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也知道一些情报,某些人最是擅长逼问这些情报!”
听到这句话,追命打了个冷颤。
如果这些人知道,自己将会被送入内卫府,怕是会忍不住抹了脖子。
事实上,绝大多数被送入到内卫府的人,如果有的选,都一定会提前想办法自尽,免得受那些零碎之苦。
追命叹道:“早就听闻沙漠驭风者凶悍异常,今日得见,才知这些人在凶悍方面,胜过九成九绿林山寨。”
李瑾瑜道:“中原花花世界,即便是盗匪,也能锦衣玉食,美酒美食美色会腐蚀身心,让自身变得软弱。”
追命道:“大漠呢?”
李瑾瑜道:“大漠千里黄沙,为了一口水都能挥刀拼杀,这些人并不是天生凶悍,而是为了生存下去。”
追命道:“也不尽然。”
“哦?崔三哥有何高见?”
“你小子无论在中原还是大漠,都是美食美酒,美人相伴,也没见你小子有任何软弱,反而越来越厉害。”
“我这种人,属于极少数。”
“自古以来,能成大事的,哪个不是极少数,哪个没有忍耐力?所谓中原花花世界,不过是借口罢了。”
“崔三哥能不能忍住美酒?”
“实话实说,忍不住!”
“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就是觉得好玩儿!”
李瑾瑜:┐( ̄ヮ ̄)┌
随着李瑾瑜抓到一队驭风者,善金局之事暂时有了个交代,不过洛阳出了这等大事,显然不会轻易压下去。
首先是那些正事半点不会,整天找人麻烦,靠挑刺吃饭的御史,这下终于有了正当理由,纷纷上书参奏。
这个说尉迟真金办事不力,那个说尉迟真金玩忽职守,总之各种罪名疯狂扣下去,总有几个能够中招。
至于武则天说的“三天”,御史是不会在乎的,伱还能砍了我不成?
虽然一刀下去御史必死,但与此同时,这一刀也是会名传青史。
李瑾瑜把驭风者送到了内卫府,凤凰立刻对他们加紧审问,当初索元礼来俊臣等酷吏留下的酷刑,一一招呼在这些驭风者身上,霎时间鬼哭狼嚎。
驭风者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实际上他们还是肉做的,七八件刑具下去,身体已然被折磨成了一团烂肉。
钢筋铁骨问不出情报,一团烂肉自然是想怎么问,就可以怎么问。
到了早饭时间,凤凰便把分开审问的结果整理好,送到武则天桌前。
就在众人抓捕驭风者之时,绣花大盗也在疯狂作案,趁着昨晚混乱,短短时间作案七起,留下五十多个瞎子。
看着犯罪现场留下的缎帕,李瑾瑜心中有些麻爪,只因这缎帕和绣花大盗的一模一样,似乎并非模仿作案。
似乎,便说明仍旧是模仿!
询问那些被伤了眼睛的,发现他们确实是被刺杀,对方出手快如闪电,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自然也就看不清出手的是什么招式。
唯一看到的,就是绣花针横掠出手的一击,然后眼前满是鲜红。
七处作案地点也是绝佳,不仅都囤积大量金银,而且还都是死角,李瑾瑜巡视之时,并未巡视至此处。
等到李瑾瑜完成巡视,让洛阳城恢复稳定,又去善金局查找线索,然后追捕驭风者,反倒忽略了这些地方。
李瑾瑜捏着缎帕,看着上面黑色的牡丹,叹道:“这次的模仿者,动手可真是快,会是哪路高手呢?”
李瑾瑜思索之时,金九龄却是刚刚起床,他自然也知道善金局失火,可他现在已然卸任,没有任何职责。
想到善金局失火的后果,金九龄甚至有些得意,心说你们父子往日那么的高调,这下子,全都倒霉了吧!
带着这种心思,金九龄晚上睡得非常的香,一觉睡到天大亮。
然后就麻爪了!
绣花大盗一晚作案七次,盗取金银财宝、古玩字画无数,作案现场留下红绸缎帕,和先前的缎帕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金九龄甚至觉得,自己晚上梦游出去作的案!
