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芒一闪,刀出如龙。
手舞足蹈的想夸赞词汇,笑的要多憨有多憨的小兵,被李瑾瑜一刀枭首。
头颅飞到半空的时候,面上仍旧带着憨憨的笑容,配合着喷洒下来的滚烫鲜血,让人感觉惊骇莫名。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想不到,为何李瑾瑜会出刀击杀自己人,完全没有理由啊?
李瑾瑜并非规矩森严之辈,平日里很喜欢和小兵开开玩笑,只要没有耽误事,李瑾瑜从不会随意处罚士卒。
今日刚刚大胜归来,士卒高呼欢庆庆祝胜利,怎的会大开杀戒呢?
如耶律兄弟这等高手,更看出李瑾瑜先前并非散去杀气,而是把杀气集中于一点,在出刀的刹那轰然爆发。
那一刀不是别个,正是李瑾瑜会的唯一一招刀法——袖里青龙!
用这样一招击杀一个小兵,有一种大炮打蚊子的感觉,智者不为也!
而从李瑾瑜先前的举动来看,李瑾瑜绝不是鲁莽自大的蠢货。
也就是说……这人有鬼!
果然,就在李瑾瑜收刀刹那,左掌勐地轰向地面,积雪勐地向下碾压,紧跟着又连出三掌,掌掌叠加。
待到李瑾瑜收招,掌力已经把泥土向下压了将近三尺,足下地面好似被打夯机夯过,光滑平整好似镜面。
右手在半空轻轻一抄,抄起死不瞑目的人头,指尖一点,用力一撕,撕下一张极为精巧的人皮面具。
“将……将军,这是……”
“易容面具,刺客已经潜入,传令下去,加强戒备,金吾卫全体成员,十人为一组,什长负责点名。
点名不到者,回答不清者,身份不明者,不必回报,当场斩杀!
遇到刺客,只可击杀,不可生擒,击杀者重赏,生擒者有过无功!”
一般而言,生擒功劳大于击杀。
不过此刻是以李瑾瑜为主,李瑾瑜说生擒有过无功,那便有过无功。
金吾卫们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不是他们能管的事,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随军主簿问道:“将军,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理?要不要验尸?”
“听说过京观么?”
“啊?”
“把这些尸体堆起来,我要用他们告诉那些刺客,荣华富贵虽好,也要有命享受!命没了,什么都没了!”
“是,将军!”
“前营怎么样了?”
“冲入军阵的刺客尽数身亡,为首那人不敌李将军,借助雪遁逃离。”
“雪遁?算他跑得快!”
雪遁并非神话中的遁术,和瞬息万里的纵地金光、五行大遁全然不同,只不过是一种比较奇绝的轻功身法。
长期生活在冰天雪地的人,对于冰雪的特性会非常熟悉,能够在冰雪中自由穿梭,速度不亚于纵身飞掠。
这种身法,便是雪遁!
除了雪遁外,江湖中最为常见的还有水遁,生活在海边、水边的武者,十有八九水性精熟,入水后堪比游鱼。
长江流域的江左盟、怒蛟帮,便多有精通水遁的水中豪杰。
耶律阿琏双目微眯,对于李瑾瑜的评价,又大大地提升了一阶。
年轻人难免气盛,在战胜一大群高手之后,更免不得会心中发飘,不可避免放松警惕,如果此时有人吹捧,警惕之心怕是会瞬间丢到爪哇国。
可李瑾瑜不仅时刻保持警惕,而且还能敏锐地发觉潜伏的杀手,出招杀人干净利落,绝无半分拖泥带水。
挥刀杀人的瞬间,还能出掌把泥土中潜伏的刺客,硬生生闷在土里。
击杀刺客的同时,宣布的命令更是极大程度提升刺客潜伏的难度。
尤其那句“要死不要活”,更是让公子献头一类的把戏,彻底失去作用。
耶律阿琏自忖,莫说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即便是现在,也没有这般敏锐地洞察力,更不可能如此果决。
回头看了满脸通红的两个儿子,耶律阿琏气的差点吐血,心说今天晚上定然要加加功课,否则过得几天,被人卖了怕是还要帮别人数钱。
……
李瑾瑜继续慢条斯理的烤肉,李元芳坐在李瑾瑜身边,看着被火焰烧的滋滋响的羊脂,眼神略微有些朦胧。
“瑾瑜,咱们该这么做?”
