁蓁嘀咕着,最终下定决心:“所以咱们得等一个好时机来一招金蝉脱壳。”
初九不解:“楼主说的好时机是指什么?”
周蓁蓁定眸,目光汇聚一处朝将军府的大门口方向眺望。
“迎春庙会。”
……
翌日,大将军府张灯结彩,来往庆贺的官员接踵而至,几乎要踏破门槛。
周蓁蓁扶着青姨从房中走出来,一打眼边便看见满园子的人。这种热闹的场面她已经有些年未曾见过了。
回想从前,在平阳侯府时也如这般。那些官员个个将他们侯府当做可以倚靠的大树,可金陵城破那日却无一人肯伸出援手。
想到此处周蓁蓁不免嗤笑,心中暗自腹诽,无奈摇头。
一旁的青姨注意到了周蓁蓁这些小动作抬眸看了她一眼,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而后手指着前厅方向。
周蓁蓁含笑,道:“您要去前厅?”
青姨点头,用手比划起来。
“好,我带您去找主母夫人。”
说罢,周蓁蓁转身接过初九手中的食盒,吩咐道:“初九,你不必跟着伺候了,去休息吧。”
初九自然明白周蓁蓁话中的含义,当下告退。
“青姨,我们走吧。今日人多您就一直待在我身边。”
青姨温和一笑,点头。
周蓁蓁扶着青姨很快便走出园子,绕过人群直奔待客前厅而去。
人群中,沈彦白高高兴兴的领着被邀请而来的左莺莺正与周蓁蓁擦肩,虽隔着一条鹅暖石路,可沈彦白还是听到了一串铃铛碰撞的响声。
这响声清脆,似乎与那晚救他的神秘女人所佩戴的一模一样。
沈彦白当即住足,猛然扭头,目光已然追着周蓁蓁的背影逐渐远去。
左莺莺不明了沈彦白为何突然停下脚步,抱着琵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沈郎君,别发呆了,咱们快走吧。宴席就要开始了。”
被左莺莺提醒沈彦白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赔笑又和左莺莺一同向前走去。
……
方至前厅,周蓁蓁便看见方氏坐在一旁刚喝完苦涩的药膳,苦的眉头紧皱,连连将药碗推开。
周蓁蓁扶着青姨上前,规矩的朝她请安。
“问夫人安,我和母亲今日冒昧前来希望没有打搅到夫人。”
方氏温柔一笑,缓缓开口,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先咳出了声,几次就咳的面红耳赤。
青姨赶紧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周蓁蓁赶紧倒上一杯茶水递上去。方氏润了几口水下肚这才慢慢缓和过来。
“夫人,您现在感觉如何了?”周蓁蓁关切的问道。
方氏摆手,“我这身子就是这样,早就习惯了。”
“那怎么能行?可有找大夫来瞧瞧?”
没等方氏开口,侍奉在身旁的陈嬷嬷便端着托盘疾步走进来。
“哪儿能没找大夫来瞧,可都不管用。大夫只说是寒气入体需要用药慢慢祛除。”
陈嬷嬷深深叹了口气,把托盘放在桌上,端起药盅又劝方氏。
“夫人,这是今日最后一帖药了,您忍忍喝下病就好了。”
方氏蹙着眉,连看一眼那汤药都不肯。
周蓁蓁疑惑不解,倒是大胆发问:“怎会寒气入体?”
陈嬷嬷答道:“三小姐入府迟有所不知,三年前夫人失足跌落池水,自那次起就落下了这病。每每春季便会咳得厉害,一年到头手脚冰凉。”
周蓁蓁更加困惑,细细打量方氏——
面色苍白,眼底略有乌青唇,唇瓣干涩起皮。最古怪的就是那一双手,纤细白皙,一看便知她是个爱干净会打扮的,可十指指尖却有一层微微泛黄的老皮,这倒不似一个常年深居内宅的夫人。
“若是普通的寒气入体倒不会这么难治……”周蓁蓁嘀咕。
她抬头,对上方氏的目光,说:“夫人,我曾经在江南时跟过一位大夫学过医术,简单的望闻问切还是懂的。您今日应当还没号脉吧?若您不嫌弃我想给您瞧瞧。”
“好啊,想不到咱们家伶俜还有这种本事呢。”
方氏很高兴,立马把手伸了出来。周蓁蓁果然替她号起了脉。
周蓁蓁的确学过医,只不过不是跟江南大夫学的,而是和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家伙拜的师。那老头子医术精湛,身为他的关门弟子周蓁蓁自然也没有给他丢脸。
只是,这一号脉果真让周蓁蓁断出了奇怪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