可他又不可能梦游,而现场留下的确实是他的缎帕,换而言之,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盗取了他的缎帕。
想到此处,金九龄浑身发冷。
顾不得吃早餐,金九龄快速换上易容装扮,去往自己的秘密基地。
……
尉迟府。
李瑾瑜吃下一个包子,看着情绪略有低落的几人,鼓励道:“现在还不算发生大事,咱们还是有机会的。”
尉迟真金道:“相比于当初的扶余国蛊虫,封魔族幻术,这确实算不上大事,就是陛下给的时间太短了。”
李瑾瑜道:“不!陛下给的时间刚刚好,这是破案的最佳时间。”
尉迟真金道:“为什么?”
李瑾瑜道:“驭风者血洗善金局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了制造混乱?当然不是,是为了善金局的金银。”
尉迟明楼道:“所以呢?”
李瑾瑜道:“所以,只要他们没把钱送出去,贼人便会留在洛阳城,换一种说法,至少要先把钱安置好。”
尉迟明诚道:“他们需要三日?”
李瑾瑜道:“按照那些人的组织力执行力,三日时间差不多足够,如果三日抓不到,三十日也很难抓到!”
李瑾瑜的安慰很有道理,但想要三日内破案,难度着实不算小。
尉迟真金不担心武则天因此撤了他的职,只是觉得对不起死难之人。
强打精神,又吃了两个包子,正要去带队巡查,福伯突然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大少爷的信!”
尉迟明楼接过信件。
信封上只有“明楼收”三个字,打开信封,里面则只有一行小字。
——善金局卧底是沙尔汗!
看着娟秀中带着坚毅的字体,明楼想都不想,立刻说道:“爹,卧底是沙尔汗,咱们立刻去包围沙府!”
尉迟真金道:“沙尔汗?他深受皇恩,从一介布衣擢升至四品大员,如此天高地厚之恩,怎么会是卧底?”
尉迟明楼道:“肯定属实,这是驭风者招的供,昨晚聚集善金局官员,打开大门放驭风者进入的,便是善金局正四品将作大监沙尔汗!”
尉迟真金道:“包围沙府!”
李瑾瑜和尉迟明诚对视一眼,同时耸了耸肩,欠的人情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只能给大哥一闷棍,洗干净绑好了给凤凰大姐送过去了!
尉迟明楼摸了摸后脑勺,转头看向两人:“你们两个家伙,想什么呢?”
李瑾瑜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大哥的后脑勺特别特别的好看!”
尉迟明诚差点把脑袋插入粥盆,尉迟明楼也觉得这不是人话,不过现在没时间思考这个,包围沙府才是大事。
虽说沙尔汗定然已经逃离,但沙府之内,保不齐就会留下一些线索。
李瑾瑜道:“沙尔汗死了,府内只有一个寡妇,大军包围着实不妥,让飞花陪你们去,她知道怎么做。”
尉迟真金道:“那你呢?”
李瑾瑜道:“去查绣花大盗!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他们之间有勾结!”
尉迟真金无所谓的挥挥手,心说以前那些人总说,自己没啥本事,靠着儿子有今日地位,没想到如今不仅可以靠儿子,还可以依靠儿媳妇!
我可真是命好啊!
……
春华楼。
这不是洛阳城最豪华的酒楼,也没有洛阳城最厉害的厨子,在洛阳城诸多酒楼之中,最多只能排在中档。
可李瑾瑜知道,陆小凤一定在这!
春华楼的菜品无甚特色,唯独有三样东西堪称洛阳一绝。
一样是煲粥,春华楼的粥是洛阳当之无愧的第一,就连皇宫御厨,都来春华楼学过煲粥的技巧。
一样是馅饼,春华楼和馅的本事天下一绝,做的馅饼鲜香无比。
一样是月饼,此时距离中秋节已然不远,春华楼的月饼开始发售,广式苏式、甜的咸的,在这里都能购买到。
陆小凤是个喜欢享受的,在洛阳的时候,每天早上,总是喜欢喝一碗春华楼的瘦肉粥,外加三个馅饼。
似乎知道李瑾瑜会来找他,甚至猜到李瑾瑜什么时候到,总之,李瑾瑜前脚进入春华楼,陆小凤刚刚喝下最后一口瘦肉粥,咽下最后一口馅饼。
就连赠送的香醋,都刚好沾完。
陆小凤吃的干干净净,一粒米,一个肉渣,一滴香醋都没有剩下。
李瑾瑜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你个陆小鸡,整天说我小心眼,你这家伙却连个馅饼渣子都没给我留!”
陆小凤道:“我留个渣子,你难道会吃么?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这话可是你以前对我说过的!”
