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严厉要求各单位部门,见到类似特征的人,务必严查。
还派了几个人在城中村蹲点。
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自然惊动市局。
清河市刑警支队更是一头雾水:你们辖区这么兴师动众,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刑事案件,为什么不向市局报告?还是在抓哪个A级通缉犯?有这么重要的通缉犯到了清河这一亩三分地上,我们怎么不知道?
紫薇分局犹抱琵琶半遮面,扭捏半天不得不说出真相:我们在抓一个蟊贼。
听完详情介绍后,市局和支队哭笑不得,却对这个小蟊贼多了几分兴趣和关注。
很快,联合搜捕行动有了进展。在路上巡逻时,巡警发现了符合部分特征的两名男子:凌晨3点多,戴头盔,骑白色电动车,但是没穿反光背心。
无论如何,大冬天的凌晨出来溜达就相当可疑,那就去问问吧。
巡警才向两名男子靠近,他们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立即骑着电动车一溜烟地就跑。
那就啥都不用说了,追。
在追的同时,巡警始终保持向上级汇报,不间断地报告位置。为避免出现交通事故,以免造成人员伤亡,上级指示他们只跟不抓。
慌乱之中,两名男子上了一座桥。小蟊贼消失的城中村就在桥的另一头。
两名男子才到桥中央,就赫然发现迎面并排开出几辆警车,车和车之间的间距很小,让他们的电动车无法穿越过去。
两名蟊贼立即掉头,却发现身后除了原来骑着摩托车的巡警,也同样多了几辆并排行进的警车。
这下真是插翅难逃了。
两名男子也立即明白,警方今夜的行动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其中一人,跳下电动车,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以示投降。警务人员给他戴上手铐时,他还苦着一张脸十分不满地抱怨道,我就偷点东西,你们这么大的阵仗,至于吗?
另一人跳下电动车后,却翻过栏杆,直接跳入河里。
站在桥上的警务人员听着该名男子在河里噗通噗通游泳的声音,不慌不忙地对着对讲机又是一通汇报。
跳水的小贼上岸后,一路跑跑停停,三步一回头,果然又钻进城中村。
这个小贼被冻得瑟瑟发抖地躲在一个胡同的角落里,蹲了十几分钟,确认身后没有警察跟踪后,就逃回窝点。
屋里的三个同伙睡得迷迷糊糊,都被他回屋的动静吵醒。
他们的老大“黑皮”睡眼朦胧地问,你们出去才这么一会儿,天都还没亮怎么就回来了?
小贼惊魂未定地说,哥啊,老弟我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小贼将自己“死里逃生”的一番经历三言两语地说完,最后还不忘强调一句,他确认了,那帮蠢“条子”都被他甩了,没跟上来。
“黑皮”不动声色地听完,看着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身后地面上流了一滩水迹,忽然惊出一身冷汗,破口骂道:“你他娘的自己才是颗猪脑子,把‘条子’引来了还不知道……”
他这声惊呼才落音,警务人员突然从天而降,踹门的踹门,破窗的破窗,还没来得及挣扎,屋里的4个蟊贼就都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黑皮”没有猜错,跳水逃跑的小贼自始至终都没有逃出警方视线。
他一上岸后,另外的巡警就在岸边发现一条新鲜、清晰的水迹,并沿着这条水迹向上级报告了他的位置。
还没进入城中村,蹲守在这里的几名警察就远远地发现了他的身影,然后按照上级指示按兵不动。
小贼躲在胡同角落里时,几名警察就蹲在胡同口,他们裹了裹身上的军大衣,十分好奇地想着,这么冷的天,这个浑身湿透的小贼,难道就不冷么?
