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宋文彬看了一会儿,妮塔实在没挑出他什么毛病,只好说道:“我现在不想看你直播,你能把直播关了吗?”
宋文彬见妮塔表情十分强硬,并没有圜转的余地,只好闷闷不乐说道:“好吧,这里是你的地盘,你说了算。”
说罢,他和水友说道:“兄弟们很不好意思,这里的婆罗门不希望我开播,我没有办法,不过具体的情况我稍晚些时候会向你们解释,之后也请关注非凡旅途第二季的播出哟~”
见宋文彬上来不久又要下播,水友们很烦。
纷纷刷道:「厌,你每次都这样」
「刚看得有点意思又下了」
「厌不能总这样啊」
「播久点啊」
「给她脸了?」
「妈的婆罗门了不起啊」
「管得了印度老还能管厌老师?」
「不怕活佛教做人?」
「就不下播能咋地?」
......
看着水友们的埋怨,宋文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歉意的冲他们眨眨眼,下了直播间。
见宋文彬遂了自己的心意,妮塔顿时露出满意的微笑。
她开始向宋文彬介绍起了这里。
“这里是库拉帕帕拉,奥里萨邦的一个很大的镇子,现在正是庆祝乌贾迪节的时候。
这里是我的家族以前居住的地方,小时候我和爷爷在这里的寺庙里修行过,然而这里山下的居民每每到乌贾迪节的时候就会进行牛雪大作战。”
“唔。”
宋文彬点点头,尽管见面时间很短,但他能看出面前这个养尊处优的印度大小姐是个从小到大都有求必应的主,他暂时不想逆着她跑。只能顺着她来,毕竟现在他人在异乡,对方家族还颇有权势。
见宋文彬听得认真,妮塔迫不及待的倾诉起来。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有一次跟着爷爷的马车从街上路过,那时候我贪玩,跟着阿姆利特下车去抓小松鼠,结果被那些该死的村民用牛雪砸了一脸。”
一说起这个,妮塔的声音都在颤抖,她握了握拳,咬牙切齿道:“那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阴影,老实说我真的是受够了,我受够了这个该死的习俗,这个疯狂的庆祝活动。我曾无数次向家族建议,让他们杜绝这项可怕的狂欢,但是家族的人都认为我疯了,他们压根就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吗?”宋文彬轻声问道。
妮塔震惊:“这难道没有问题吗,嘿,我们可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国家,若是他们每到过节就互相投掷牛雪,这可和我们的称号不相符合!这种事情一再发生,世界上的其他人会怎么看我们,会怎么看印度,会怎么想我们?”
宋文彬挑眉,心里不以为然。
怎么想?
能怎么想?
各自把自己的事情管好都很不容易了,谁有闲工夫吃饱了撑着去管别人,宋文彬才不觉得这些人玩牛雪有啥问题,他最多也就今天震惊一下,震惊个十几秒,然后就释然了。毕竟他小时候也用鞭炮炸过牛雪,的确很好玩。如果有一个人真的很爱牛雪的话,那么自然谁也没资格说他什么,热爱牛雪在他看来和热爱科学也并没有什么高下之分,有人就想体验这个,你要怎样。
“所以呢,莫汉小姐,你叫我来是做什么呢?”宋文彬问道。
“我希望你能让他们收手,活佛大人。”
妮塔双手合十,虔诚的向宋文彬祈祷道,“我希望你能让他们不要再玩这种脏兮兮臭烘烘的东西了,我希望你能够让他们更文明一点。”
“噗呲。”
宋文彬忍不住乐出声。
但见妮塔那副虔诚认真的模样,他收了笑,摇摇头,道:“您别开玩笑了,这种事情,我做不到的。”
“您可以做到的,你要有这个自信啊!”
妮塔笃定说道:“或者您让他们放弃对雪的热爱,投身于其他的事物上,就像您在首尔时做的那样,让他们信点别的。”
自信?宋文彬觉得很荒唐,他本就是一个过客,首尔是过客,印度也是过客,甚至在中国的这辈子差不多也是过客,哪里来的自信做这种事,他把自己管好都不错了,还劝印度人不要玩雪,他凭什么,凭鸡毛啊,他凭什么可以教印度老做事啊。
“你不想让他们玩雪,你自己告诉他们好了。”宋文彬说道:“不用我来。”
“我说话没人听。”妮塔小声且难过说道。
“嗯?”宋文彬挑眉,“是吗?”
