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不及你眉目风情”
俊俏的郎君总是会吸引女儿家的注意力,这家的小姐什么时候及笄,那家少爷有没有成家,都是民间小调。
在烟雨江南,从不乏故事,也不少游人,缺的是情,这烟雨太萧瑟,衬得村子过于冷清,若不是偶尔有那炊烟袅袅,怕是会使这天更冷上几分。
在烟雨村不远处,有一个地方,是一个院子,院子周围栽着蔬果,独处在一片腊梅园里,方圆竟没有其他与之共赏的院子。想来,能在这里,安静的,独享腊梅的,怕不是什么普通人。
“哇,你看,那里的腊梅,真好看。”纵使是肩上扛着柴火,也不妨碍他赏景,并发出感叹。
“别想了,这么大的庭院,定是贵人,不用冲撞了,到时连手边这柴,都保不全。”同行的伙伴提醒道。
“要是以后,我也能在冬天,住在这么大的院子里就好了。”搓了搓已经冻红了的手,向上提了提肩上的柴,继续在雪地里踩出几个深深坑,稳稳的,远去了。
不久后,大雪又重新掩盖住了他们留下的足迹,新的,平整的,不留痕迹。只留得那愈渐渺小的人影,在雪花飘飘里,越发不清晰。
“娘,我们回来啦。”
……
“小麦,回来了。”来人披着破旧的头巾,身上的衣裳打着补丁,颤颤巍巍的想要接过那男子肩上的柴火。
“娘,你就别弄了,好好养着,伤寒不是还没痊愈吗,快坐下。”男子名叫小麦,见状赶紧放下肩上的木柴,搬来一简陋的椅子,扶着老妇人坐下。
“大娘……”又一双鞋跨过门槛。
“……栗子……,是栗子吧,快来,让大娘瞧瞧,都长这么大了……”
小麦歉意地看向栗子,
“大娘,这次倒是没认错人。”栗子玩笑似地对着小麦说。
“对呀,上一次我们一起去捡柴,还是前天,那次大娘还对着我喊你的名呢。”栗子笑了笑。
“我娘身体不太好,请见谅。”小麦叹了口气。
“这次就在这里留宿吧,外面雪下得这么大,再回去太麻烦……没有什么佳肴,只有野菜和馍馍,还望……”
栗子拍拍小麦的肩膀,说“我们从小玩到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懂?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劳烦小麦兄弟,客套了……”
相视而笑,似是一天的疲劳得到了缓解,又像是心情郁结得到了抒发。总觉得一辈子浸在这感觉里,也不错。
嗅了嗅空气中传来的飘香,小麦忽然坐起,随口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这是栗子家在烧火。
顺着空气中弥漫的红烧肉的香味,小麦来到了一个柴门前。
还没等他扣门,大门就突然打开了,“小麦,就知道是你。”随后便拉着他的手进了家门。
大家围坐在一个小桌前,桌子上就摆着那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和两盘杂菜。
“小麦,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栗子突然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事呀?”小麦看看栗子灵动的双眼,又转头看了看,栗子爹,有些困惑地问。
栗子爹,是个书生,身为寒门子弟,他不甘世代都像他父母一样为农,于是奋力读书,日夜挑灯夜读,不敢懈怠,力求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顺利仕途。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他爹妈因病不幸早逝,而他也因照顾年幼的妹妹,而怠倦了学习,最终没能够上榜。那年幼的妹妹又因体弱多病,早早随他爹娘去了。最终,栗子爹遇到了栗子娘,有了栗子,定居在这个村里。
“我中了!”短短三个字却蕴含了栗子无数的情感。小麦一愣,顺着目光看去,却是栗子眼中倒影出的满嘴肉油的自己。
“是亚元。不过我已经很高兴了。接下来我想带小麦一起去京城,参加明年的会试……”听着栗子神采奕奕地讲着未来的憧憬,小麦却迟疑了。
明明大家是同岁,但为什么总感觉差距那么大呢……
这对从小到大的玩伴似乎在这一刻,有了距离。
这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小麦的心头,虽说小时候大家在同一个私塾上课,但谁也没想到今天,认真学习的栗子会中举,而从小喜好玩乐的他,却只能一辈子沉在这里,做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私塾先生曾经说过那样一句话“命由我作,福自己求。”
并不是先生教的有多好,也不是乡试题目有多简单,只因栗子的勤勉刻苦。想来当时还在嘲笑栗子的无聊,现在看了,自己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莽夫。
“……栗子,谢谢你……,但我不……”小麦支支吾吾地,他知道栗子的一片好心,但,他不能去。
“小麦。”他顺着栗子的目光,再次撞入栗子的眼底,是的,他动摇了,真诚,是真诚。
他没能想到,即使是师傅口中的“万万不能”,也没能比得过,这突如其来的一眼。
“小麦,你听我说,我知道,你不属于这个村子,那年你来时,我看到了……”
表情凝固,天大的阴谋浮上小麦的心头,有人知道,秘密暴露了?
“小麦,你听我说,你不属于这里,你想不想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我可以帮你……”
冷汗瞬间停滞,没有暴露。
“栗子,你听我说,我没有什么亲生父母,我也没有想要找寻的东西,我就想呆在娘身边,一直到最后。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你知道,我娘的身体不好。”望着小麦的眼睛,栗子知道,这不在说谎。
“那更应该去京城,像更好的医师买药,求医,而不是看着大娘就这样……”
“小麦,你应该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