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河山村口第一家炊烟升起的时候,几乎半村的人就都出门了,而这半村的人都只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陈小念家。
听着大门外头那砰砰的敲门声,陈小念用被子捂紧了耳朵,陈向文那破锣一般的嗓子喊出来的话,她还是听得一字不差。
“叔母快开门,这么晚了还不见你家起烟!”
“大家可都饿着肚子的,吃完了可都得忙活去。”
“快开门!大伙儿可都来了,你还想装死,把我们关在外头不成?”
听到这一切,陈小念惊在原地。后脑隐隐作痛,瞬间涌入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陈小念暗骂:妈的,又穿越了。
原身是与她同名同姓的陈家独女,陈小念。这家的日子前几年都算是好过,可年初起家里三间破瓦房塌了半间,原主老爹病重后又欠下大笔的银子。原主在老爹死后不慎落了水,救起以后大病一场,原身并未好,又被表哥陈向文推倒砸了脑袋。
可怜王氏刚刚丧夫,被人连吃几天绝户,现在刚死的女儿还被人占便宜,陈小念简直要气死了。
……
隔壁屋子似乎有了些动静,陈小念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冲了过去。王氏刚下床榻,陈小念跑过去把她小心的扶坐下,“娘,今日躺着,谁也休想进我们家门。”
王氏摇头,一脸焦灼的望向外头。“不成,都是你叔叔伯伯,怎么能把人家关在外头。”
“娘!这些人都在我们家吃了几天了?吃绝户吃绝户,他们还真的想要把我们家给吃绝了吗?还好意思说是叔叔伯伯,分明就是一群吃不剩的蝗虫,吸血的蚂蟥!”
陈小念话音刚落,又听外头一道有些年纪的声音喊道:“弟妹啊,天不早了,紧着点吧,大伙儿还有事儿要忙的。”
王氏她前两日扭了腰,这两日正是疼的紧的时候,这会儿随便弯个腰提个鞋,站起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是一阵的冷汗。
陈小念还想要拦,王氏已经将她拉到一边去,扶着腰出去了。
大门一打开,那半村的人疯涌进来,见院子里还没支上桌子,也不见外,直接进屋将物件都抬到了院子里,一边又紧催着王氏赶紧把早饭都端上来。
陈小念看着这一院子等着白吃白喝的人,属实气得不轻。
陈向文老远远就看见了她,嬉笑着走过来。“我说表妹,你若是真心心疼叔母,就嫁过来,有表哥疼你,你这辈子绝对吃穿不愁。昨天你娘烙的那个饼不错,去,给表哥我再拿两张来。”
一边说着话,陈向文的手就朝着陈小念的胸前摸了过来,陈小念一手护着衣领,张口咬下去,陈向文痛喊了一声。
院子里这半村的人才刚坐下,听见这一声嚎叫又都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却只瞧见那八尺高的陈向文被柔弱的陈小念像破抹布一般的扔了出去。
“哎哟我的儿!”
一个微胖的女人冲了过去,跪在地上抱着陈向文哭丧一般的就嚎嚎起来,罢了又一个健步冲到陈小念跟前,手指头差这么一点儿就戳到了她的鼻子。
“陈小念你还敢打人?当初要不是我们帮衬着你爹,你家能有今天?现在你爹没了,我们好心好意又来帮着你们家,你竟然还打人?”
穿越这事儿她熟,有着原身记忆,陈小念比谁都知道这是什么一回事儿。
“帮?”陈小念挡开那只手,冷看着她,“你们上门来吃了我们家半个月,昨天家里的米面就见底了。你们好吃好喝,以后就给我跟我娘喝西北风吗?别人也就算了,你可是我爹的亲姐。既是我伯母,竟也跟着别人吸我们的血?”
“小念!怎么这么不懂事儿!谁让你爹死了呢。家中无子,吃绝户这是规矩!”一人走进来,正是河山村德高望重的族长。
陈小念脸色微变,“谁说我们家中无子,我……”
“呸!”她的话还没说完,陈向文那老母亲指着这边破口大骂,“你伤了我儿子还指望着我儿子娶你进门?你痴心妄想!”
陈小念笑了。“娶我进门?就你那不成器的儿子?”
“姑姐!消消气姑姐!”王氏从厨房跑出来,忙把女儿拉开,又把自打嫁进家门十多年都没舍得取下来的耳坠子塞进了方氏的手里,“这个拿去给向文看大夫,这伤势可耽误不得!”
“什么意思?你咒我家向文早死是不是!”方氏嘴上骂着,又不忘把东西抢过来,最后还反手将王氏推开。
王氏腰上本来就有伤,这一下没站稳,又重重摔了一跤。
“娘!”
王氏疼得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了,浑身冒冷汗,直打哆嗦。众人一瞧,嫌弃的撇撇嘴,又进厨房搜刮一场,走了。
陈小念把王氏扶到屋里,自己跑去请大夫。还没出村口想起没拿银子,又赶紧折了回去。
“妹子啊,我刚去看了,你家米缸里是真的一粒米都没了,再这么下去,你们娘俩可怎么活啊!你家女儿也到了年纪,早就该嫁人了,也就是咱两家亲近才想着再帮衬你们一把,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明儿就让小念嫁……哎哟!”
几扫帚打下来,方氏抱着脑袋蹿出去,指着陈小念破口大骂:“你这小贱蹄子,还敢打人!”
“我打的就是你!”陈小念挥着扫把打过去,把方氏打的像只满院子扑腾的老母鸡。将人撵出门外后,陈小念关上大门,听着这泼妇在外头拍门咒骂。
转头听见屋里头一声响动,她心头一紧,跑过去一看,王氏竟想不开上吊了。
陈小念赶紧把她救下来,王氏哭哭啼啼:“你爹没了,家里也被吃绝了。那些人还巴巴的盯着我们家的那两块田和这两间房子……是娘没用,是娘拖累了你!”
陈小念紧了紧袖下的两只拳头,感受着涌动在指尖的能量。
幸好,灵泉空间还在身上。
她神情松动几分,“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