等到小贼走出胡同,他们也不着急跟在身后,而是优哉游哉地沿着水迹,一路跟了过来。最后站在一栋居民楼前,抬头一看,哪家的窗户突然亮了灯,毫无疑问就是“贼窝”了。
事后,“黑皮”在审讯中作了一番深刻的总结性发言:没有时刻绷紧安全意识这根思想之弦,自我防护意识有松懈,警惕性不足,这是其一;其二,对基层队伍的教育管理不够到位,对他们的业务培训,尤其是心理素质和反侦察方面的技能知识培训十分欠缺,甚至没有……最关键的,是那个傻子但凡有一点儿脑子,我也不至于坐在这里了。
听到这里,小吴十分不解:“这和曾老六有什么关系?还是说,那个跳河逃回贼窝,‘帮助’警方端了‘黑皮’一窝的小贼,就是曾老六?如果是这样,那他和‘聪明’两个字搭不上边啊。”
禹德望蹲在地上认真检验了一遍曾老六的尸体后,站起来接过话题:
“这伙人当中并没有曾老六。在对‘黑皮’的窝点进行搜查时,缴获了弹弓、钢珠、撬杠、开锁器等作案工具,唯独没有榔头和反光背心,也没人承认使用过榔头、穿过反光背心。”
“紫薇分局最初认为盗窃团伙有漏网之鱼,并且漏掉的那条‘鱼’才是使用榔头、穿反光背心的,所以试图从被抓的5名小贼嘴里获取这人的信息。”
“但在审讯中,都说团伙成员只有他们5个,对于榔头和反光背心更是一无所知。他们的口供一致,并且突然被捕,事先串供的可能性不大,供出其他作案人还能获取立功机会,没有隐瞒还存在其他作案人的必要,所以他们的供词应该属实。”
“也就是说,紫薇分局错把冯京当马凉,虽然一举端掉‘黑皮’及其盗窃团伙,却并没有抓到他们真正想抓的那个气焰极其嚣张的蟊贼。”
“单从蟊贼的行为来看,说是个新手吧,可他钻进城中村就没影了,分局的人也衔尾跟踪过,可他一钻进城中村就消失了,连毛都找不到一根。这种成熟的反跟踪和反侦察手段,显然又不是新手。”
“说是个老贼吧,可他大摇大摆地专找监控设备覆盖全面的地方作案,还穿着一件起眼到不能再起眼的反光背心,实在又没法解释。”
“要说他有意挑衅警方吧,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单纯就图个好玩,想和警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然后从中获取刺激感和满足感?”
“这种反社会型人格的罪犯也不是没有,可他们干的往往都是‘大事’,其人其事甚至可以被列入‘恐怖分子’或‘恐怖袭击事件’,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哪个‘恐怖分子’会以这种砸车窗偷东西的方式来挑衅警方吧。”
“无论如何,紫薇分局认为蟊贼即便不是‘黑皮’一伙,但也恰巧可能和他们住在同一个城中村,于是就干脆趁热打铁,在抓获了‘黑皮’一伙后,就以此为契机,在城中村开展了一次全面摸排,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紫薇分局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决定智取。他们专门安排几个人,一到凌晨就开着私家车停在城中村附近的马路边,还故意把手机和包都放在车里,人却蹲守在附近。”
“虽然在城中村对小蟊贼的排查一无所获,但他次次消失在这里,这至少说明他的窝点极可能就在这一片区。所以,紫薇分局才会选择在城中村附近的路边蹲守。”
“没几天,果然就有个小贼上钩,被当场抓包。”
然后,禹德望指了指地上曾老六的尸体:“被抓包的小贼就是曾老六。”
“在最初的审讯中,曾老六否认自己和‘黑皮’有关联,也声称不知道什么反光背心。分局一时之间弄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但随后在他供述的窝点取证赃物时,却在屋里的垃圾桶里翻出一件反光背心。”
“曾老六这才不得不如实招来,承认自己就是先前几回在银行、医院、政府机关大楼门口,穿着反光背心作案的那位,但确实不是‘黑皮’的团伙成员,而是对手。”
“曾老六之前只在村里和镇里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直到当年冬天,突然有了‘鸿鹄之志’,想要做大做强,就进城干起了砸车窗偷东西这一行。”
“由于就住在城中村附近,他们的作案时间也相当接近,曾老六才干没多久,作案时就总会碰上‘黑皮’一伙。”
“同行是死敌。‘黑皮’一伙对突然冒出来抢饭碗的曾老六,当然不会以礼相待,轻则‘黑吃黑’抢走曾老六的‘劳动成果’,重则拳打脚踢一顿胖揍。”
“曾老六人单力薄,打又打不过,报警又不敢,根本没法同兵强马壮的‘黑皮’一伙抗衡。于是,他就想到了一个损招,借助警方的力量端掉这伙老贼。”
“一次被打后,曾老六悄悄跟踪这伙老贼,确定了他们的窝点位置。但要直接报警,他肯定不敢。”
“他最初的办法就是在十块钱的纸币上写着‘救命,我被传销组织控制了,我在哪里哪里’,然后把这些纸币都丢在附近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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