李瑾瑜道:“行了行了,我不是来蹭你的馅饼的,昨晚发生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有什么想法?”
陆小凤道:“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查绣花大盗,别的概不负责!”
李瑾瑜道:“巧得很,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绣花大盗和突袭善金局的驭风者有了勾结,我带来了证据。”
李瑾瑜拿出两条缎帕:“昨天晚上绣花大盗连续作案七次,这是现场遗留的缎帕,和先前的缎帕一模一样。”
陆小凤道:“这算什么?难道不是绣花大盗借机做了几桩大案么?”
李瑾瑜道:“当然不是,这也是一次模仿作案,我详细询问过,这个绣花大盗,用的招式虽然快的让人看不清,但至少能够看到一些影子。”
“影子?”
“这个‘绣花大盗’,出手并不是以点为主,而是以横削为主。”
“嗯?”
“真正的绣花大盗,精通的应该是点穴打穴的功夫,这个绣花大盗,精通的应该是快刀快剑一类的武学。”
“但他留下了一模一样的缎帕!”
“所以我才说,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勾结,就算以前没有,从他留下这方缎帕开始,勾结便已经存在了。”
“不对!你凭什么确认,昨晚作案的人,和驭风者有关联呢?”
“因为横削的那一招,是驭风者出手的起手式,昨晚作案的,很有可能便是驭风者的首领,乌勒质!”
正常人横削出手,应该是一下划过眼睛,在鼻凹处会留下划痕。
驭风者擅长快刀剔骨,对于劲力的控制精细入微,划过眼睛之时用的是弹震之法,相当于短距离横削两次。
只不过乌勒质出手太快,对于被吓怕了的人而言,和点刺无甚差别。
……
西城角有条斜街,短而窄。
这条街一共只有七家店铺,店门全都很古老破旧,其中有三家卖的是古董字画,却大半是赝品,还有两家是糊裱店、一家刻印庄、一家油伞铺。
这是条很冷落的街道,只有那些又穷又酸的老学究,才会光顾这些店铺。
不过任何一个城市,都需要一处这样的地方,容留那些如野草般的人。
他们没有花团锦簇,也没有阳光雨露,他们只是野草,接受树叶间的一束阳光,吸收清晨一点点甘露,坚韧而又顽强的活着,野草般的活着!
金九龄已经换上了老学究装扮,姿势神态完全就是老学究模样,缓步走入一家字画店,店门随之而关闭。
店铺里挂着还没有裱好的字画,金九龄掀起一张赝品山水,将墙上一块砖头轻轻一掀,立刻现出一道暗门。
门后面是条很窄的密道,走过这条长长的密道,再打开一道暗门,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花木扶疏的小院子。
院子虽不大,但一花一草,都经过刻意经营,看起来别具匠心。
花木深处,有三五间精舍,两个明眸善睐的垂髫小鬟,在阶前巧笑相迎。
金九龄松了口气,看来这里并没有被人发现,正放松时,房屋内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来的太晚了。”
金九龄陡然一惊,飞速掠到房屋之内,定睛看去,将作大监沙尔汗坐在他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块缎帕。
“沙尔汗!我明白了,怪不得善金局会被攻破,原来有你这个卧底!”
“不愧是金捕头,三十年捕头的经历,果然不是那些蠢货可以比的。”
“你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认识风头最盛的绣花大盗,顺便和他做个交易!”
“你不怕我杀了你?”
“我刚才说了,金捕头很聪明,不是蠢货,那就不要做蠢货会做的事。
我能猜出你的身份,并且敢孤身来到这里,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如果你想说,你让人把这一切记录好,你一个时辰没回去,立刻送入六扇门,我觉得你一定是瞎了心!”
“当然不是,你虽然没有四大名捕的名号,但六扇门内,你的徒子徒孙非常多,干说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你准备好死了么?”
“当然没有,我既然敢来,就说明我寻到了决定性的证据,比如你藏宝的位置,比如你的亲信手下!”
“你……”
“我说过,我是来合作的,如果你想要合作,咱们好好谈谈,如果你想要鱼死网破,现在就可以动手。”
金九龄举起右掌,以他的功力,一掌足以把沙尔汗轰成烂西瓜。
可掌心真气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却终归不能轰出去半招,沙尔汗冷笑一声,轻轻起身,按下他的手掌。
“现在,咱们可以谈谈合作了!”
看着微笑的沙尔汗,金九龄感觉到了寒冷,只觉得被一条毒蛇盯上了!