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她,这把枪,好漂亮,你能不能,叫她送给我。”
阿落小郡主拽了拽韩太后的衣袖,软绵绵说着话。
太后心都软了。
大长公主却呵了阿落一声:“阿落,别胡闹。”
岑瑱绪将那把枪拿了过来,亲手交到了阿落的手上。
“表姑姑要的东西,莫说一把枪,就是天上的星星也能摘得,大长公主,就别训她了。”
皇帝瞅着阿落这小丫头一眼,也笑出了声。
“这话说的没错,阿落要什么,我这个做舅舅的,自是什么也依她,阿落,你还想要什么。”
阿落依偎着韩太后,甜甜道。
“我还想要,太后娘娘,长命百岁,一辈子都健健康康的。”
满殿里都响起了笑声。
宫宴结束,各宫的人都回了自己的住处。
宫道上挂的灯笼还亮着,苏文嫣感受着一路的喜庆回了暖香阁。
回来后,换了宫服,在浴桶里泡了很久的澡。
只有玉碎看得出,各宫都喜庆的大好日子,她家主子,像是不开心。
很不开心。
连话也不愿意说。
“主子,殿下去了胡良娣那里,小六子刚刚报的信,今日后,胡良娣怕是要得宠了。”
苏文嫣只嗯了一声,没多大反应。
玉碎往她身上浇着水道话。
“主子,其实我一直有句话想说,却不知道说得对不对。”
“你说就是。”
玉碎的心比较细,看东西也看得通透。
她觉得自家主子打进宫后就像变了个人。
从前在家中,她最要强,什么都要争第一。
她本以为,她这样要强的个性,到了东宫,又是从孺人开始做起,定会心里不平衡。
可纵观这些时日,她发现自家姑娘出头的次数很少,多数时候,都是在暗处看着、思虑着。
现下,就连她,也看不懂她的心思了。
“主子,你不要怪我多嘴,我是诚心为你好,才说这些话。奴婢是觉得,您对殿下,好像不太上心。”
苏文嫣缓缓睁开了眼。
“怎么说。”
“是蕙良娣也好,还是胡良娣也罢,她们,都想着法的让殿下满意,各个都想为太孙排忧解难,可只有主子你,看似一心一意为殿下着想,实则,只有我看在眼里,您为殿下,实在没做多少事。”
苏文嫣陷入了自我反思。
从前,她就是管了太多事,到头来,反而落个被遗弃的份。
岑瑱绪和那人到底不一样。
好像,她就是不为他考虑,他也总在暗处里,为她考虑着。
他劝诫她,要同什么人来往,还叫她,多在太子妃面前掌脸。
“你说的,对也不对。”
苏文嫣起了身,玉碎为她擦身穿衣裳。
“主子,我哪样说的不对。”
“不对的地方在于,是殿下也好,陛下也罢,宫城里这些王爷,达官贵族,他们,所求的不会仅仅局限在一个后宫。尤其是我们这位雄韬武略的殿下,他会因为一些个女人折服?我不信,便是今日胡良娣千般受赏,那也不过几日红,殿下,看中的,只是她母族的势力。”
“主子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越是没有靠山的妃嫔,越能打消殿下的顾虑,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认为,我同那些个有利可图的不一样,至少他明白,唯有我,是真心在待他。”
玉碎犹如醍醐灌顶。
可她还是不明白一点。
“这和主子您对殿下好一点不冲突啊,眼下殿下的宫人都受宠了个遍,可主子,你还只是个承徽。”
苏文嫣自己抽了毛巾擦起头发。
“一时的受宠,和长久的受宠,到底还是有区别的。要选,我只选后者,你等着看吧,胡良娣受宠,太孙嫔不会没有动静,宫里,还有的热闹看。”
苏文嫣头发被绞干,只披了间单薄的外衣,想孤身一人静静,没让玉碎和银环作陪,独自个在院中荡起了秋千。
皓月当空,晒碎了她的心思。
韩太后如日中天,大长公主老来得女,小郡主极受皇家人喜爱。
若是日后,小郡主许了位位高权重的世家,韩氏一脉,便永远消停不下去。
不行,她定不能让这帮人得势。
得从大长公主身上做文章,她是一贯的挥霍无度,国公驸马也管不了她。
爱财是么,那就先想个法子接近她。
正在这里想着,身后有身影迈入,王德怀比了比手势,让廊上的一众婢女都退去。
岑瑱绪瞧着在那里孤影自盼的小人儿,眉目间尽是心事,秋千也不荡,只两只脚垂在地上。
他缓缓走近,伸手推了秋千架一把。
苏文嫣猝不及防,惊呼出了声。
往前荡去,又荡了回来。
肩膀两侧被人牢牢握住,秋千也随之停了下来。
回过身一看,苏文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殿下,你怎么会?”
今夜他该待在胡良娣那里才是。
像是看出她所问,他答话。
“才从胡良娣那里出来,正要去书斋,路过,进来看你一眼。”
深夜,他还有公文要处理,本不该再浪费时辰,可经过暖香阁,到底还是停了脚。
苏文嫣也站起了身,隔着秋千架,便抱住了他半个身子。
这记拥抱让岑瑱绪没想到。
因她抱得极用力,仿佛要嵌入他怀里似的。
果然是宫宴上的事刺激了她。
人人都有一些隐藏的本事,各个都家世显赫,唯独她,形单影只,偌大个家族,也全靠着她供给。
思到这里,不由得怜爱更加,摸着她一头披散的柔顺长发,将心也与她贴近了两分。
“孤在你这里待不了片刻,就莫要站在院子里说话,进去讨杯茶喝。”
苏文嫣笑出声,他还会开玩笑,用起讨这个字。
她屋里最上等的茶一直舍不得喝,上回全给苏若怀带走了,这会儿,只能拿些旧茶应付。
岑瑱绪一喝就喝出了不对。
“孤先前赏你的龙井呢,就拿这个应对孤,还想着宫宴上的事,心里当真这么不舒服。”
那他真误会了。
晚间的事是刺激了她,可能刺激她的,只有韩广香一人。
“殿下在说笑,我还是和你实话说了吧,您赏的那些茶,上回我二弟来,我全给他带走了,屋里就这些,便是这些,我自己也是舍不得喝的,就等着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