“虽然事情已经近乎是明牌,但仍旧是敌暗我明,最好的方式就是稳,稳如泰山,万万不可弄险。”
若论带兵打仗,李瑾瑜绝非用兵如神的兵法家,莫说尉迟真金,即便是两位兄长,能力也在李瑾瑜之上。
但李瑾瑜懂得一个道理,那便是越是想要弄险,越容易被人算计。
敌暗我明,不知深浅,与其冒险击杀一部分杀手,不如保证长枪大盾、强弓劲弩的优势,绝不贪功冒进。
事实上,无需李瑾瑜叮嘱,李元芳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血刀老祖退走,不仅没有追逐,反而严令加强戒备。
如果非要打一个比喻,使团卫队就像是缓步前行的乌龟,无论从哪个方向突袭,等到的都是铁壁铜墙。
想要调虎离山、分瓣梅花,那可真是抱歉,乌龟怎么可能追得上兔子?
……
军营三四里外,血刀老祖停下飞奔的脚步,看着身后稀稀拉拉三五个血刀门弟子,恶狠狠的咬了咬牙。
他带领门人弟子搏富贵,没想到一钱银子没见到,反而折损大半精锐,这笔买卖,简直亏到了姥姥家。
吃亏也就算了,无论什么生意,绝没有只赚钱不吃亏的时候。
偏偏这亏吃的着实窝囊。
那个李元芳,本是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虽然检验过那些尸体,对李元芳略有忌惮,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万没想到,李元芳竟如此难缠。
不仅凭借一己之力挡住血刀,而且严谨细致,无论他如何引诱,也是严守门户,绝不会出半招险招。
而冲入军阵的弟子,则是被另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将,指挥金吾卫围攻。
数个根基深厚的弟子,被长枪大盾挤压空间,随后被弩箭射成刺猬。
血刀老祖无奈,借助雪遁逃离,且主动放慢速度,想要引李元芳追逐,随后凭熟悉冰雪特性的优势一举击杀。
结果李元芳不仅没追,反而让金吾卫加强戒备,摆出个乌龟壳阵势。
血刀老祖闯荡江湖四十余年,一生杀戮何止千百,许多武功比他高的,也倒在了他的阴谋诡计之下。
如李元芳这般难缠的人物,是血刀老祖首次遇到,心中多有几分忐忑。
单挑,武功难以取胜。
诱敌,人家不动如山。
强攻,强弓劲弩招呼。
血刀老祖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只长有乌龟壳的刺猬,穷尽心力,也找不到下嘴的方位,只能徒劳叹息。
“呼~~”
血刀老祖双目闪过阴狠光芒,不知内心有什么算计,恰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没想到堂堂血刀老祖,竟然有如此长吁短叹的时候,真是件奇事。”
“老祖的事,你也敢……”
话未说完,血刀老祖勐地旋身,血刀从腰间弹出,斩向出声的方向。
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说话的并不是陌生人,而是血刀老祖门下弟子。
血刀老祖哪管这些,出刀没有丝毫手软,血刀片刻不离此人胸腹要害。
此人速度奇怪无比,顺着血刀的刀路闪避,血刀老祖连出十七八刀,竟然没有半刀碰到此人的衣角。
不过血刀老祖也不好惹,出刀一刀更比一刀快,一刀更比一刀奇。
交手三四十刀,此人再也无法保证风轻云澹,勐地后退数步,右手在脸上轻轻一抹,摘下一张人皮面具。
“慢来,我不是敌人。”
“说出你的名字。”
“我没有名字,也不需要名字,如果你一定需要,可以称我为‘影子’。”
“这个名字可不怎么好。”
“但是我很喜欢。”
“你的声音,是……是你!”
“啪!啪!啪!”
影子鼓起了掌,赞道:“血刀老祖的反应果然迅捷,在这等情况下,竟然还能听出我的声音。”
“哼!你引导我去正面进攻,用我当棋子,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老祖不介意用你的脑袋,祭我的血刀!”
“非也非也,此言差矣,血刀门损失数十弟子,我也损失上百手下,就连两位亲传弟子,都被李瑾瑜杀死。”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关心你当初的条件,还能不能够兑现。”
“当然可以,本人从不欠账!”
影子笑了笑,伸手入怀,摸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是叠厚厚的银票,先展示一下,随后扔给了血刀老祖。
大通宝钞,千两一张,这么厚厚的一叠,数量最少也有百张。
血刀老祖见了银票,面上的怒意稍稍缓解,喝道:“不够!”
影子笑道:“这些只是订金,我还有一笔生意与老祖商议,只要老祖能够完成,再下还有三倍谢礼。”
“不够!”
“三倍当然不够,因为这些只是给老祖的谢礼,血刀门门下弟子,每人都有酬劳,逝去的弟子,亦有补偿。”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信,但以老祖现在的力量,怕是无力击破使团,你难道甘心到手的鸭子从嘴边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