“我说话没人爱听,我哥不爱听,我家里人也不听,我甚至我和我的前男友都是因为这个分手的,我说话他们都不爱听,我实在是....没办法。”
顿了顿,她渴望的看着宋文彬,说道:“这是我最羡慕您的地方,无论您去什么地方,您说话总是有人愿意听,无论是首尔人,是荷兰人,甚至是那个乌头博士,他们都愿意听你说话,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所以,我真的指望不了别人,我只能指望你了。”
宋文彬心觉好笑,又万分无奈,他说话别人就听的前提是他压根没有逆着别人想法来,这姑娘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吗。
“如果......”宋文彬小声问道:“我不想做的的话,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见不到刘墉了。”
谈起这个,妮塔变得面无表情,她点点头,严肃说道:“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是的,我的哥哥并没有我这样好说话。”
“那,我得跟我的团队商量一下,没问题吧。”
宋文彬说道:“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小事。”
见宋文彬松口,妮塔顿时眼睛冒光,兴奋的无以言表道:“真的吗!
简直太谢谢你啦!
活佛大人,如果这一次你能够满足我的心愿,能够让这些人放弃这项可怕的爱好,我发誓,你将世世代代都是莫汉家族的贵客!
”
宋文彬笑了笑,没吭声。
等他来到节目组的同事身边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卫宁见宋文彬一直在和妮塔交谈,便问道:“厌,那姑娘说什么了?”
“她说见不得这些人玩雪,想要让我终止这些人的爱好。”宋文彬撇撇嘴,无奈道。
卫宁震惊:“你能做到吗!?”
“我做到个屁,能做到有鬼了。”
宋文彬冷冷道:“傻吊丫头这辈子没吃过亏,还处在异想天开的年纪呢。什么都想按着她的想法,由着她的性子来,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别说她有点势力,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爱玩雪还是爱玩雪,谁也奈何不得。”
“啥。”卫宁惊了,“那要咋整,你之前答应过她了。”
“咋整,她非得让我霸王硬上弓硬整,我整不出来,能咋整?”宋文彬没好气的说道。
宋文彬这绕口令的一段把同事们都听懵了。
宋文彬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兄弟们,这活我整不了,那丫头不是省油的灯,等闲忤逆不得,她要是知道我没那能力肯定要发火,只怕待会咱们得准备准备跑路了。这要被抓回去,咱们这一回印度之旅也就到此为止了。”
宋文彬这么一说,气氛凝重起来。
“那你准备怎么办?”导演鲍利问了一句。
宋文彬看着远处又来了一群牛,不由眼珠一转,来了主意,低声和摄制组成员滴咕起来。
......
得到宋文彬的作战计划之后,节目组的人便下去准备了,很快,他们就在广场附近的一间民房的屋顶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舞台,并且在舞台上架设起了小麦克风。
节目组在一旁搭建舞台的同时,宋文彬写了一份简短的文桉,然后让卫宁帮忙把那些文桉翻译成英文,随后,他拿着那份文桉,在这个不大的镇子里找起了翻译。
好在印度以前是英国的殖民地,这里的人多多少少有一点是会英语的,最终,宋文彬在当地找了家印度超市老板,让他把手里的那份文桉帮忙翻译成了当地土语,宋文彬则把那段土语录成了音频,存在了手机里,反复学习。
这一次,他学得异常认真。
中午时分,有关节日的狂欢仍在持续,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迹象,众人将一切准备就绪,宋文彬躲着天空中噼里啪啦乱飞的雪,弓着腰心惊胆颤的从民居爬到了屋顶的小台上。
这里距离那片疯狂的雪地战场更近了,在这里,浓郁的饲料发酵味混合着排泄物的气味让人天灵盖都在颤抖。
但看着那些虔诚的将雪涂抹在身体上的印度人,看着他们全然的陶醉沐浴狂欢在雪海之中,宋文彬蓦地生出了巨大的勇气。
“兄弟们,兄弟们暂停一下,听我说!
”
宋文彬拿着大喇叭喊了起来,他喊得是印度土语。声音被节目组安排的扩音喇叭放大,落入街道和广场上那些狂欢人群的耳中。
玩雪的印度人听见喊话声,下意识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不远处屋顶上拿着麦克风的男人。
远远躲着牛雪不敢接近的妮塔看见宋文彬真的跑上去对在远处连连高呼:“r.yan加油!
”
宋文彬见那些人看过来,大声说道:“我是一名慈善家!
今天,我来这里做慈善!
”
掷牛雪的印度人看着宋文彬,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怪人,还说自己是做慈善,做什么慈善呢?但不管怎么说,这家伙的发言,倒是挺让人感到好奇的。
宋文彬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瓶稀释的冰红茶,高高举在手中,喊道:“我是神牛的粉丝!
神牛!世界上最神圣的生物!
牛露,可以使我们健康长寿!
”
说罢,他打开那瓶稀释过的冰红茶,吨吨吨的一通狂饮,饮的脸上身上都是。
随后,他扔掉了瓶子,一把攥着麦克风,癫狂高呼道:“大好节日,只掷雪怎么行!今天,我请大伙喝牛露!
”
说话间,街边开过来好几台老式皮卡,那台皮卡后面的车斗里装着沉重的水箱,水箱里是摇晃的黄色液体,那是一上午时间节目组从周边农场里花高价收集来的新鲜牛露。
“来!
”宋文彬一挥手,高呼道:“给兄弟们助助兴!
”
节目组花钱雇来的印度人站在车斗里,拿着水乡上的水枪,开始向狂欢的人群喷洒牛露。
伴随着阳光下,晶莹剔透的黄色牛露喷洒而过,那些狂欢的印度人身上都沾上了喜庆的液体,他们抽了抽鼻子,向天空张开口,让晶莹的甘霖落入口中,稍加品尝之后,他们顿时分辨出了其中熟悉的味道,不由齐刷刷的竖起大拇指,欢呼起来,“那玛斯得!
那玛斯得!
那玛斯得!
”
这是印度语中问候的意思,仅仅见面不到一秒钟,在场狂欢的印度人全部认可了这位站在屋顶上的大慈善家,他们兴奋疯狂的沐浴在慈善家为他们提供的免费牛露之中。
一边疯狂高呼:“那玛斯得!
那玛斯得!
那玛斯得!
”
一边还要抓起地上的雪,掷向屋顶上的大慈善家,试图向他分享喜悦。
宋文彬吓尿了,他可以理解这些人爱玩雪的癖好,他本人却对牛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当下被砸的连连乱窜,嘴上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印度实在是太快乐了。
然而和快乐的慈善家不同,远处观望的妮塔却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兴奋,她满心欢喜的期待着这位外国来的和尚,希望他可以制止这场疯狂的闹剧。结果......结果这家伙不仅不加以制止,反而在这里火上浇油,让这些掷牛雪的民众愈发疯狂。
“yan!你在干什么啊!
”
妮塔奋力的呼喊着。
然而她的呼喊声被淹没在了成千上万名印度人齐呼那玛斯得的声音中。眼见那些同胞在牛露的作用下愈发狂热,他们痛饮着从天而降的甘霖,在晶莹的露珠中涿洗身体,妮塔气哭了出来。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你竟敢这样耍我!
”她尖叫着冲向不远处的屋顶,试图阻止那群疯狂的家伙,大叫道:“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这样对我!
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
”
回应她的是一坨从天而降的褐色物质,湖了她一脸。
随后海拉克斯开了过去,上面的印度人拿着水管兴奋不已的四处喷射着牛露,顺带着帮妮塔脸上也喷了一管,被雪与露同时浇灌,妮塔惨叫起来。
“啊!
!”
“啊!
!”
“啊!
!”
“啊!
!”
惨叫声中,初次见面的兴奋和美好在这一刻尽数转换成了极致的痛恨与愤怒。
“我恨你!
yan!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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